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尼珂说，“我知道。”


    “您真的知道吗？”首相问，“断绝他对您的依恋的方式有那么多，您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样的方式？您让皇帝深深恨上了您，永远不会原谅您……真可笑，我们之前以为皇帝这样坚持，是因为皇帝想要留住您。然而——他实际上是想要困住您。怪不得您对这项提案态度坚决，是因为——”


    “是因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放弃我的复仇。”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得到宫廷总管的消息后，思考了很久……我思考，您明明可以辱骂他，可以毒打他，可以做您想到的任何让他痛苦，让他再想起您时会觉得痛不欲生的事——”


    “事实上，我正是这么干的。您该不会觉得被□□是很舒服的事吧？”


    “为什么一定是性？我想不明白。如果您真的按您说的那样，永远无法忍受自己和他有婚恋关系——那为什么您要□□他？我最终想出来的答案是：这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中——死去的那一位陛下——他让他是个人间尤物，这样，在他爱上你的同时，你也一定会被他诱惑。将军，你每次看着他时，你的目光里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性意味吗？”


    她还是面无表情，对他说：“他是路易斯·凯。”


    “他不完全是了。他有不一样的成长经历、性情、脸——”


    “他让您觉得，宫廷总管是冒着很大风险悄悄把这件事透露给您。或许，她自己也以为，她是悄悄的。不。就像三个月前那一晚，我得知他会抱着那条旧毯子做什么——他故意让我知道的。因为我不去看他，他用这种方式引诱我去找他。这样的把戏，我在他那里见多了。议长以为是她自己想要成为议长，您以为是您自己努力得到了这个职位。呵呵。他向我传授这些技巧，从来没教过他，但他自然而然就使出来了，因为他们就是同样的性情——一模一样的基因创造出来的一模一样的人，即使成长环境和外貌造成了一些令人迷惑的假象，让他们看起来好像有所区别，实际上，他们就是路易斯·凯。”


    首相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的确，我承认我对他的恨意太多了。自从我知道他的儿子实际上是他的什么，这恨意就也投注到了他身上。我享受挫败他、虐待他、□□他的感觉。正是因为我这样享受——我不会接受那个提案。”


    “……那您想要怎样选择自己的未来呢？”首相问，“陛下已经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进来了——您要么做帝国的皇帝，要么做帝国的皇后，要么做帝国的毁灭者，总之，他希望您做他的毁灭者。不管您往哪个方向前进，都是在屈服于他的心愿……”


    “我永远不会像你们一样，轻易就在皇帝的意图面前放弃挣扎。”


    “……宫廷总管关心您二位。您二位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我们的誓言是，守护帝国，而她的誓言是，守护她关心的两个年轻人……她总是在目睹……那些触目惊心的事发生，无能阻止……”


    尼珂不说话。


    “您二位不该互相戕害，”首相继续说，“您的母亲和陛下，曾经是那么亲密的手足……只要您愿意放下您的仇恨，您还来得及……和皇帝修复关系……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


    尼珂看着首相。


    “他曾和我讨论过您，”她说，“他说，您最大的缺陷是软弱，最大的优势也是软弱。没那么有原则，没那么有魄力，没那么有理想，没那么有信念。您从政只是因为您希望有地位，这样，不会再有人对您指手画脚，劝您应该接纳自己完整健康的身体，让您的右手重新长出来。”


    首相的面孔紧绷起来，也像她一样面无表情了。


    “他特意选了您做首相，因为认为，不管我未来会怎么选，您都不会成为我的障碍。您是那么好操纵，我很简单就能让您听话。”


    “……您希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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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么？”


    “我不会操纵您。因为我不会做皇帝。”


    “……但是，那些潜在的危机——您自己的，皇帝的，帝国的——怎么办？”


    “有生存的压力，才有超越的动力。”她站起来，“说不定最后找到一个让事情完美落幕的办法的人是您，首相阁下。再会，我这就去处理陛下派出的那些小麻雀们。”


    首相也站起来。但他没有送她。他站在原地，盯着她，直到她走到门口，突然开口：


    “将军，您会遵守承诺的，对吧？”


    “是的，我会。”她头也不回地回答，“我会确保秘密永远封缄，让叛徒在张口前就已被处决。我会安排好一切，叫路易斯·凯六世一辈子都蒙在鼓里，察觉不到——他是克隆人。”


    她打开门。


    *


    尼珂·艾琳娜·拜尔雷德将军在皇宫城区的私人府邸，本来和首相官邸一样，不是私人的，而是属于帝国，或者说，是属于皇帝的。它原本是皇帝的行宫，后来路易斯·凯四世把它的居住权赐给女儿艾琳娜公主，后来艾琳娜公主去世，她的哥哥路易斯·凯五世继续把居住权赐给了妹妹的女儿尼珂。虽然当时，尼珂被前首相收养，常住前首相那里，但这幢承载了她童年回忆的住所仍旧为她保留。后来发生了许多事，皇帝始终没有收回她对这处住所的权限，甚至有一天，皇帝把权限完全转赠给她了。


    也就是，这个地方，现在不属于帝国，而属于个人，属于拜尔雷德将军。


    清晨，一辆悬浮车驶近将军的住处。这里是禁飞区，它只能贴着道路飞行。它在这幢曾经被冠以宫殿之称的别墅大门前停下。


    开车的人下车，对迎上来的守卫出示他的证件：


    “我是波尔坦星群星时报，政治新闻版主编。我希望能和拜尔雷德将军见一面。”


    “……赵鸣鸣？……很抱歉，没有查询到这项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