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乱葬岗初醒

作品:《埋尸变强,我一人屠国

    大虞王朝的深夜,夜色如墨,寒风卷过云江城外的乱葬岗,枯草簌簌作响。


    陈默猛地睁开眼,后脑一阵钝痛。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逼仄的土屋里,屋子比棺材宽不了多少,四周土墙渗着腥气,角落里堆着把磨损的铁锹和几卷草席。屋子小得转不开身,门板歪斜,冷风直往里灌。


    他晃了晃脑袋,过去的记忆瞬间回笼:自己原本在老家村头的白事铺子里给张老汉整理遗容。


    只记得那晚收工回家,撞见几个混混拦路在抢一个学生,他抄起路边的柴火棍就冲了上去。


    棍子砸趴了两个,第三个人掏了刀,冰凉的触感捅进腰腹……再睁眼,就到了这鬼地方。


    他低头看了看这具陌生的身体,约莫二十出头,瘦得像根柴,但是估摸着挺高,穿着破烂的短褐长裤,手背上还有几道冻裂的口子。


    “喂!姓陈的!死了没?!”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跟破锣似的,门板“哐当”一声被撞开,一个干瘪佝偻的老头挤进了屋,带进一股劣质酒气和血腥味。


    他油腻打绺的头发底下是张褶子能夹死蚊子的脸,浑浊的眼珠子带着三分酒气和七分急色,身上的穿着与陈默相近。


    这个老头的右脚相当扎眼,从膝盖往下不自然地歪扭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腰带上还晃荡着个鼓囊的酒囊。


    "小子!今天算你倒霉!"


    这人一把抓住陈默肩膀,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压着嗓子骂骂咧咧:


    "头天来就撞上硬货了!本来琢磨明儿再教你埋人的规矩……真他娘晦气!"


    “孙跛子,你就管我叫这个。”他随口一提,手指头指向门外板车上的一卷草席,草绳勒得死紧,隐约能看出个人形。


    "看见没?赶紧抄家伙!埋到最里头的地方去。妈的,上面催得紧,俩当差的爷候着呢!”


    与此同时,两个踢里哐啷的脚步也走到了近处。


    “老跛子!磨蹭你娘呢?!罗里吧嗦什么玩意?”


    屋外传来不耐烦的喊声,孙跛子浑身一激灵,脸上瞬间堆起谄笑,转身一瘸一拐往外赶:“哎!哎!两位爷!这就好!新来的不懂规矩,小的正催他呢!”


    陈默见状,抄起墙角的铁铲也跟了出去。埋人这事他熟,横竖也就是送人最后一程,没什么好怵的。


    门外是片建在洼地上的乱葬岗,荒草萋萋,坟头乱戳,夜风里漫着土腥和腐气。


    两个穿着脏兮兮狱卒装束的人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外的土路上,一个高瘦得像竹竿,挎着匕首,另一个矮壮如石墩,腰别短棍,俩人都斜着眼,满脸不耐。


    孙跛子已经凑到了两人跟前点头哈腰,陈默没多瞧他们,径直走向板车。可越靠近,血腥味越重,等他俯身拨开草席一角……


    嗡的一声,陈默脑子里一片空白。


    席下是条魁梧的汉子,八尺身量,肌肉虬结,即便死了也绷着股骇人的劲。


    他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额头上刺着个墨黑的“囚”字,一双铜铃似的眼怒睁着,煞气冲天,活像要撕裂草席扑出来!


    陈默怔在原地,这哪是寻常尸首?分明是头被困死的猛虎!


    “咚!”


    后腰突然挨了记狠踹,陈默踉跄一步差点扑到尸体上。回头正对上高瘦狱卒嗤笑的脸:“新来的怂了?赶紧埋!耽误爷回去摸牌,把你一并填了!”


    孙跛子急得直搓手,拼命朝陈默使眼色,手上不停比划着,示意陈默随他先干活。


    陈默压下心头震动,没吭声,走到板车另一侧,和孙跛子一左一右推起车来。车轴吱呀作响,沉得很,两人铆足了劲才推动。


    土路坑洼,板车颠簸,两个狱卒远远吊在两人后面。


    等拉开十来丈距离,陈默又看了看后面,这才压低嗓子:“孙伯,车上这位什么来路?怎落得这般下场?”


    孙跛子推车的手一僵,浑浊的眼睛也瞟了后面一眼,这才转过头来用看傻子的眼神瞪着陈默:“操!你这傻小子真不知死活?这还看不出来?”


    然后他又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搓脑袋:


    “哦!对对对…老子糊涂了,你他娘的是个逃荒的,为了进城才来干的这脏活!难怪屁都不懂!”


    “告诉你,小子。这‘云江城’看着光鲜,但是就是个吃人的魔窟!”


    接着他凑近了陈默的耳朵,刻意压低了声音:


    “上面的老爷、巡城的丘八,后面那两个当公的,哦对,他们一个叫石墩,一个叫竹竿。总之没有一个好东西,全他妈一窝的豺狼!”


    “至于车上裹着的汉子……说是叫做林朔…”


    孙跛子脸上稍微有些动摇,但他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呸!就是个不识抬举的硬骨头!得罪了人,被摁死在泥里了呗!虎落平阳……虎落平阳啊!”


    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把推车往旁边一停,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酒囊。


    几口浊酒下肚,孙跛子脸上的动摇迅速收敛,刚刚那副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再次占领了面部:


    “妈的…真他娘是个铁秤砣…死了都这么沉…”


    他暗骂一声,重新把手搭上推车,看向了陈默:


    “唉呀!反正这世道…嘿,就这样,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做事,什么多余的也别打听!什么多余的也别瞎想!”


    ……


    两人最后在一个浅坑附近停下。两个狱卒则站在稍远的一个土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目光时不时扫过来。


    陈默帮着孙跛子将尸体从板车上卸下,刚打开草席,比刚才浓郁数倍的血腥味就混着汗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席子裹着的汉子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面色发黑,口唇泛紫,显然是中毒而亡。


    他身上衣物破损处露出道道淤痕和旧伤,生前应该是受尽了折磨。现在虽已气绝,但那副宽阔骨架和贲张肌肉仍透着其生前悍勇。


    孙跛子倒抽一口凉气,别开脸猛灌了几口酒,喉结滚动,最终只嘟囔了句:“……操,死得真难看。”


    随后他便不再多看,弯腰去拿铲子准备加深这个浅坑。


    陈默却蹲在原地没动。


    做了这么多年入殓师,他见过各种死法,这般模样的,绝不是寿终正寝,更非意外横死。


    这是带着滔天怨气的枉死之相。


    眉心那股黑气凝而不散,是心有大恨,魂魄难安!按老辈的说法,这是要成祟的。


    这样想着,陈默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自己上一世为救人挨了刀子,再睁眼就到了这鬼地方,上来就撞见这等事情!这算什么……


    指尖抠进草席,粗硬的草秆扎进掌心,渗出血珠,陈默却浑然不觉。


    尸身胸前烂得不成样子,血污凝成黑痂,偏偏那双眼睛亮得骇人,活像两把淬火的刀子,直捅进陈默的心里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挨的那一刀,冰凉的铁器捅进身体的感觉仿佛还在。


    那点冰凉此刻就像引信,点燃了他胸腔里憋了不知多久的邪火。


    轰!


    就在此刻,八个古篆大字带着血腥气,狠狠砸进了陈默的脑仁。


    【残火不灭,葬尸承志!】


    碎片似的画面在他脑中疯涌:一并长枪撕裂夜幕,血溅辕门,最终定格在一杯毒酒前。


    陈默脑中嗡鸣,葬魂诀的信息刻进了他的意识:葬逝者,涤其辱,雪其恨,践其道,方得其力!


    陈默愣了几秒,舔了舔后槽牙,突然低笑一声。


    “行,这差事…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