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秋天做春天的梦

作品:《冰山上司是少女心

    厉盛终究没有放过她的口误。


    他不仅听见了,还重复,把她恨不得原地钻进地里生根发芽的羞耻完完整整还了回来。


    她多希望顶头上司幽微的洞察力别浪费在自己身上。


    可是……


    招月心口怔忡,甚至一时忘记回避他的眼神。


    该害怕的是我。她想。


    她怕这个人的身份,怕他视线攀援才能触及的身高,怕他终日冷漠寡言捉摸不透,怕他一句话就牵动旁人的命运。


    可是,为什么。


    该畏缩的是我才对。


    为什么寂静的秋夜里,因风退却的,反而是他。


    厉盛的目光微微滉漾,几个小时前刚刚迈入酒店大堂,她错过的,就是这样闪烁而不确定的目光。


    厉总……


    你,也在怕我?


    招月轻轻攒起了眉尖。


    怕我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怕我截下你七年前的日记在公司里传播吗。他们不敢怎么样,但那无异于剖开胸膛,把一颗鲜活的心捧给别人看,所以你才会戴上狐狸面具去藏。


    忽然,夜风掠过,吹得她鼻尖一酸。


    厉盛的肩膀晃了一下,似乎想要退后。


    只剩下薄薄一件衬衫,很冷吧。


    她移开了视线,落在远处的槐树的海,寒意有些刺骨,脸颊却烧得发烫。


    是帮,还是抱?


    以她的身材,发麻的双腿到地面的距离——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招月声音越来越小,透着一丝狡黠。


    问题被推了回去。


    她让他做选择。


    视线钉在槐树上,再不敢看任何地方。两秒后,厉盛朝她伸出了手。


    柑橘气味尚在前调,又清又涩,招月被那气息收拢,染上他的余温。


    他折在臂弯的西装外套在她背后展开,裹向她光滑的肩。


    “……”


    难道他一开始就打算……


    招月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念头。接着,柑橘香味更近了,铺天盖地涌过来。


    厉盛左臂托住她膝窝,右手覆在她腰侧轻挽。


    “……”


    没有言语,只有温热呼吸在头顶洒落。


    他不再询问。


    夜色悠悠旋转,失重感一瞬攫住她。


    招月被抱离粗粝的矮墙,身体几乎不受控制,本能地跌进他怀里。


    脸颊贴着冰凉衬衫,长发轻轻缠上领带。


    周遭翻着风声,树海的波浪声。


    还有,隔着薄衣料,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找不到间隙,和她的心脏凌乱地交融。


    分不清了。


    她浑身都在收紧,心口,悬空的腿,轻颤的指尖。柑橘气息雾蒙蒙的,混着酒香带着暖意,拢进每一处角落。


    他的体温,他的香味,他的呼吸……


    像在胸腔里一下下、沉沉地撞她。


    招月有点晕乎乎的。


    她第一次,体会到醉酒的感觉。


    慢慢地,厉盛微微倾身,让她降落。


    咔哒。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关掉梦的阀门。


    光线昏蒙,他们各自立在原地,各自不动声色地挪远半步,一个人瞥向左,一个人望向右。


    秋夜的冷空气变暖了。


    暖到让人束手无措。


    半晌,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招月率先开口。


    “厉总,”她问,“您到底喝了多少……”


    心跳那么乱,扑闪的蝴蝶翅膀一样,已经不止微醺的程度。


    酒精害人,她难得感同身受。


    “不要用‘您’。”


    厉盛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眼镜。


    对了,他刚才看不清。


    “那厉总你,”招月乖乖改口,“到底喝了多少?”


    风又不合时宜地吹起来。


    “……没多少。”他说。


    夜幕沉沉。


    远方,酒店璀璨的流光只剩一个朦胧的光点。他们越走越远,背离光源,脚边散落着零星变黄的树叶。


    浓荫下的小路私密而安静。


    招月偷偷想,厉总不承认他喝醉了,那我现在说点什么,应该不算占他便宜。


    她轻轻拽了拽身上宽大的西服外套,让它裹紧自己。


    “厉总,那个。”


    招月小心试探。


    “公司楼底下的猫,好像消失很久了。”


    先前的猜测终于剪断了悬丝,摇摇晃晃落下去。


    “那些,我让同事负责找领养。”


    微醺的人往往坦诚些。


    厉盛接住那份猜忌,低声解释。


    是啊,她知道,也隐约抱有期待。


    会因为员工被冒犯而感到抱歉的人,不可能残酷地处理那群渺小的生命。


    但,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太好了。”招月豁然开朗,乘胜追击,“那上三休四,我还有没有希望……”


    提起排班,厉盛倒是斩钉截铁。


    “没有。”


    她失魂落魄地“哦”了一声。


    看来厉总不是害怕我。


    或者,30%的怕。或者是对我冲进办公室拽他领带的报复。


    不知道这个乌龙要过多久他才能忘记。


    “那,《同一片天空》在离生汇演出那天,你有没有去看?”


    招月想确证自己追寻的黑色影子到底是不是他。


    厉盛沉默了片刻,但好像比任何一段空白都要久。


    久到她以为他被夜风吹醒,不打算回答了。


    他才开口。


    “二楼的视野更好。”酒精在他血液里横冲直撞,“少了一个人,也更明显。”


    招月的瞳孔逐渐明亮。


    她没有追错。


    那天,从一层仰望迎面撞上的冰山,一身黑色、低调却高挑的男人,果然是他。


    “我联系了司机送你回家。”


    路口近在眼前。来时路总比去时短,令人遗憾。


    “啊……谢谢厉总。”


    招月眨眨眼回过神,礼貌地抽出手臂,想脱下外套。


    但厉盛打断了她。


    “不用。”


    他垂眸,也许是看小员工穿着小礼服发抖的样子太过可怜。


    “明天,不,后天还给我。”


    “好,”招月没理由推辞,“但明天您……你不在公司吗。”


    “时间比预想的晚,你先休息,后天再来。”


    厉盛简短地安排了她的调休。


    今天,加班彻底结束了。


    招月心念一动,视线沿着他挺括的衬衫轮廓慢慢上升。


    一路上光线黯淡。


    她仗着天黑,其实内心已经明目张胆翻涌好几回了。


    “厉总。”


    招月抬头扬起笑脸,借着刚才的氛围,说出一直徘徊在心里的话——


    “你哭着写歌的事,我会好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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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的。”


    因为……


    我也是那样,不喜欢把心剖给别人看。


    招月没说出后半句。


    她长了一张爱笑的脸,看起来像性格明朗外放的E人,但实际上朋友很少。


    身在异乡,在大城市生活,总是孤独地砌起厚厚的心墙。招月并未因此生出怨言,反倒觉得羞赧,为这一刻自以为是的共情。


    但,笑容可以掩饰一切。


    公路比小道喧嚣些,两辆黑色轿车静候在分岔的路口。


    临别之际,厉盛停下脚步。


    他喉结轻滚,想回应什么,却不自然地抬手,用食指指尖推了眼镜的细框。


    “……嗯。”


    最后只说了一个字。


    “嗯。”


    招月缩在西装外套里,轻轻笑着模仿他。


    今夜限定,只有顶头上司喝醉的时候,她敢这么做。


    *


    从市中心开到远郊,已经十一点半。


    当晚,招月昏昏沉沉,被迷离的梦境缠身。


    她梦见场景的复现。


    自己坐在矮墙上,底下是因为地形差,不得不仰头看着他的男人。


    他真的好高,大概单手就能抱她起来,却还是选择用两只手,稳妥地托举。


    招月受不了过于夸张的大小。但他靠近时,她没有犯巨物恐惧症。男人肩膀宽直,比例协调,离近了只会让人心跳怦然。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


    但那个男人伸手拨开。


    他没有放她下地,而是就着公主抱贴过来,梦中飘然的姿势。


    他要吻她。


    招月来不及拒绝。


    起初带着柑橘香气轻啄,后来慢慢加重,再后来,画面堕落,翻页,两人光怪陆离地坠入一扇大床。


    洁白床单弄皱了。他骤然倾覆,欺身把她揉进怀里仔细地吻,吻到彼此浸入淙淙的热流,变得温暖而潮湿。


    “等等……”


    男人依言停下,语气温柔:“又要推开我?”


    “也没有要推开……”她嗫嚅。


    世界在下沉,隔了层雾,笼了层纱。触感细腻的领带缠在她的上臂和锁骨,随着每次交颈而颤栗。


    轻一次,再重一次。


    听见胸口灼灼的呜咽。


    “你是谁……”


    招月被他撞得双眼朦胧。


    “嗯?”


    他扣住她的手腕,像给予惩戒似的,一直痴缠到深处。


    “不知道我是谁,还这么享受……”


    她无措,只好搂住他光裸的背。


    被潮水包裹着沉沦,快要抵达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团啁啾的鸟鸣。


    ……


    ……


    梦醒了。


    招月睁开双眼,心脏仍然狂跳不止。


    清晨,鸟叫声格外清晰。


    她胸口氤氲的暖雾被扑散了,脸颊发烫地想着,为什么到了秋天,小鸟还不迁徙。


    不对。


    她想的不是这个。


    她想的是,明明她知道“他”是谁。


    怎么可能不知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招月从床上坐起,脸颊拼命埋进自己双手。


    我……


    他……


    我……


    为什么到了秋天,还在做春天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