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作弊

作品:《天蝎对天蝎:暗恋别掉马

    摩托车骚扰事件过后,姚叙和司航轮换来接他们下学。


    司航给当晚在炸串摊吃夜宵、正巧出手救了蒋述的便衣警察们送去锦旗。


    开三轮车摆摊的炸串老板也收到一面旗,他把旗挂在三轮车侧边,从此收获来自司航加油站的一串回头客,老板每天收摊回家时间都提早不少。


    往后,蒋述就在教室复习到十点,苗冉仍是跑到高中部眼巴巴等司扬,大人的车固定停在一家面包店前,接上三个人再走。


    蒋述打开车门时,常看到司航累得在车上睡觉。


    司扬从父母口中拼拼凑凑,弄清了当晚的前因后果,他似乎自责于没做好大人交代的事,不仅铆足劲拿了好几张漂亮的成绩单回来,连带着一段时间内对蒋述都算好。


    蒋述却早已对他和苗冉敬而远之,每天自己提早起来步行去学校,司扬洗漱完出来做早餐的时间,蒋述往往已经出家门了,一天只能在回家的车上见几眼。


    好不容易周末,蒋述要么一个人神神秘秘出门、晃悠到傍晚,回来时晚餐都已经外面解决好;要么就成天待房间里不出来,最多闪进书房换换要看的书和漫画。


    跟猫儿一样,无影无踪。


    司扬心里别扭,故意激他,有几回周末,姚叙和司航也在家吃,蒋述只好本本分分回来。


    司扬趁机让做饭的崔阿姨休息,说自己又学了什么新菜式,给大家露一手。


    菜端上桌,几乎盘盘都放姜,恨不得炒个空心菜也拍块姜搁里头。


    他等着看蒋述的反应,没想到蒋述只是低眉顺眼地缩在座位上,乖乖吃着饭,速度是慢了些,有时盯着白菜炖豆腐一类不好放姜的菜品吃,没几口就放下碗筷。


    这反应多少叫司扬挫败,蒋述在他跟前伶牙俐齿会咬人似的,现下被他这么明着针对,却一声不吭、蔫巴巴的像棵霜打的小白菜。


    蒋述不会怕他,估计是忌惮姚叙和司航,不好跟他拉下脸掰扯罢了。


    没意思,司航也就懒得弄了,偶尔下厨也只是正常调味,不会为蒋述刻意少放姜,也不再专门多放姜整他。


    某天。


    蒋述照例凌晨五点半起来,这个点他不仅能出去慢悠悠吃好早餐,还能趁早读之前,到学校小花园里散步消食,看看树、看看水、听听鸟叫。


    关键还能避开苗冉和司扬,他现在看他俩,脑子就冒出一词:狼狈为奸。


    虽然难说之前晚自习不等他,司扬有多少故意的成分,但菜里拼命搁姜总是他司扬故意的吧,百分百。


    苗冉自不必说,明里暗里使绊子,蒋述在班里都当不认识他。


    可这天,蒋述刚出房门、走上楼梯,厨房的灯便“啪”地亮起。


    跟鬼片似的,司扬握着锅铲站在冰箱边,身系围裙低声叫住他:“等等!拿上早点再走。”


    司扬一句压着嗓子说,锅铲跟凶器似的,早起的脸煞白。


    他早进了厨房,特意关灯,等蒋述经过吓他一跳。


    蒋述心如鼓捶,被吓得太阳穴血管突突直跳,终于憋不住骂一声:“你拍鬼片呐?厨房贞子,你咋不从锅里爬出来呢?”


    司扬攥着锅铲甚是得意,一时间笑得藏不住。


    见蒋述一边白眼他一边往上走,司扬道:“哎,急什么?说了给你做早餐。”


    “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消受不起。”蒋述丢下一句,人已经跨过楼梯转角。


    司扬没气馁,第二天一大早照样钻进厨房,蒋述出来时候,三明治已经做好。


    司扬把东西往人手里一塞,无赖似的:“不许浪费。”


    蒋述往餐桌上瞟一眼,桌面搁着另外两份三明治,同样用保鲜膜仔细裹好,姚叙和司航不爱吃这个,只会是司扬和苗冉的。


    他犹豫要不要开口说谢谢,本就拿得心不甘情不愿,随手一翻,看见三明治夹层中间冒出几根黄丝丝。


    “哼,三明治里藏姜丝了吧?”蒋述冷哼道,“你才是,别暴殄天物好吗?”


    司扬颇为无语,语气不甚好:“瞧清楚了,那叫黄萝卜丝,不爱吃别吃。”


    蒋述一听,随手把三明治放在身侧酒柜上,走了,不要了。


    司扬给他气个半死,又心虚自己此前着实故意整蒋述好多次。


    黄萝卜丝被误会成姜丝,不怪萝卜,怪他司扬。


    于是追出去,手上拿两个三明治,蒋述犟着不拿。


    司扬做好总不能扔,挡着人柔声道:“那你吃我的成了吧小祖宗?你这个我还放俩培根呢,我乐意吃。”


    一双猫眼把他脸上神色细细打量几番,伸手拿了原本那个,走了。


    司扬一句“不识货”卡在喉头,谁能犟过蒋述,再说一句,那人怕是一口不会再吃他做的。


    他也觉察自己贱得慌,上赶着,好像蒋述是什么权威美食评审家,不让他吃到就不行。


    蒋述被骑摩托那俩坏种追,事后司扬单独叫来苗冉。


    房间里开一盏暖黄台灯,苗冉坐在他床沿。


    “小冉,你为什么?”司扬站着问他。


    苗冉不抬头,食指和拇指揪扯着床单。


    司扬继续:“为什么跟蒋述说高中十点半下自习?”


    苗冉抬头,见一双丹凤眼凌厉,压抑着火气在等他回答。


    许久,苗冉才颤声道:“哥,你别和他好,别丢下我。”


    别和他好,别丢下我,司扬听到苗冉这么说,心下震骇。


    苗冉一直很依赖他,这孩子从佛脚镇起就住进他家。


    留守儿童托管所,有很多晚上也留宿的,姚叙和司航订了好些上下床。


    但乡镇孩子,再小也没有躲懒的机会,他们家里时不时接回去帮干活、照顾半瞎的老人。


    唯有苗冉,孤身一人,他爹拐卖妇女儿童进了监狱,他妈早被打够了、逃离多年。


    镇上都晓得苗冉的爹苗庆是个拐卖犯,苗庆早些年从外地搬来佛脚镇,身边没什么亲戚,性格暴躁也没人跟他做朋友。


    他爹进监狱时,苗冉连路都走不稳,四岁、营养不良,风一吹就要飘。


    那年代,警察找苗家亲族无果,苗冉就放镇长家过了一个月。


    镇长家吵得翻天,镇长没办法,抱着苗冉走进司家。


    从此苗冉成了司家长住的孩子,镇长给他申请下一月八百块的补贴,没再过问。


    司家满屋的孩子里,司扬身后经常缀着一排小尾巴。


    苗冉就是他的小尾巴之一。


    从佛脚镇,一直缀到燕山市。


    从最初谨小慎微不敢说话,到几乎恃宠而骄地要独占哥哥。


    屋里的孩子来了又走,只有他在司扬身边,一天天、一起长大。


    司扬心里沉甸甸的,他觉得心疼,又隐约尝出些麻烦的意味。


    他不愿意背负任何人,他嫌重。


    麻烦,又切割不掉的尾巴。


    昏黄灯光下,司扬的脸半明半暗,他终是抬手按了按苗冉脑袋,难说是什么语气:“别傻,别叫爸妈伤心。”


    苗冉最见不得司扬凶他,当下委屈。


    突地抬手一把抱住司扬腰腹,脸埋在他干净的白T间,闷声确认道:“哥,你不会丢下我,对么?”


    司扬僵身站在原地,五味瓶在心底打翻,许久,一声叹息般的回应从苗冉上方传来:“不会。”


    “别搞蒋述,为了我爸妈。”


    苗冉好一阵不再敢明着针对蒋述,可学校里,蒋述功课又远远好过他,苗冉一腔怨怼无处发泄。


    直到有天,苗冉发现蒋述很怕英语老师点他起来读单词。


    他一碰英语,舌头就变笨,“啊”和“R”难分清,被老师说上两次,蒋述干脆用“阿儿”来代替“R”,发音前脑子里这俩中文字先出来。


    城里孩子听了就要笑,蒋述自己也闹得脸红。


    苗冉抓到一个天赐好时机,周六,一大家子在院里支了烧烤架,烤烧烤。


    吃饱喝足,好不容易得清闲,司航开始“关心”这几个小孩,让他们抢答,随机抽查古诗背诵。


    不是纯折磨,背得好给加零花钱,抽来抽去,几人都挺好的,分不出上下高低。


    尤祁不乐意,他上的国际学校,背古诗这块是短板,咋咋呼呼要司航改科目,试试英语。


    司航笑眼弯弯,瘦了些,举手投足间更有美大叔风度:“那你说怎么比?”


    姚叙从屋里搬出画板,坐在远处静静看他们,沾上颜料一笔笔勾画。


    尤祁立马挺直身板:“就比单词表,叔你说中文,我们不看书,抢答英文。”


    司航随着他意:“好哇。”


    蒋述猛地紧张起来,他本来也不为了零花钱,倒是在姚叙和司航面前,不想显出自己哪科学不好。


    蒋述英语笔试成绩挺高,就是口语要命,音标根本听不懂,浑然不知自己怎么学下来的。


    尤祁蛮讲道理:“我和司扬比,他俩小的比,不爱占小孩便宜。”


    蒋述急匆匆站起来,道:“我得复习五分钟。”


    他跑进房间翻出英语课本和笔,苗冉也不遑多让,立即拿来自己的课本复习。


    意料之外的白热化赛场,逗得司航和姚叙直乐。


    尤祁和司扬先抢答,他俩比得如火如荼,越接近“赛事”尾声,蒋述越慌。


    他用铅笔轻轻在每个单词下边描了对应发音的中文,口里小小默念,加深复习印象。


    突然,课本被人从手中粗暴抽走,蒋述听到苗冉兴冲冲道:“快看!他作弊,蒋述拿中文标下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