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半步飞升

作品:《渡劫

    休息室内,喜庆的红色装饰依旧,气氛却异常凝滞。


    司卿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有些空茫,仿佛穿透了权无心焦急的面容,落在了某个遥远而虚幻的时空。


    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并未完全散去,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她的意识。


    同样是红烛高照,同样是凤冠霞帔,同样是喧闹的喜堂……只是眼前的男人,穿着不同的服饰,拥有不同的身份,却有着同一张脸,同一双盛满深情的眼。


    她看见他身着玄端冕服,威严天成,在更为古老恢弘的殿宇中执起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充满占有欲:“孤的爱妃……”


    画面陡然一转,似乎是在某个江南烟雨朦胧的庭院,他一身青衫,眼神挣扎而克制,在她转身离去时,于廊下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今日之事,是孤的错……”


    沙场并肩,宫阙倾覆……不同的场景里都有同一个人。


    剧烈的头痛再次隐隐作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而胀痛,那些被强行封印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牢笼的困兽,疯狂地撞击着她的心防。


    原来……他们早就相识。


    原来那莫名的熟悉感,那不受控制的心动,那一次次打破她原则的例外……竟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执念。


    权无心见她久久不语,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自己,脸色愈发苍白,甚至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心中的恐慌达到了顶点。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她冰凉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师姐?你说话啊?别吓我……”


    指尖温热的触感将司卿从那片混乱的记忆漩涡中,猛地拉回现实。


    随即,她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聚焦的眸光终于落回权无心写满担忧的脸上。


    眼前的他,不是那个称孤道寡的帝王,只是她的夫君,是那个会为她不顾一切的少年郎。


    司卿静静地看了他良久,仿佛要将他此刻的眉眼深深镌刻进灵魂深处,覆盖掉那些悲伤的旧影。


    最终,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


    “无事。”


    婚礼的喧嚣终于落下帷幕,送走最后一批兴致不减的宾客,夜色已深。


    权无心被李昀和小胖子一左一右架着,几乎是拖上了车。


    他浑身酒气冲天,脑袋耷拉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俨然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当权无心的脑袋无意识地歪倒在她肩上时,司卿微微蹙眉,却没有推开,只是伸出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得更稳当些。


    李昀关上车门前,一脸歉意地对司卿说道:“司姐姐,真对不住啊!今儿文川哥实在是太高兴了,这帮家伙又拼命灌他,这才喝多了。您多担待,等他明天醒了酒,肯定任你打任你骂,随你处置!”


    小胖子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脸上带着促狭又抱歉的笑容。


    司卿目光扫过肩上醉醺醺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面上却依旧清冷,只轻轻“嗯”了一声,回道:“无妨。”


    车子平稳地驶回杨家别墅,仆从们早已等候在门口,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烂醉如泥的少爷扶下车,一路搀扶回二楼新房。


    司卿跟在后面,步履从容。


    新房内红烛高照,喜字盈窗,处处透着喜庆。


    房门合上的轻响传来,室内顿时只剩下烛火噼啪的细微声响,以及床上那人似乎过于平稳的呼吸声。


    司卿静静站在床前,看着那个四仰八叉躺着的少年。


    片刻后,她才缓步走近,在床沿坐下,低声唤道:“师弟。”


    话音刚落,床上那本该醉死过去的人猛地一个翻身,动作利落无比,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一下子坐起身,蹭到司卿身边,脸上带着讨好又狡黠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师姐,”少年的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却又清晰无比,“我要是不装醉,今儿可就真的要被李昀那几个家伙给灌到桌子底下去了!哪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见你?”


    司卿侧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以她的灵觉,又怎会分辨不出真醉假醉?


    他体内灵力运转平稳,那浓烈的酒气大半也是故意泼洒在身上做样子的。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


    权无心见她没有生气,胆子便大了起来,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司卿身上那件锦绣旗袍的裙摆,仰着头,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讨要宠爱的大型犬,语气委屈又期待。


    “师姐,在恭王府,我打了整整一月的地铺,到后来,还分房睡了。”他声音越说越低,带着明显的暗示,耳根却悄悄红了,“那今晚可不可以……”


    司卿垂眸,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想起方才在礼堂那跨越千年的记忆碎片,心中微软。


    那些遗憾和分离都已成过往,此刻,他是她的夫君,名正言顺。


    她出声,打断了他后面未尽的话语,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极淡的温柔:“既已成婚,自然可以。”


    红烛摇曳,映照着一双璧人。


    权无心的指尖带着烫人的温度,与司卿那始终微凉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像冰投入火,激起无声的嘶鸣与战栗。


    两人的视觉开始变得模糊,唯有触觉无比清晰,丝绸与被褥摩擦的窸窣响动,彼此交织又错开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凝滞。


    情到浓时,一缕断断续续,极力压制的吸气声落在少年耳畔,他再也压抑不住,滚动着的喉间随之溢出浅浅的低喃:阿卿……


    烛火又是一阵摇曳,将两人重叠又分开的身影投在墙上,放大,扭曲,交融,难分彼此。


    窗外,夜风掠过枝头,发出细微的呜咽,随即又归于寂静,就连窗外的月色也悄然隐入云层,似乎也不忍打扰这新婚之夜应有的缱绻与温情。


    满室的红光似乎更浓了些,浓到化不开,像温吞的血,包裹着燃烧的两人。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洒满新房。


    司卿自沉睡中缓缓醒来,还未睁眼,便先感觉到体内灵力充盈澎湃,运转间竟比往日更加流畅自如,甚至隐隐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圆融之感。


    她微微一怔,立刻凝神内视。


    这一看,饶是以她清冷的心性,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丹田气海之内,原本就已浩瀚如海的灵力,此刻更是精纯凝练,隐隐泛着一层七彩光泽。


    而那株代表着修为根本的冰属性灵根,竟比之前粗壮了数倍不止,通体晶莹剔透,如同万年寒冰雕琢而成,散发着极其恐怖的寒意与威压,枝杈间甚至隐隐有道韵流转。


    这分明是……突破之兆!


    从大乘后期,一步跨入了那无数修士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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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飞升之境!


    怎么会,双修之力竟如此强大?


    还是……因为与他灵肉交融,无意中契合了某种天地法则?


    司卿心中念头急转,她不禁地转头看向身旁依旧熟睡的权无心。


    只见他呼吸平稳,眉宇间带着餍足与安宁,似乎并无异常。


    司卿轻轻推了推他:“权飏。”


    权无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司卿凝重的神色,瞬间清醒了几分:“阿卿,怎么了?”


    “你感觉如何?体内灵力可有异样?”司卿问道,目光紧紧盯着他。


    权无心闻言,立刻仔细感知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眼神清澈:“没有啊,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体内的灵力依旧平稳,那丝魔气也安安分分地缠绕在灵根上,并无躁动。


    司卿听后,心下稍安,却更觉疑惑。


    难道这突破源于自身?


    她再次闭目内视,然而,就在此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骤然传来,紧接着,房间内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一股巨力生生撕裂开一个不规则的黑紫色裂缝。


    裂缝之中是狂暴混乱的空间乱流,以及一股熟悉至极的凛冽剑气。


    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正从那裂缝中穿透出来,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房间内:“大师姐——归来吧!”


    是慕清的声音!


    司卿神色骤然一凝,猛地从床上坐起,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寒无比,所有的温存和疑惑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阿卿!”权无心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坚定无比,“带上我!”


    “好!”


    几乎在那声音落下的瞬间,司卿指尖已然掐动法诀,灵力流转,一道闪烁着金光的符咒瞬间成型,化作一道流光,“嗖”地一声飞出窗外,径直朝着杨父杨母的房间掠去。


    一道淡金色的流光倏然闪现,凝聚成几行凌厉却略显虚浮的字迹,悬浮在半空之中:


    ‘宗门急召,此去长明,归期未定,勿念。’


    当这几个大字在杨父杨母面前出现时,吓得杨母一个激灵。


    “老公,这是什么?!”


    杨父眼疾手快,一把揽过自家夫人,护在身侧。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悬浮的光字,眉头紧锁:“看来是文川和司卿有急事,来不及当面道别。”


    他顿了顿,将杨母揽得更紧些,沉声道:“他们应该是回‘那边’去了。”


    “长明……”杨母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地名,声音里充满了茫然与不安,“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怎么……怎么连说一声都来不及……”


    杨父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更用力地搂了搂妻子的肩膀。


    “孩子们有自己的路要走,有必须去做的事。”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等他们回来。”


    与此同时,二楼新房内,司卿反手紧紧握住权无心的手,周身半步飞升境的恐怖灵力轰然爆发,化作一道璀璨的冰蓝色流光,包裹住两人,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狂暴的空间裂缝。


    下一秒,空间裂缝剧烈扭曲了一下,身影瞬间被那黑紫色的混乱入口吞噬。


    房间内,只剩下摇曳的晨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唯有床铺上残留的一丝温度,昭示着两人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