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境逢生处,侍寝疑心起

作品:《低保户穿越后的春天

    章昭二年——


    凛凛寒冬,大雪纷飞,梅枝轻弯,不堪重负。


    冬日的暴雪声中,骤然掺进女子凌厉的抽泣声:“娘娘饶命,嫔妾没有私会外男。”


    两旁的宫女面无表情,充耳不闻,依旧执着棍棒狠狠落在白暮萋身上,她的贴身侍女在一旁哭的肝肠寸断,几次挣扎着要冲上去护主,都被宫女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大雪飘落在她单薄的衣袍上,顺着伤口渗进去,雪水混着血水带来刺骨的疼,将她刺得浑身发颤。一声声辱骂的辱骂撞进耳朵里,在寂静的寒冬里显得格外刺耳。


    白暮萋只觉呼吸愈发微弱,忽感生命将至终末。临行前却是如此下场,愤怨上天不公,悔恨自己不争。


    倏然间天地昏眩,太阳穴的钝痛徒然向周身扩散。身后棍棒再落的的力道刚过,视线逐渐清晰,她茫然的扫过四周——朱墙金瓦巍峨,丹墀粉壁鲜明,眼前立着位身着绯红锦袍,披着白狐围脖的斗篷的女子,身旁的女子稳稳撑着一把描金油纸伞。


    “这是哪里?”白暮萋心头一震。眨眼间身后的剧痛蔓延而上,脑中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我这是穿越了?”


    她手脚被冻得无力屈伸,只能忍着疼爬起来,又被宫女摁了回去。那锦袍女子手捂着暖炉,慵懒抬眼,身旁侍女便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白暮萋鼻前,“我们娘娘仁善,在此处盖了手印,就留你一条活路。”


    身后的丈刑随停,白暮萋奋力爬起,却重心不稳地从长凳摔落,咳了几口血,她缓过神,拿起纸潦草扫过,笑道:“娘娘为何觉得单凭这个就能治我于死地。”


    锦袍女子便是当朝的柳淑妃,她闻言眉间一拧,宫女们立即握棍蠢蠢欲动,白暮萋忙出声道:“娘娘自私用刑,一会我可就真要死了。”


    柳淑妃抬手制止,不耐烦冷声道:“罪臣之女,私会外男,打死也不为过。”


    白暮萋见他们不敢继续,便试着站起来,双方僵持不下,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若是她死撑着不盖手印,她们便不肯放人,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活活被冻死,岂不便宜了她们。


    她顿时心生一计,深吸口气揣着纸就往外跑,双腿被冻得软绵无力,步履踉跄。柳淑妃身边宫女也不是吃素的,紧追不舍,她循着预设路线,躲进厨房,无人值守。正如所料,柳淑妃做这种事必然会将宫女打发走。


    柳淑妃见状气得跺脚,尖着嗓子喊道:“一帮废物,进去把她抓出来。”她用刑之事要避人耳目,身边就带了三个人,被白暮萋钻了空子。


    冬日的厨房要整日烧着热水,白暮萋拿起几个正燃的火把,在宫女破门而入之际,举到她们脸上,吓得她们节节败退。


    白暮萋“哈哈”大笑,心道帮原主出口恶气,冲出门时将狠狠火把甩给要追来的宫女,宫裙瞬间燃起,她们连忙想踩灭,奈何火势延绵向上,又拿起扫帚互相打着对方。


    柳淑妃气得满脸通红,大步赶来,抬手就要将火炉砸向她,白暮萋立即举起手中火把,挑衅道:“扔啊,怎么不扔了。”


    柳淑妃瞥见侍女扑灭火狼狈的模样,悻悻收手,只能气愤地目送白暮萋离开,她将暖炉摔在地上,巨响吓得侍女们顾不着裙角的火星子,连忙跪倒在地。


    “养你们有什么用,个个吃饱穿暖,还不如个半残废的。”


    待侍女反应过来要继续追白暮萋时,她早已没了踪影,柳淑妃怒而下令搜查,冷声道:“区区昭仪,宫规森严,就不信能跑没影了。”


    白暮萋找了处隐蔽地稍歇,幸好行丈的宫女是新来的,胆小怕事,没敢真使劲。可打了这般久,就算是个大糙汉子来了也遭不住。


    没多久,柳淑妃便以金簪被盗为由,传令搜查整个后宫,而此时,白暮萋已强撑着走到御书房门前——这个时辰,陛下向来在此处。


    太监关怀了几声,给浑身是血,衣衫破烂的白暮萋递了一件外袍,她披上后,太监这才通报:“陛下,白昭仪来了。”


    自己在这里的消息不久便会传到柳淑妃耳朵,她大概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她平日随意作践的白昭仪,如今有胆量站敢在陛下面前控诉她。


    白暮萋一进门便泪如雨下,跑着跪在皇帝跟前。陛下抬眼一看,只觉触目惊心,心疼不已,问道:“爱妃,是谁将你弄成这样?”


    白暮萋哽咽道:“柳淑妃,她不知从何带来一名陌生男子,就敲定说嫔妾与那男子私会,嫔妾心里眼里只有陛下,又怎么会与他人相会?柳淑妃见我不从,就把我与那名男子关在柴房里,还想叫来众人看。”


    “嫔妾自知要是被瞧见就堵不住悠悠众口,便撕了斗篷想在梁上自尽。柳淑妃不想担责,又把我放了出来,让宫女一直打,说要打到嫔妾愿意在罪词上盖手印为止。”


    白暮萋将罪词纸掏出,展开递给陛下,“嫔妾不愿,拼了命才逃出来。陛下,要为嫔妾做主啊。”


    皇上收起罪词,眼神暗了暗,扶起白暮萋,向殿外下令:“带白昭仪下去休整,稍后送到朕的寝宫。”


    白暮萋暗忖:“这么突然?不要啊,找处安全的地方安置我就行了,刚惹怒了个淑妃就被送去侍寝,岂不是惹得整个后宫眼红?”嘴上却要眼眶润湿道:“嫔妾谢过陛下。”


    柳淑妃听闻此事直道:“此女好手段。”便哭哭啼啼的去找皇上,把罪责都推给贴身侍女,说她急功近利,此事非自己本意。


    “陛下,臣妾素来礼佛静心,岂敢做这等伤害姐妹之事,那贴身侍女不懂事,臣妾把她送给白妹妹解气。”


    那侍女跪在地上,慌乱的哭着,念叨道:“奴婢见平日里白昭仪不分尊卑,在娘娘面前趾高气昂,奴婢心疼娘娘,方才出此下策,娘娘是无辜的。”


    皇帝姓李名乾玥,先帝驾崩后继位,心思缜密,喜怒无常。他手摩挲着下巴,眼中含丝笑意,“那方才后宫的搜查,说是柳淑妃丢了首饰,也是你下令的?好大的能耐。”


    柳淑妃神色一慌,哭泣泣的说:“陛下先前赐予臣妾的金簪不见了,臣妾着急就下令搜查,现在已经找到了。”说着便音尾一转,娇滴滴的对皇上挤眉弄眼。


    李乾玥见得心烦,后宫中的那档子事,说来说去本质都差不到哪里去。早朝众臣讨伐罪臣白氏,又明里暗里让自己废掉白昭仪,政治与后宫双管齐下,这个人迟早是要保不住的,自己到底为何还在坚持。他揉了揉眉间,摆了摆手,示意退下,众人这才灰溜溜地走。


    白暮萋洗净,坐在离皇帝寝宫不远的偏房里,理着思绪只觉越发不对,她有好几手准备,可皇上一听便相信自己所言,难道皇上真看上原主了?可原主与他并多少接触。


    她原名叫楚今惟,从前是一名花样滑冰的选手因伤痛提前退役,失去选手身份后一直金钱上支持她的机构也停止了资助,随着爱好又画起了漫画,但闭门造车此路显然失败,虽靠着低保度日,但积极面对生活的她还是四处投了简历。


    明明昨日还在为超市大打折而开心,回家路上收到了面试成功的短信,洗澡时坏掉的热水器突然又能用了。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现在却孤身一人在深宫之中,外无可以依仗的亲戚——全家因罪流放,只有自己先前因为被皇帝选中纳入宫中才免遭劫难。内无可信之人休戚与共,这原主的人生还真有点走到头的样子。


    2024年8月5号凌晨——


    乌云聚拢、雷霆低吟。


    “刘婕妤在明池遇害,尸体刚刚被捞出”


    楚今惟脸上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瞳孔猛地缩成针尖,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杯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她惊慌失措,颤抖着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我”三字不断在脑海里重复旋转,放映,一遍又一遍钝重地碾过神经。


    恐惧像藤蔓从脚底缠上来,越收越紧,勒得楚今惟喘不过气,手心的冷汗把床单浸出深色印子,嘴里恐慌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她浑身一颤,从混沌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止不住得从额角往下淌。忽然雷声四起,将她涣散的思绪聚集,“原来是噩梦”


    她两眼空洞地看向窗外,下午晾的衣服被浸透,软塌塌的贴在晾衣绳上。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一开门冰凉的雨气裹着风扑面而来,收完衣服抱着就往房间里冲,刚踏过门槛,一道刺眼的银光倏然闪过,晃得人瞬间睁不开眼。


    “轰隆——”


    震耳雷声紧随其后,楚今惟心头猛的一缩,脚步顿时乱了章法,身体失衡,脚下一滑,重重向前跌去。天旋地转间,剧烈的疼痛从额角炸开,顺着太阳穴往天灵盖钻,她内心痛苦的撕哄着,一睁眼就是白日被柳淑妃丈行的画面。


    门外宫女传来话,说是到了侍寝的时间,让自己赶紧出门来。去皇帝寝殿的路上那句话仍然回响在耳旁:“刘婕妤在明池遇害,尸体刚刚被捞出”


    此事若真,那个噩梦会不会就是上天给自己的警示。白暮萋虽紧张的浑身发抖,却异常地兴奋,暗忖道:“我要活,更要活到能再穿越回去的那一刻。”


    一名公公领着楚今惟到殿内,门扉一合,她呼吸骤促,殿内灯光暗淡,像是被刻意吹灭了几盏。


    她摸索至床边,见被褥整齐空无一人,警惕瞬间提至心口:莫非有诈?借着一点微光,她急抓了只木盒,周身紧绷呈防御姿态,感官尽数放大。


    后方暗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足音,轻却不掩,楚今惟猛回头,竭力望向暗处,身子却因为恐惧不断往后缩,待那人走近,微光恰好映出其脚上穿着双玄色金丝翻云纹履——是谁,已无需多想。


    楚今惟屏息闭气不敢动,来着却先开了口:“爱妃怎卧于塌上,不与朕月下倾谈?”


    她紧攥木盒,脑中翻遍反抗的念头,口中只道:“陛下,殿内漆黑,嫔妾甚惧。”


    “哈哈”皇帝爽朗道,“爱妃莫怕,朕这就来”


    脚步声渐近,楚今惟刚生出些许好感瞬时消散。一只大手揽上她肩,缓缓将她扶起:“爱妃初侍寝?怎如此紧张。”


    “回陛下,是”她被携着移步,暗忖:乌漆嘛黑的地方哪里来的月。


    “初时皆如此,往后朕多宣几次便好。”


    楚今惟尬笑,只觉帝手渐向上探,暗自咬牙忍了——总比丢命强。未料那手竟转而去抚她脸,一股含香的辛辣骤入鼻息。


    糟糕!是迷药!


    她本能下缩,旋身退至安全处,厉声高喊:“来人!有贼假冒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