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樾白盯着她，问：“姐姐想读大学吗？”


    “诶，这个问题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了吗？”


    男生的目光依旧未从顾盼兮脸上移开：“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万一姐姐改变想法了呢？”


    “不想。”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顾盼兮用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叉，“就算再过去十年，我也不会想继续读书！”


    程樾白见她这样，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读书就这么可怕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顾盼兮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


    坏了，又踩雷了。


    男生赶忙岔开话题，承诺道：“那就不读，姐姐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工作、金钱什么的你也不用担心，未来由我来养你就好了。”


    还在气头上的顾盼兮哪里听得进他的承诺：“我才不要你养呢！”


    程樾白正欲继续说话，房间门就突然被人敲了敲：“盼盼，小樾，你们出来一下，妈妈有话给你们说。”


    顾盼兮登时从椅子上蹦起来：“好，我马上出来。”蹦跳着离开了房间，看也不曾看一旁的程樾白。


    后者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姐姐是真的很在意这点了。


    目光掠过书桌上琳琅满目的零件，他这个年级第一都觉得苦手的东西，她却能够信手拈来。


    真的能说她笨吗？只是天分没在学习上而已。


    程樾白从房间里出去，刚一走出过道就对上了顾庭知看过来的眼神，莫名地有些心虚，下意识开口解释：“我刚给姐姐洗了些葡萄拿过去。”


    他虽然嘴上叫着顾盼兮姐姐，但两人到底不是亲生的。


    有些嫌肯定要避，可他，不想啊。


    程樾白心里有鬼，看谁都觉得心虚。


    顾庭知却是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面。


    程樾白作为自己好兄弟的儿子，母亲因为生育他难产去世，父亲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选择去山区支教。


    长到这个年岁，几乎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


    为了弥补缺憾，他心中早就把程樾白当做了亲生孩子。


    生活细节上，也都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就怕让男生觉得自己不受待见。


    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加之程樾白平时在顾庭知和郑筱兰面前，一直都很规矩，他哪里会想那么多。


    见到程樾白从顾盼兮的房间里出来，顾庭知也只是奇怪，怎么刚刚还在客厅里学习的人，一转眼就进了女儿的房间。


    听了解释才知道，原来是给姐姐拿水果去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顾庭知不禁在心里感叹，同时嘴上不忘招呼道：“小樾也过来吧，我和你郑阿姨刚刚又讨论了一下盼盼未来的打算，你也听听，顺便帮我们拿拿主意。”


    程樾白快步走了过去，迟疑下后，在距离顾盼兮半米远的地方坐下。


    顾盼兮刚一坐在沙发上就顺手抱起了一旁的玩偶。


    身边还有不少类似的玩偶，都是她这些年积攒的家底。


    听到要讨论自己的未来大事，顾盼兮那澄亮的眼睛快速眨动了几下，声音里有几分不确定：“你们已经想到要怎么安排我了吗？我还要继续读书吗？”


    郑筱兰坐在她的对面，听到她的问题，一脸严肃地回答：“对，经过我和你爸爸的慎重考虑，我们打算让你继续读下去。”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顾盼兮那张明艳精致的小脸立刻皱巴成了苦瓜，苦得郑筱兰绷紧的嘴角直哆嗦，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顾盼兮懵懵地看着笑弯了腰的郑筱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要让她继续上学都是假的，她刚刚被她的亲亲妈妈摆了一道。


    “你你你，”女生捏紧了手中的玩偶，愤愤不平道，“欺负我有意思吗！”


    “偶尔来这么一次，还是很有意思的。”郑筱兰揉了揉自己笑得有些发酸的苹果肌，祸水东引，“不信你问问你爸爸和小樾？”


    坏妈妈！顾盼兮先是在心里气愤地骂了一句，转头看向另外两人。


    顾庭知隐在镜片下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细缝，开心得不行！


    程樾白呢？粗粗看过去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实际上，顾盼兮仔细比较了下男生唇角的弧度，嗯，比之平常要上扬了五个度呢。


    漆黑眼瞳里的笑意更是怎么遮都遮不住。


    好啊，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奈何不了爸爸妈妈，还收拾不了你个臭弟弟吗！看她等会怎么收拾你。


    “哼，你们就只会欺负我，三天，”顾盼兮竖起三根手指，但很快又觉得三天的时间有些太长，很快掰下去两根，“一天，一天之内，我都不要再理你们了。”


    郑筱兰听着女儿的威胁，心脏软乎得不行，她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她张开手，朝着顾盼兮展开怀抱：“盼盼到妈妈这里来。”


    顾盼兮原本紧紧搂着怀里的玩偶，冷冰冰的家里，也就只有毛绒绒的玩偶能够给她带来一点温暖的慰藉。


    可见到郑筱兰这个样子，犹豫了不到三秒，顾盼兮当即扔掉了手中的玩偶，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缴械投降得太快了，嘴上不忘给自己找了下场子：“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之后可不准再欺负我了！”


    “好。”郑筱兰摸着女儿柔顺的头发，笑着应了一声。


    得了保证，顾盼兮将郑筱兰搂得更紧了些：“这还差不多。”


    郑筱兰：“那么说回正题。你的天分在手工上，本地没确实有适合你的学校，我和你爸爸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外地，所以呢，学我们不上了。”


    顾盼兮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就差高举双手欢呼：“好耶好耶。”可紧接着，她就听到了转折点，“但是……”，


    点头的动作一僵，她可怜巴巴地盯着郑筱兰。


    “盼盼你也不能一直呆在家里。”


    这是什么意思，女生用自己不算太聪明的小脑瓜思考起来：“不上学，也不能呆在家里？妈妈是打算把我赶出家门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敲了个脑瓜崩：“你想什么呢？妈妈的意思是要不要找个工作，多和外界交流一下？我和你爸也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总是要学会……”


    一听到这些话，顾盼兮也不捂额头，改捂自己的耳朵了。她才不想听这些话嘞，口中不满道：“还说你们不想赶我走……”


    顾庭知忍不住开口：“这能一样吗？”


    “一样的！”顾盼兮振振有词。


    “好了，”郑筱兰轻轻扯下顾盼兮捂住耳朵的手，“盼盼不想听，那这些话，妈妈之后都不说了。”


    “哼哼，就该这样。”顾盼兮撑着腰，一副这才对嘛的样子。


    郑筱兰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捏了下她的脸：“至于去哪里工作，我和你爸爸也已经给你找好了。”


    “啊？”这下不止顾盼兮，一旁安静听着的程樾白都露出了分外诧异的表情。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工作都给定下来了，不需要面试什么的吗？


    郑筱兰解释道：“盼盼还记不记得你常芸阿姨。”


    “常芸阿姨？”顾盼兮复述道，旋即神色一变，“就是那个送礼物，给我送了全套五三的那个常阿姨吗？”


    郑筱兰愣了下，好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哈，给当时尚且还很稚嫩的顾盼兮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呢。


    一时间，她说话都变得有些迟疑：“对，就是这个阿姨。”


    确认了身份，顾盼兮顿时警觉起来：“你突然提到她做什么？”


    程樾白适时补充了一句：“难道说，是这位常阿姨帮姐姐找的工作吗？”


    郑筱兰点头。


    顾盼兮却开始疯狂摇头：“我不要！常阿姨那么魔鬼的人，介绍的工作也一定是很魔鬼的工作！”


    “怎么说话呢，”郑筱兰还想继续再说，手臂就被顾盼兮摇了起来，“不要嘛，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我还没说是什么工作呢，你就不打算听听再做决定吗？”郑筱兰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说得好像也对？顾盼兮转了转眼珠子，也不在折腾郑筱兰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听听吧。”


    “你常阿姨给你介绍的工作是酒店前台。”


    “什么？你说你准备新招聘一个人来做前台？”月韵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内，中年有些发福的经理看向身前站着的女性。


    女人年约四十许，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非常。


    常芸轻轻点头：“对。”


    “所以，我们的常副经理也打算走关系喽？”总经理拉长声，语气里满是揶揄。


    “我不否认她是通过我这层关系了解这个岗位的。”常芸神色不动，“但我可以保证，她会非常适合前台这个工作。”


    前台这种酒店基层员工，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一呆就是十二小时的低级牛马，换作是其他人来找他，他估计也就随口应下了，但换成是常芸来找嘛……


    “常副经理”，总经理将那个副字咬得极重，“你也清楚，前台这个岗位看似普通，但实际上呢，它非常重要。许多客户进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前台工作人员，说她是我们酒店的门面都不足为过。”


    常芸不想听他这些场面话：“她明天九点钟会来酒店看看情况，你到时候可以亲自考察。”


    说完也不等总经理有所回应，她径直转身离开。


    手指搭上门把手后，她却又不急着离开，转过身，对上那张压抑着怒火的宽脸：“工作从来都是双向的，对方也不一定非得选择在酒店任职。”


    丢下这番话后，常芸才开门扬长而去。


    盯着那扇被重重合上的门，总经理不再克制，重重拍在实木办公桌上。


    额头上青筋直跳，扯过一旁的纸巾抹了抹油腻的额头，嘴里骂骂咧咧：“他○的，一个从总部空降过来的光杆司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敢跟我这么说话。行，明天人要来是吧，看老子不批得人抬不起头来，我他○的就跟你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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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酒店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