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水中
作品:《雪中渡》 雕刻花纹的塌椅之上叠覆着纯白厚毛的毯子,两个缀以珍珠母贝的腰枕斜倚在侧间。
夕凪雪半侧身靠在枕头上,手上抱着一个枕头,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哗啦水面,水流顺着他的动作带出轻微的阻力,柔顺的冲刷他的腿肉。
他眼睛微眯,躺在室外晒太阳,姿态说不上多闲适,但也算自在。
直到不远处的木门被拉开发出“哧”的轻响,脚步声自远处传来,夕凪雪突然不动了,他半睁的眼睛死死闭上,将怀里的枕头往上挪了挪遮住半张脸——开始装睡。
又来了,他想。
大概是新任家主的原因,竹取野看起来真的很忙,但也是真的会忙里偷闲。他每隔几天就会来一趟这里,带来一些平时吃不到的名贵糕点或是珍稀玩物。
就像是打赏什么玩意儿一样。
轻佻,怠慢,看似上心实则随心所欲,没有丝毫的尊重,这就是竹取野对待他的态度。
这样的生活已经快持续一个月了,他好像已经习惯在对方走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清理。
不……夕凪雪咬住下唇,他还没有习惯。
脑海里止不住的回忆起前天晚上,他被对方压着脑袋死死地按进被子里,身后的男人不停的 …… 他的身体跟着摇晃。 …… 到某一点时他想要尖叫,口鼻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喊,让人绝望的窒息感和那里的快乐一齐爬升到顶点的那一刻,他被竹取野拖着下巴捞起来一齐去了。
他的脑子里好像塞满了浆糊,那之后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好像是哭了,但眼泪都被蹭进被子里什么都留不下。
这种被控制的濒死感实在是太过深刻,夕凪雪蜷缩脚趾,将脸埋在枕头里深呼吸。
哭也没有用,挣扎也没用,什么都没有用,说实话,他真的很怕竹取野。
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对方。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点一点清晰,最后在他身后止住。零落的几棵樱树分布在春天的湖边,吹来的风里夹杂着粉白交织的樱花,花瓣有的湿漉漉的落到了水里,有的落到了夕凪雪的头上,陷在乌黑的头发里。
竹取野一来见到的就是这副美景。
湖中的红鲤真是不知趣,它追逐水面的一朵花瓣,惹得花瓣打着旋,要贴不贴的蹭着一旁藕节般的小腿,他看到少年的眼睫毛忍不住的轻轻颤动,却仍旧强忍着装睡。
竹取野无声的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夕凪雪抱着枕头,只想让这个煞神觉得扫兴赶快离开。他双眼紧闭看不见四周,自然不知道一会儿要被做多过分的事情。
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感受到身前被带起的一阵风,竹取野从他的身前走过,随后小腿处的水波轻荡……
竹取野下水了?
鲤鱼被惊走,鱼尾甩出水花在深处留下一道暧昧的红影。
夕凪雪浑身僵硬的躺在椅子上,在一片黑暗中,一只手捧起他水中的脚掌,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腿肚向上游???走,有水滴粘连在手???指与腿???肉间,带起比花瓣还要惹人的痒意。
夕凪雪抿紧嘴强行忍耐,闷声轻咳示意对方收手。
那只手反而得寸进尺,一路向上,挑开濡湿的和服摸向腿???根,就在即将摸向那里时,夕凪雪猛地睁眼用力的踹向光明正大作恶的歹徒。
歹徒露出得逞的笑容,一把拽过踹过来的腿,将他拉进水里。
他又惊又慌,猫的习性让他本能的厌恶泡水,他挣扎的要爬上岸,身后却有一只手将他拉回到火热的胸膛里。
夕凪雪全身都湿透了,水滴从他的头顶流到下巴。竹取野扣住他的头,缠绵的咬他的脸肉,随后不容拒绝的吻上他的嘴唇。
推拒的手被牢牢的握住抵在胸口,唇齿相交间,不知何时有花瓣被渡到了他的嘴中。花瓣被舔舐、啃咬,溢出的的花汁混合着涎水从嘴角流下,融进水里,消失不见。
长久的一吻过后,紧锢在脑后的力道终于放松了下来,夕凪雪立马挣开竹取野的怀抱趴在岸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因为呼吸的太过用力呛到了自己,不停的咳嗽,咳出了一小块淡粉色的花瓣碎片,比他的唇色更淡,较他的面色更深。
竹取野瞧着夕凪雪这副别欺负过后的可怜模样,没忍住大笑出来。
不出意料的,他被夕凪雪狠狠的剜了一眼,眼前的美人眼角微红,面带红霞,就是瞪人时的样子都像是一只猫崽子冲人哈气一样,毫无威胁,只会觉得可爱。
哦,对,男孩本来就是只猫。
猫崽男孩想要爬回岸上去,结果因为一个不小心踩空了石头差点摔回到水里。他好心的上前去扶一把男孩,却就被“啪”的一下拍开了手。
这几天下来,自己不会因为他那点小小的反抗而去折腾那些侍女的事实,好像已经被夕凪雪摸透了,还挺聪明的。
夕凪雪已经爬上岸了,他的衣服浸满了水,湿答答的贴在他身上,看上去并不好受。都说猫很讨厌水,有的下水还会生气,看眼前猫崽子的表情,怕不是要气死了。
真有意思。
想到这里,竹取野这几日以来因为家族事务的疲惫突然被一扫而空。
竹取野懒洋洋的搭在湖边的石头上,他今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浴衣,如今全身浸在水里衣衫凌乱,胸膛敞开,头尾上的水珠要落未落,笑盈盈的看着他,仿佛奖励一样的对夕凪雪说:“小猫儿,我给你的东西好不好。”
夕凪雪转身就要走。
“我准许你离开了吗?”
夕凪雪握紧拳头,回头问:“你又想干什么?”
“还记得你那铃铛吗?就在房间里,去拿吧。”
夕凪雪的表情从烦躁到震惊不过转瞬之间,他在原地消化了好一会儿他的话,嘴上不信任的问“真的吗”,但脚步已经迫不及待的向房间的方向挪了。
竹取野:“别不相信呀,桌上有个盒子里面就是了。”
夕凪雪盯着他。
“怎么还不走……啊,我准许你走了,快去吧。”
男孩撒腿就跑。
竹取野在水里举起樱花,对准夕凪雪的背影——那是他刚刚从对方的发丝里摘下来的。樱花被束缚在他手中,哪怕被风吹的乱颤也飞不走,就像夕凪雪在奔跑时脚踝的银链:就算被晃动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竹取野也会让它一辈子呆在夕凪雪的身上,
竹取野收紧手中的小小花瓣。
*
脚掌踩在木制檐廊上发出一阵急切的“哒哒哒”,夕凪雪刷的拉开门直冲桌子跑,在桌面上有一个精致的紫色盒子。
他打开盒子,绒布上的铃铛静静的躺在那里,夕凪雪拿起银铃小心的戴在手腕上——脚腕上被戴了链子,他只好戴在手上。
竹取洵送给他的宝贝铃铛回来了,他的心情久违的很好很好,竹取野跟过来时,夕凪雪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自觉的笑容。
这种笑容发自内心,和对方此刻亮晶晶的眼睛一样,充盈着失而复得后的欢欣与雀跃。
竹取野不动声色的靠近,出其不意的伸出手拉扯夕凪雪的脸颊肉,说:“你这张漂亮的脸应该多笑一笑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
飞鸟井鹤跪坐在和室内用胳膊拄着脑袋,他闭目,指尖不断敲击掌下的一本古籍,任由小冰块在他的手指间跳来跳去,像是在等待什么。
没过一会儿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走进来,半跪请示:“少主。”
飞鸟井鹤懒洋洋“哼”了一声以作回应。
青年说:“您寻找的琥珀色眼睛的少年名被称为“阿雪”,真名尚不得知。他如今被关在竹取家主宅深处的一个院子中,竹取野经常会去到他的身边,似乎将他当做禁脔。”
“阿雪前任家主竹取洵活着的时候就在其身边生活,脚踝上常戴一枚银色的铃铛。虽然是前家主身边的人,但是知道他存在的人并不多,竹取洵似乎有意隐藏他的存在。”
青年话语停顿一瞬后继续说:“属下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天宴席中被竹取野抓走的黑猫与他兄长竹取洵身边的黑猫可能是同一只。”
“黑猫?”规律的敲击声停了下来,飞鸟井鹤睁开一只眼睛睨着青年,“说说看。”
“在竹取洵的身边除了少年阿雪外,还有一只黑猫,并且不管是人还是猫都戴有标志性的银铃铛还有相同的琥珀色眸子。他们相伴在竹取洵的身边,却从未在同一时刻出现,简直就像……”青年的话突然止住,飞鸟井鹤却仿佛突然来了兴致。
“就像什么?”小冰块扑棱棱的飞到他的肩头,飞鸟井鹤半蹲在青年身前,青年却把头压的更低,不敢抬头看他忠诚侍奉的少主。
“就像……”
就像少年阿雪与黑猫是同样的存在一般。
但这太匪夷所思了,如果不是因为暗中监视的任务而间接了解到的妖精传说,青年不可能往这方面去想。
飞鸟井鹤不搭理青年的不安,敷衍道:“老实去干活吧,别想太多,现在出去。”
待下属走后,飞鸟井鹤望向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银色铃铛啊……”他记得神社的宴席那天,竹取野的身上就有一枚银铃铛,那家伙可是从来都不戴铃铛这种玩意儿的。
一阵风吹进来翻动桌上古籍,覆住了封面的姓氏月本,破败书页的开头里,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雪中渡。
啥时候能过审啊[鸽子]
顺便,修文时重新回看这一章,我还以为竹取野拿樱花对准人家背影是要弹他呢。[鸽子]
又没过审,咋感觉把攻写的有点油油的呢[托腮]
还是没过,越写越喜欢飞鸟井鹤,虽然现在才第八章[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