第十一章 绝症

作品:《寒门宰辅,连中三元后权倾朝野

    这首诗是唐伯虎中年所作,将失意落寞后的平和心境展现的淋漓尽致,蒋新年虽不知赛华佗经历过什么,不过从他状若疯魔的言语中,能知晓他是个失意之人,和这首诗必然能产生共鸣,到了任何时代,都不要怀疑唐解元的才华。


    果然,赛华佗呆愣半晌,喃喃自语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好,好啊,没想到老夫真正的知己,竟然是位少年郎!”


    “先生,在下这首诗可入得了您的法眼?”


    蒋新年淡然一笑,这便是他要的效果,上前拱手问道。


    “不要废话,老夫要与你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可不可!”


    蒋新年连忙拒绝,自己才十三岁,目测赛华佗已有六旬,同年同月同日死,岂不是吃了大亏?


    赛华佗哪里听他说话,硬是拉着蒋新年跪下,按着他的脖子嗑了三个头。


    蒋新年极力挣扎却无能为力,不想赛华佗手劲如此之大。


    陈秀珠在一旁观望着,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露出感动的笑容,在她的认知里,赛华佗这种有地位的人,愿意和蒋新年结拜,便是他的造化。


    “兄弟,贵姓?”


    磕完头,赛华佗看向生无可恋的蒋新年,这才想起都结拜了,连自己小兄弟的姓名都不知晓。


    “在下蒋新年,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叫我大哥!”


    “大......”


    蒋新年被迫开口,可面对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儿,大哥两个字却难以启齿,或许叫大爷会更顺口一些。


    “三弟,既然先生愿意和你结拜,就是你的福气,还不快些叫大哥?”


    陈秀珠见蒋新年扭捏,连忙上前催促。


    “大哥!”


    蒋新年捏着鼻子叫了一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乖,对了,蒋兄弟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啊?”


    蒋新年一阵无语,大晚上来医馆,难道是特意来请他吃饭的,肯定是有病人要医治啊。


    “家兄久病不愈,特来请先.....大哥前去诊治。”


    “哎呀,你哥不就是老夫的弟弟,那就是老夫自家的事情,如何能够耽误,还不快走?”


    赛华佗倒是个急性子,背上药箱拽着蒋新年就往外走。


    蒋新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莫名多了一个结拜大哥,还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但愿这种誓言老天爷听不到吧。


    “兄弟,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华,为何老夫从未听过你的名号,莫非也和老夫一样,想要终身隐居山林?”


    回村的路上,赛华佗拉着蒋新年问东问西,最好奇的依旧是他以十三岁的年纪便能出口成章。


    蒋新年无奈的撇嘴,听说过还没成年就想过隐居生活的人吗?


    “在下还在温书,打算参加今年的县试。”


    “区区县试,对兄弟来说岂不是小菜一碟,老夫与本县教谕有些私交,只要交代一声,兄弟就能免试,如何?”


    蒋新年摇头说道:“多谢大哥好意,在下并未想过走捷径,还是亲自应考的好。”


    “为何?”


    赛华佗颇为惊讶蒋新年会拒绝他的提议,别看童生甚至连功名都算不上,但绝大多数的读书人,都倒在了县试这道门槛上。


    即便才华横溢的所谓少年天才,在县试中折戟沉沙者比比皆是。


    以蒋新年的年纪,不可能对县试稳操胜券,依旧有落榜的风险,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明明唾手可得的童生,他却偏偏不要。


    连陈秀珠都着急了,连忙冲着蒋新年使眼色,希望他能应承下来,哪怕只是一个童生的头衔,在十里八村也是足以令人羡慕的了。


    蒋新年正色说道:“在下虽还未长大,却也知道自食其力的道理,在下担心一旦捷径走多了,就会习惯,再也不肯努力,如此下去,就要成为一个废人,所以在下宁可辛苦些,也要凭着自己的能力晋升。”


    “兄弟说得好,为兄错了,险些耽误了兄弟的大好前程,兄弟有如此见识,将来必成大器,诊金拿来,八两。”


    看着赛华佗伸过来的手,蒋新年错愕,这又是什么剧情?


    “兄弟的话,令为兄醍醐灌顶,为你安排捷径,便是害了兄弟,所以原本因为是一家人,不用收取诊金,可为了不让兄弟习惯走捷径,这诊金必须要收。”


    赛华佗一本正经的说道。


    蒋新年差点没摔倒在地,自己这个结拜大哥貌似一根筋,不知道变通的样子。


    “那个,大哥,其实小弟我家境十分贫寒,这八两银子是全部积蓄。”


    “没错,夫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这正是上苍对兄弟的考验,为兄也要助你一臂之力,诊金从八两,提升到十两。”


    此言一出,不但蒋新年欲哭无泪,连程秀珠都险些腿软,这两人一见如故,还以为可以免费诊治蒋大来,剩下的八两银子留着改善生活,可怎么聊着聊着,诊金反而涨价了?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家只有八两银子,你突然要十两,我去哪里给你找二两银子?”


    “没关系,兄弟可以打张欠条,五分利,十天以后还给为兄五两银子就好。”


    蒋新年差点没忍住说脏话:“大哥真是个好人,明明可以打劫,却还要给人看回病。”


    赛华佗似乎一点没听懂,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好诗,好诗啊!”


    “我怎么觉得他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把我当成钱庄了呢?”


    蒋新年带着满心疑惑,跟着赛华佗走进了家门。


    蒋大来的情况很不好,咳嗽不断,气若游丝,面色苍白如纸,看的陈秀珠阵阵心疼。


    “大哥,您看,我家男人的病......”


    赛华佗把脉之后,沉吟说道:“若是早些时候诊治,或许还有救,可现在他已染上肺痨。”


    话音未落,陈秀珠就瘫坐在地上,肺痨两个字,击碎了她全部的希望,因为在这个年代,肺痨是无法治愈的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