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疗伤
作品:《埋尸变强,我一人屠国》 空屋內,陈默在角落寻了块稍平整的地方,刚靠着土墙坐下,长出一口气,想要缓一缓周身散架般的酸痛,柳萍便放下了短槊,跟了上来。
她快步走到陈默身边蹲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陈大哥,你身上定然青紫了,我这儿有些化瘀散血的药粉,得赶紧抹上才好。”
她说着就要去解陈默的衣襟。
陈默下意识抬手一挡,动作牵扯到伤处,让他嘴角抽动了一下。
“不必,皮肉小伤,过两日自己便散了。”
柳萍的手顿在半空,却没收回去。
她执拗的抬起头,看得陈默有些不自在。
“陈大哥,方才搏命时,多一分气力便多一分胜算。如今淤血凝滞,气力便打了折扣。若再有变故,你这身子如何使得?”
她顿了顿,语气更坚决了些:“现在不是计较细枝末节的时候。”
陈默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这道理他自然懂,只是不习惯被人这般照料,尤其对方还是个年轻姑娘。
他张了张嘴,发现一时间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最终只是“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柳萍见他不再抗拒,便小心翼翼地帮他拉开浸了汗水与血污的衣襟,露出胸膛和肩臂上几处骇人的青紫色瘀痕。
冰凉的药粉倒在掌心,她又呵了口气搓热了,才轻轻按上那些淤伤。
女子掌心温热,力道略显生疏,在陈默的皮肤上不轻不重地揉按着,试图化开瘀血。
触感细腻,与陈默平日接触的兵器或粗糙尸体截然不同。
她的身上混合着淡淡的汗味、血腥气,以及一种年轻女子特有的气息,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变得有些分明。
陈默只感觉浑身不自在,僵硬得像块石头,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胡乱地固定在墙壁上的一道裂缝上。
“咳…你呢…没受伤吧?”陈默清了清嗓子,试图找点话说。
“我没事,”柳萍低着头,专注于手上的动作,长发有几缕滑落至额前,随着她的动作偶尔拂过陈默的皮肤,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
“那些骑马的根本没能近我的身。”
陈默又“嗯”了一声,屋里顿时陷入一种让他更为窘迫的安静。
只有药粉揉开时细微的沙沙声,和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陈默继续发呆,猛地感受到了一些诧异,这姑娘…和出发前扑在他怀里掉眼泪的那个,似乎判若两人,变了很多。
他原以为经历这番厮杀,她会后怕,会情绪激动,甚至又会哭一场,说些报仇雪恨、感激不尽的话。
“你…”
陈默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倒是和之前不一样了。我还以为你会…”
柳萍揉按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起来,声音依旧平静:“之前是我不该那样。大敌当前,哭哭啼啼,只会乱了陈大哥的心神,平添麻烦。”
她说着,指尖蜷缩了一下,又飞快地展开,继续揉着一处硬结的瘀伤。
“我不想…总让陈大哥你来照顾我的情绪。”
陈默的目光从那道墙缝移开,落回到了近在咫尺的柳萍的侧脸上。
他能看到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下唇被她不自觉地用牙齿轻轻咬住,留下一点浅浅的白色印记。
陈默稍稍有点惊讶。
这姑娘,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
才刚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杀,就能迅速压下情绪,变得如此沉稳务实。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安慰人实在不是他擅长的,搜肠刮肚,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回到刚刚的战斗上。
“刚才…多谢了。来的正是时候,那一剑也很果断。”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不是你,我和那张横可能还得僵持一阵。”
柳萍闻言,原本专注的神情微微松动,嘴角向上弯了一下。
“能帮上陈大哥就好。”
她轻声应道,语气变得轻快了一些。
也不知怎的,陈默感觉屋内的气氛似乎不再像刚才那般凝滞了。
最后,柳萍仔细地将陈默身上一些明显的淤伤都揉按了一遍,直到药力化开,皮肤微微发热,才停下手。
陈默拉好衣襟,重新披上外衣。
就在这时,柳萍看着他整理衣襟的动作,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陈大哥…下次,别再这样一个人冲在最前面了。”
陈默系衣带的手指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平淡地回道:“情势所迫。我若不先打开局面,死的人会更多。”
柳萍看着他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唇瓣微张,“下次我同你一起”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想起了方才与那些马匪交手的情景,虽然轻松解决,但也清楚感觉到了自己和真正高手之间的差距。
像陈大哥与张横那种层次的搏杀,自己贸然掺和进去,恐怕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了累赘。
想要站在他身边,和他一同面对最强的敌人…自己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她要变得更强。
强到有资格说出那句话,强到能真正为他分担,而不是只能在他陷入僵局时,从旁策应解救。
陈默倒是没察觉柳萍心中闪过的那许多念头。
他感觉身上的酸痛缓解了些,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我出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外面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处理,伤者,死者,俘虏……他不能一直在这空屋里躲清闲。
柳萍立刻应了一声:“好。”
她也跟着站起身来,却没有立刻跟着他出去的意思。
“陈大哥你先去,我…我稍后就到。”
陈默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刚刚手刃仇敌,虽然故作坚定,但也需要时间平复,便没多问,只道:“好,你也休息一下。”
柳萍看着陈默推开木门,身影融入外面喧嚣,直到那扇门重新合上,隔绝了内外。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这才轻轻吁出一口一直提着的气,肩膀松垮下来,慢慢靠到了土墙上。
双手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是害怕,也不是脱力,而是大仇得报之后,骤然袭来的巨大空虚和茫然感。
父亲…死了。
仇人…也死了。
就在刚才,被她亲手一剑刺穿了喉咙。
大仇得报。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痛哭,会激动得难以自抑,或者至少会有一种强烈的宣泄感。
但真的做到了,心里却空落落的
父亲的仇报了,然后呢?
她接下来该做什么?能去哪里?
天地之大,除了跟在陈大哥身边,她似乎已经无处可去了,也无事可做。
这种突如其来的迷茫,让她感到一阵心慌。
明明刚才还想着要变得更厉害,要能站在陈大哥身边…
怎么陈大哥一走,自己就又乱了方寸,在这里胡思乱想,甚至…有点想哭呢?
原本强压着的情绪,此刻在无人的角落里才悄然翻涌上来,让她鼻尖发酸,眼眶有些发热。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那股酸涩感强行压了下去。
不能哭。
刚刚还在陈大哥面前表现得那么沉稳懂事,现在一个人躲起来掉眼泪,算什么?
不能再让陈大哥看见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