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已经锁定戈林逃生舱的位置了。”玫瑰看了眼屏幕上闪烁的红点，“追踪信号消失在朝阳星第九生活区。”


    周云洄从刚才就一直蹙着眉，凝神思考。玫瑰叫了他好几声，“老板，真的要这样进去吗？就..我们四个？跑人家窝里怎么看都像是送死。”


    四个人打对面一群？还要活捉人家，这行为堪比消消乐大爆炸。


    周云洄瞥眼，“我没说是四个人。”


    “你一个人去？这不太好吧..多危险啊...”玫瑰诧异周云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猛。


    “不是还有你吗？就你跟我，费力罗和罗西负责接应，干完就跑。”周云洄抬起手直指玫瑰。


    玫瑰认命地捂胸口，“我就知道。”


    “怕可以不去，不强迫。”周云洄双手环抱，歪头冲玫瑰笑了笑，“你不跟着说不定更好，省得我分心某个胆小的人受惊跳到我身上。”


    “我？怎么可能。”玫瑰反手撩起自己的头发，甩了个头，“这么多年了，什么东西没见过了，还会怂吗？”


    两人悄悄从秘密航道避开着陆检查摸进第九区，机甲舱门打开的瞬间，浓烈的腐烂食物气息扑面而来，酸臭腥臭仿佛两个拳头邦邦给了他们几拳，打得人鼻青脸肿。


    周云洄皱起鼻子，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气味像是穿过了毛孔深入五脏六腑，熏得人恍惚。


    玫瑰双手紧紧捂住口鼻，闷声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啊？”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第九区还是高楼林立、街道整齐、民居有序的样子。


    周云洄四处张望，发现空中快速轨道被破坏，中心指挥大屏鲜明标注着几个大字——禁止通行！


    街道散落着满地碎玻璃渣和没来得及清走的货物，各种淌着污水的垃圾堆积，许多杂草从缝隙冒出，逐渐占领房屋，按照生长长度来看，至少是一年起步，然而朝阳星爆出机甲动乱不过是半个月前，这里日照时间不足八小时，按理来说不该衰败如此快。


    周云洄看着周围，眼神越发怀疑。在玫瑰给机甲设置接应时间的空隙，他端详起右侧一间商铺墙角冒出的几株花苞，刚一蹲下就突然感受到地面传来的微弱震动，远处响起了轰隆轰隆的机器声，高杀消毒液的味道飘近。


    玫瑰连忙启动小红。


    正在外空轨道利用卫星观察地面情况的罗西及时汇报：“二哥，一支携带着消杀装备十人队伍正在区域外围，身后跟着三辆大型清理车。他们开始分散了，正在朝着你们所在的方向前进。”


    “这鬼地方炸了拉倒，都成这样了。”玫瑰干呕了几下，轻声吐槽。


    他薅起蹲在角落的周云洄，朝着戈林定位消失的方向去，然而越靠近信号地周围的环境越诡异，不止是第九区的商街成为了废墟，连生活区也是残垣断壁，只有零零碎碎的生活物品能看得出这里曾经生活过人。


    “老板，潜影真的把大本营设置在这里？”


    周云洄侧目，“你问我？不是你们说的在这吗？”


    玫瑰讪讪一笑，立马甩锅，“罗西说的，要是不对，回去您找他算账。”


    周云洄突然停下，伸出手碰了碰前方，“这里有东西，是透明墙。”


    玫瑰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光屏，信息位置就是在这里消失。


    周云洄聚力重击，受力地方像水波一样涟开，墙面抖动了几秒。


    “请输入指令。”机械且空洞的声音不断重复。


    玫瑰连忙连接罗西，“你看看能不能破解它，让我们进去。”


    罗西试着操作，发现透明防护指数远超于自己接触过的，只好说：“我解不开，它的加密程度太复杂，总工或许可以。”


    玫瑰掐断通讯，扭头联系连默。


    “干什么。”连默懒懒散散的声音传出。


    “五分钟，搞定这个玩意儿。”


    听到玫瑰命令式的语气，正像个尾随犯一样监视着楚天闻的连默压低声音怒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还五分钟？狗都不带这么使唤的吧。”


    周云洄凑过来，“连默，我需要你解开它。”


    “给我三分钟。”


    变脸速度之快让玫瑰瞠目结舌，“你..你真有种。”


    连默原地坐下，从口袋掏出微缩装备，迅速开始解码。或许是他长发稀稀拉拉，胡子拉碴，脸色苍白，气质逼近流浪汉，加上信息核的虚拟光屏设置了外人不可见，路人纷纷投来了怜悯的眼神，甚至有人默默在他脚边放了些食物。


    破译到一半时，连默头顶突然暗了下来，抬眼发现一个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微笑道：“你好？”


    那笑容像是发现老鼠的猫。


    另一头的玫瑰见时间已经超过三分钟，连默没有动静，立马嘲讽：“喂，时间超过了，你行不行啊？”


    回应他的只有安静。


    “连默？”玫瑰蹙起眉，发现通讯已经断线。


    还没等两人搞清楚状况，天空飘过几架侦察机。


    “没时间等他了。”周云洄撒开手。


    玫瑰见他蓄势待发，赶紧制止：“等等！老板，你想用蛮力打开？这不可能...”


    周云洄从玫瑰腰间拿过瞬爆手枪，朝着墙面射出四发子弹，在墙受力不断波动时，他朝着中心方向重重一击。


    咔！


    光滑的透明墙开始出现细小裂缝。


    “高端的方式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手段。”周云洄伸进手指，扯着裂缝往两侧不断用力掰，直到撕开个可以通行的口子。


    叮！叮叮！！！警报声响起，急促且刺耳。


    玫瑰目瞪口呆，恢复速度快、徒手掰墙....


    老板或许真不是人。


    不，！他一定不是人！玫瑰看着周云洄的背影，笃定自己的猜想。


    灰色半圆形的建筑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周云洄瞥见自己手边的桌子上有杯喝了一半的咖啡，伸手碰了碰杯壁，还有余温。


    这些人走得很匆忙。


    玫瑰问：“老板，人都走了，我们还要往里去吗？”


    周云洄环顾四周，“分头行动，搜搜他们这里有什么。”他扔给玫瑰一管蓝色药剂，“找找有没有这个东西。”


    两人分别从左右两侧进入下一区域搜索，玫瑰用微型探测器将里面的布局扫描了一遍。


    这栋半圆形的建筑分为上下两个空间，周云洄跟玫瑰目前在下层一区，这里跟普通商务办公室没有区别，大概是平时用来伪装成正经生意的门面。再往里走就是下层二区，从地面残留的碎纸屑来看，是处理信息数据的地方。其次就是上层，但扫描画面显示区域空白，无法得知具体情况。


    玫瑰将数据同步给周云洄时，他已经摸索到上下层的连接的通道。


    走廊里空无一物，连走路都有回音。


    正当他准备打开一个隔间的门锁时，玫瑰的声音突然响起，急促地呼喊：“老板！老板！”


    周云洄急匆匆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去，赶到时发现玫瑰安然无恙地正站在一扇门前，微微松了口气，随后给他后脑勺来了一掌，“瞎喊什么。”


    玫瑰嬉皮笑脸：“这不是有重大发现，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周云洄先迈步进去，玫瑰跟在他身后，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是有探照灯，只能照亮眼前一小部分地方，四周寂静得可怕。


    走了没一会，视线里出现个小光点，两人不断靠近，踏进一道蓝色光线之内，周围瞬间广阔明亮起来。


    “难怪刚刚检测的时候，显示这里区域空白，原来是个折叠空间。”玫瑰说。


    房间里整齐摆放着十二个大型实验圆舱，连接处被人掐断，舱内的营养液失去循环变得污浊。


    “手脚真是利索，属蜈蚣的吧，跑那么快。”周云洄嘲讽地扯了扯嘴。


    玫瑰好奇地穿过连通着走廊去到另一个房间，里面各种精密器材，一个连接着天花板的机械长臂停在半空中，没来得及回收。


    右侧研发台散落着几个三角容器，看上去是没来得及带走的。


    “反甲果然在这里！”玫瑰急忙走上前，拿起来端详。


    周云洄跟了过来，看向旁边的屏幕上显示已经出库的仓储数据，问道:“我们的那批数量是多少？”


    玫瑰:“122枚。”


    “看来我们是给人当嫁衣了，戈林还是不见外。”周云洄看着上面足足多了三倍的数据，气极反笑，“你试试能不能联动这些反甲。”


    玫瑰将其中一个打开放到耳后的信息核注射点，发现无法启动程序，甚至识别不出来任何数据。


    “他们估计以反甲为基础，重新制作了新的东西。”周云洄从口袋里拿出自己捡到的那枚扔进机械臂下方的分析舱，在屏幕上操作代码，流水般数据列出。


    “阿修罗？”周云洄眼神诧异。


    玫瑰一头雾水，“等等，怎么和那玩意儿扯上关系了。”


    “这里面有阿修罗的信息流，潜影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周云洄目光锁定在显示器上，神情转变得十分严肃。


    罗西的声音突然在玫瑰耳边响起，“二哥，有人正在靠近！”


    几乎是一瞬间，房间外立马就传来脚步声，两人贴紧墙角，呼吸压轻。


    “快点，快点，搬完这一趟就结束了。”


    “为什么非得回来拿这几盆花，麻烦死了。”


    “别发牢骚了，赶紧带上东西走人，防管局的人已经进入第九区了，我可不想被他们捉到。”


    周云洄和玫瑰对视一眼，弓着身体朝那两个人的方向缓慢前进，在他们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时扭头就被打晕在地。


    玫瑰看着那几个蓝色闪着幽光的花朵，花蕊血红，花瓣像张开的八爪鱼，细长且扭曲。


    “这花挺别致的，戈林的审美一如既往。”他扭着眉，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我要找的东西。”周云洄神情略微失望。


    就在这时，连默传来密讯，简短的一句话，让玫瑰如芒在背。


    “我好像被楚天闻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