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盼现在听着都有些后怕，怎么能留下生病了的孩子离开呢？


    “那时候沪市还暖和，这里可已经立秋了，秋老虎来的厉害，他们走的时候又没有关窗，一场大雨，让孩子高烧惊厥……”


    还没等说完，顾奶奶就已经哽咽说不出话。


    顾霆琛已经伏在宋盼盼肩头实在是不省人事。


    “他们开会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来，晚了，全都晚了。自那次后，就分家了……”


    宋盼盼没想到来给顾奶奶过生日，竟然还能听到这段往事。


    她一手安抚顾奶奶，一手轻拍顾霆琛的后背。


    “霆琛这孩子，心里也自责得很呢，他总想着，当初要是他强求哥哥和自己去沪市，说不定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宋盼盼也只能叹息一声：“奶奶，发生这样的事，顾伯父和顾伯母肯定也是后悔的，霆琛这样放不下，岂不是在自己和父母之间划了一道鸿沟吗？”


    他说完这番话，又想起了自己那断了亲的父母。


    又自嘲地笑了笑，人家的父母又不是故意，前世自己的父母是真的扔下自己逃去香江了，怎么能一样？


    顾奶奶说了这么多又哭了这么久，早就疲惫了。宋盼盼先挪开睡成死猪的顾霆琛，扶顾奶奶到炕上躺着。


    “奶奶先休息一会儿，我带霆琛去西屋醒醒酒，您放心，放心休息。”


    顾奶奶闭着眼摇摇头，此时也顾不得宋盼盼是第一次来的孙媳妇儿，任由她半扶半抱将顾霆琛带到西屋。


    早知道顾霆琛和宋盼盼要来，西屋早就收拾得干净利落，铺盖也都是齐全的。


    宋盼盼却没铺上，而是把一身酒气的顾霆琛直接甩在炕上。


    “累死我了，真沉啊！”


    她上前探了探，见顾霆琛果然是睡的不省人事，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才放心地揪着他的脖领子，敲了三下手镯将人带进空间当中。


    虽然不知道灵泉水能不能解酒，但是毒都能解，酒也不算啥吧？


    进了空间她才觉得身轻如燕，提着顾霆琛也不觉得沉，只一把将他塞进之前他用过的客房浴缸当中。


    刚要放水，她便想起来到时候衣裳湿了不好解释，得先脱下来洗。


    可……


    虽然上次也见了吧，但是那时候事态紧急，顾霆琛浑身是伤， 自己也没看到什么。


    这……


    她双眼一闭，下定决心：“还是来吧！”


    灵泉水哗啦啦地浇进浴缸里，没一会儿水位就浸到顾霆琛的胸口处。


    宋盼盼这才关了水龙头，手上拿着的却是厨房的琉璃杯。


    顾霆琛被浸泡着，倒是没有第一次的黑水流出来，但也算不上清澈。


    眼见着他还没有醒过来，宋盼盼手里的水杯一杯一杯地灌给他灵泉水喝。


    直到他肚子都撑的有些鼓了，才终于看见他有些反应。


    宋盼盼赶紧躲在一边，果然是趴在浴缸边上吐了。


    见他现在吐了宋盼盼还有些庆幸，这里的话，脑海里一想就干净了，真要是在家又没有别人，还得自己忍着恶心给他收拾。


    顾霆琛吐完恢复了一些意识，只是眼睛还是有点睁不开。


    宋盼盼怕他醒来，赶紧将人弄出来穿好衣服送回房间里。


    “醒了？”


    顾霆琛真正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就是宋盼盼慵懒地问道。


    他揉了揉额角：“我喝多了？怎么脑袋浑浆浆的？”


    不过以前喝多了必要头疼，这次却没有头疼的感觉，就是昏昏沉沉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咱们顾大团长真有本事，52度的高度白酒都能一口闷，现在还能难受？”宋盼盼忍不住有些阴阳怪气道。


    顾霆琛原本是带宋盼盼来见奶奶的，结果第一天自己就喝断片了，还赶走小成让奶奶不高兴。


    最后都会变成是让宋盼盼没面子。


    他顿时有些后悔起来。


    “对不起，我……我没想让你难堪的。”他揪着头发，脸上是愧疚。


    只是蓦然间，他发觉手上的头发竟然是湿的。


    虽然没有到滴水的程度，但很明显是刚被擦干的。


    他不禁回想刚刚，他又梦到了神女。


    “神女……”他轻声嗫喏。


    宋盼盼心跳一滞，便佯装没听到，也失了阴阳怪气的想法。


    “起来吃点东西吧，奶奶刚睡下你小声些。”顾霆琛闻言无声点头，这才觉得胃里空落落的难受，准备穿鞋下地准备出去吃点东西。


    刚一伸脚，又发现自己袜子不见了，鞋带也不是自己惯常的系法。


    他虽有些犹疑，却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他只觉得是宋盼盼见他醉酒才脱了他的鞋袜，扶他到床上，让他舒服一些。


    他乐的穿上鞋跟着宋盼盼去厨房。


    “饭菜我都放灶台上温着呢，你先吃一些吧。”


    顾霆琛闻言赶紧让宋盼盼坐下：“你也没吃吧，你也吃，我去看看奶奶醒没醒。”


    宋盼盼低头看了眼手表，顾奶奶刚睡下不到半小时，她赶紧轻声叫顾霆琛回来。


    “奶奶才睡下不到半小时，之前哭的难受，你别去叫了，一会儿晚上一起吃吧，我烧点水，一会儿先给奶奶冲杯麦乳精喝。”


    顾霆琛这才回来坐下。


    “知道了，你也先吃点再说。”


    宋盼盼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来，只是默默低头吃饭。


    顾霆琛倒是看出了她的顾虑。


    “奶奶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我和他们两个为啥关系不好？”


    宋盼盼点头。


    顾霆琛闻言也有些期待地问宋盼盼：“你不觉得我做错了？”


    只见眼前人抬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望过来：“做错什么了？”


    顾霆琛仿佛心里一颗巨石落下一般。


    从来都是大家说他有错，他不该将那个早死的哥哥记这么多年，也不该将父母恨这么多年。


    说他哥哥死了他父母也痛不欲生。


    可是哥哥刚刚入葬第二天，他那个痛不欲生的母亲就去辽省参加边防文工团大比赛，同样痛不欲生的父亲陪着她去了十天。


    连他哥哥的头七都没有回来。


    顾霆琛不恨？


    他凭什么不恨？


    他凭什么不怨？


    他们自己的孩子不珍惜，顾霆琛珍惜自己的哥哥又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