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犬牌镇衙,刀宗掳红颜

作品:《掌御千机:我镇压一切敌

    张承业在安平县当县尉,已有十三个年头。


    外人只知他贪财好色,案头的银酒壶总盛着陈年佳酿,后院的歌姬换了一茬又一茬,不少人骂他,不少人想要夺他的位子,可他依然还在,除了他九星武尉的修为,还在于他能“看碟下菜”。


    能在这妖祸横行的边境县尉位子上坐十三年,靠的就是这手绝活。


    对百姓,他能把算盘珠子打到骨头里。


    苛捐杂税多收三成,赈灾粮款克扣一半,百姓骂他“张扒皮”,他左耳进右耳出。


    反正泥腿子掀不起风浪。


    对妖族,对权贵,他却把腰弯得比谁都低。


    逢年过节,城内的县令和城外的妖族,他都会亲自送去“供奉”,见了狗三爷,猪四爷……更像小斯一样行叩首礼,连对方甩在他脸上的狗毛,都得笑着说“三爷毛发亮,是祥瑞”。


    毕竟百姓的唾沫星子不疼,妖族的利爪和权贵的舌头却能把人拆了当下酒菜。


    此刻,张承业盯着林坏手里的牌子,被酒色浸染的眼眸微微发亮。


    这牌子他熟。


    是三年前他亲手给狗三爷送去的。


    但凡在安平县境内盘踞的妖物,都能凭这牌子使唤差役,采买活人、搜罗酒肉,算是朝廷与妖族心照不宣的“默契”。


    毕竟现在是“太平盛世”,妖物要是闯进城杀人,县太爷的乌纱帽保不住,他这个县尉也得掉脑袋。


    只是他不知道,西山破庙里的犬妖,早已成了“破庙老狗”机甲的养料,连骨头都没剩下。


    他只当是狗三爷瞧上了苏屠,顺手给林坏个“差事”,让这戴绿帽的小子有个念想,再恶心的一些想法就是,让这个大绿帽子活着,别有一番意思……


    “捕头的位子,不是不能给。”张承业放下酒壶,眼底的贪婪瞬间翻涌上来,“可你也知道,现在世道乱,县里的差役都盯着这个缺。想上位……总得有点‘诚意’吧?”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意思再明白不过:拿五十两银子来,捕头的位置就给你。


    林坏笑了笑:“应该的,在下知道规矩。”


    他从怀里摸出个磨破了边的黄皮布袋,“哗啦”一声倒在桌上。


    铜钱滚得满桌都是,撞在砚台上叮当作响;碎银子散在其间,有几块还沾着黄灿灿的狗毛。


    那是从狗三爷的尸身上沾来的,此刻倒成了“诚意”的证明。


    张承业扫了眼桌上的钱,指尖蘸着茶水点了点:“五十两出头,你小子也是开了窍。”他瞥见银子上的狗毛,又抽了抽鼻子,闻到那股淡淡的臊气,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散了,“看来你在三爷那儿,确实得宠。以后好好替三爷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托大人的福。”林坏弯腰行礼,脊梁却挺得笔直,“那捕头的事……”


    “明日卯时,来县衙点卯。”张承业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管哪条街,到时候再说。现在别在这儿碍眼,我还得听曲儿呢。”


    “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林坏转身离开,走出张府大门时,夜风卷着野草刮过来,带着一缕寒意。


    他抬头看了眼月亮,银辉洒在身上,竟觉得浑身轻快了几分。


    前身林怀一辈子的执念,就是当个捕头。


    为了这个位子,他忍气吞声被王三哥等人欺负,甚至被哄骗着把苏屠送给妖物。


    现在这位子到手,林怀的最后一丝残念,总算是散了。


    “好人早死,坏人长生。”林坏喃喃自语,“从今天起,我叫林坏,坏蛋的坏。”


    可这份轻快,在他回到那三间漏风的土屋时,瞬间碎得稀烂。


    院门是虚掩的,推开门,屋里空荡荡的。


    苏屠不在。


    桌上的陶碗还摆着,里面剩着半碗凉粥,粥面上结了层薄皮,可见已经”走“了好久。


    几枚凌乱的脚印,朝着城外的方向延伸,脚印边缘还沾着点红嫁衣的丝线。


    “苏屠!”


    林坏的心猛地沉下去,像坠了块铅。


    他顺着脚印追出去,夜色里,脚印在土路尽头拐向了城外。


    这个时辰,城门早已落锁,能带着人出城的,要么是有官府令牌的大人物,要么是不怕守军的妖物。


    他摸出怀里的妖牌,快步冲向城门。


    守军正靠在墙根打盹,嘴里还哼着荤段子,见林坏冲过来,不耐烦地挥挥手:“滚远点!城门早关了,要出城明天再说!”


    “开门,我要出城!”林坏的声音发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出,出,我看你是想出殡!”守军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伸手就要推林坏。


    “啪!啪!”


    两声脆响,守军被抽得踉跄后退,嘴角淌出血来。


    林坏把妖牌砸在他脸上,撞得守军额头生疼:“看清楚这是什么!再不开门,我让你跟西山的狗三爷作伴!”


    守军看清牌子上的犬纹,吓得脸都白了。


    在安平,这牌子比县太爷的印信还管用。


    他赶紧掏出钥匙,手抖得差点把锁孔捅歪:“开!这就开!林爷您别生气!”


    “看见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没?”林坏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发颤。


    “看见了看见了!”另一个守军赶紧点头,“半个时辰前,被一老一少两个人带走了。


    老的须发白,少的是个姑娘,两人都挎着刀,看着就不好惹,应该是奔着黑熊岭去了!”


    城门开了一道缝,林坏不等缝变大,侧身就钻了出去,朝着黑熊岭的方向狂奔。


    跑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在一道山弯处,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红。


    苏屠穿着嫁衣,走在路边,双手被一根细麻绳捆着,她身边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两人腰间皆佩刀。


    老的须发皆白,脸上满是皱纹,手里握着柄长刀,刀鞘是黑木的,刻着“东临碣石”四个字;少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一身青色劲装,手里的刀鞘抵着苏屠的后背,好像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刺穿苏屠的心脏。


    看到林坏,苏屠的眼睛瞬间红了,刚要开口喊他,却被那姑娘用刀背狠狠推了一下,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大胆人贩子!居然敢在安平县掳人!”林坏故意拔高声音,“你们可知县尉张承业张大人的威名?识相的赶紧放了她,束手就擒,不然等张大人带兵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找死。”


    姑娘听闻被污蔑成人贩子,还被一个小小的县尉恐吓,眼里瞬间闪过杀意。


    她话音未落,刀已经出鞘,寒光一闪,人已经出现在林坏面前。


    长刀直刺林坏的胸口,刀锋带着破空声,眼看就要把他刺穿!


    林坏瞳孔骤缩,猛地往旁边扑去,刀锋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道血痕,差役服被割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


    差一点就被捅个透心凉!


    他刚要召唤“破庙老狗”机甲,却听见苏屠拼尽全力喊出的两个字:“住手!”


    姑娘的刀顿在半空,离林坏的喉咙只有一寸。


    老道人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林坏身上,像在看一株随时能踩死的野草:“他就是你的未婚夫?”


    苏屠跌跌撞撞跑到林坏身边,想碰他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他,只能哽咽着说:“我没事……他们说我有上等根骨,要带我去宗门修行,不是人贩子……”


    林坏捂着伤口,心里翻江倒海。


    他能感觉到,这一老一少的气息远比狗三爷强横,老道人身上的元力波动,更是让他浑身发寒,就算召唤出机甲,也绝不是对手。


    “上等根骨?”老道人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鄙夷,“她是百年难遇的武王之姿,未来能踏足武道巅峰,俯瞰众生。你呢?一个小小的武勋境差役,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也敢来拦我观海刀宗的人?”


    “师傅!”苏屠急了,可为了能保住林坏的性命,还是喊出那不情愿的称呼。


    老道人摆摆手,算是给了苏屠最后一点面子:“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话别吧。记住,从今往后,她是我观海刀宗的内门弟子,接触的都是公侯子弟、宗门天才,你这种市井之徒,不该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观海刀宗。


    他知道,今天带不走苏屠,只能尽量多探点消息,为日后救人做准备。


    苏屠蹲下身,凑到林坏耳边,小声说:“你走后,我担心你出事,想去找你,结果刚出村就碰到他们……他们说我的资质很好,是修炼刀法的好苗子,观海刀宗连大魏皇室都要礼待三分,掌门还被皇帝封了‘镇东公’,整个东海附近的三百里都是宗门的供奉地,比安平县还大……你别来找我,好好活着。”


    林坏点点头,目光扫过老道人腰间的令牌。


    上面刻着“观海”二字,镶着金边,一看就有钱。


    他突然露出一副市侩的样子,搓着手笑道:“既然苏屠有这么好的前程,我也不拦着。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把她带走,总得给点补偿吧?毕竟她今天本该跟我洞房的,现在被你们带走,我这新郎官当得也太亏了……粹元散有吗?给个几十瓶,我也能沾沾光,以后跟人说起来,也能吹吹是观海刀宗的‘亲戚’。”


    老道人眉头一皱,眼里的鄙夷更浓:“果然是市井之徒,满脑子都是这些龌龊东西。”


    姑娘更是冷笑,“粹元散?那是给凡夫俗子吃的垃圾,也配让我们观海刀宗拿出来?”她从怀里摸出三个瓷瓶,扔在林坏面前,瓷瓶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凝元丹,黄级中品,一瓶能抵十瓶粹元丹,拿了就滚,别再纠缠,不然我剁了你的手!”


    林坏捡起瓷瓶,打开闻了闻。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比县衙发的“粹元散”强了百倍,那药香里还带着淡淡的灵气,吸入一口,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他想起以前县衙发的药,总带着股面味,现在才明白,那是县太爷把丹药碾碎了掺在面里,糊弄他们这些底层差役。


    狗日的衙门,连口正经药都舍不得给。


    “多谢仙子!”林坏笑得满脸堆肉,扶着旁边的树,装作一副贪财的样子,“那我就不耽误仙子们的行程了,祝苏屠姑娘早日成大器!”


    老道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姑娘拽着苏屠的麻绳,转身就要走。


    苏屠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回头看着林坏,眼神里满是不舍。


    “等等!”林坏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在夜里传得很远,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苏屠,我当上捕头了!”


    苏屠猛地回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挣脱姑娘的手,朝着林坏喊:“林坏!三年!你一定要告诉我爹,三年后我一定回来!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接我!”


    “我会的!”林坏的声音很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看着那抹红色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观海刀宗,武王之姿,三年之约……他都记下来了。


    他刚要转身回城,突然想起一件事。


    黑熊岭有一头熊妖,是安平县境内最厉害的妖物,实力比狗三爷强太多,据说有妖校实力,就盘踞在观海刀宗一行人去的方向。


    “他们应该能解决吧?”林坏自语,可苏屠穿红嫁衣的样子,总在他眼前晃,他放心不下。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山林深处追去。


    刚跑没几步,一声满含妖气的嘶吼,突然从前方传来,震得树叶簌簌落下,连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吼——!”


    是熊妖的声音,带着嗜血的疯狂,显然已经发现了观海刀宗的人。


    林坏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