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病弱夫君是江湖公敌》 这一支却比之上一支好上太多......
此簪比寻常粗些,底由上好阴沉木制成,簪头乃镂空精雕双尾流云,又似凤羽,云心配一颗色泽明艳的红宝。
样式低调奢华,绝非凡品。
渭水还发现,这红宝的背面另镶了一颗羊脂白玉相对,而上边,用阴文浅浅刻了个难辨的字。好像是...“极”?
这簪子是他重伤时落下的,取下后,她便再没见他戴过,此时,却要送给她。
渭水双瞳微颤,忙摆手推拒:“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这般贵重的礼物,他应该留着给以后的妻子。
“算作新婚礼。”之一。
什、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娘子救我一命,这东西又算得上什么?还是......”
他眼神暗了暗,红唇紧抿,转过脸去。
“...莫不是娘子嫌弃为夫穷酸,觉得此物粗劣,配不上娘子?”
他音色带了丝委屈。
“怎会!”瞧这神情,渭水心头大乱,赶忙坐好,高声道,“这个很好!我很喜欢!你戴吧!”
“呵呵...”
他胸腔震颤低低笑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勾了抹狡黠,猫似的。
伸手,撩开她耳边的发道:“我也...甚是喜欢......”
渭水正襟危坐,小时候上私塾都没这般紧张过。
他的手极轻、极慢,穿过发丝,插进她的头皮梳理时,带来令人颤栗的酥麻感。
渭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子抖了抖。
见此,他掰正她的肩,轻道:“别动...”
吐息吹在耳畔,好香...
渭水长睫扑朔。
他们这般......倒真像是做了夫妻啊。
“渭水,转过来我看看...”
她坐于小凳上,闻言听话地调转身子,眨巴着大眼,怯怯望向他,似乎在问‘好看吗’。
二人早有默契,未等她开口,他已弯眼笑答:“好看。”
从这个角度,他是从上至下俯视她,能将她整个人的每处细节都瞧得一清二楚。
渭水生的清丽动人,而那簪子清素典雅,仿佛是给她量身定做的般,不是簪子衬人,反倒是人衬簪子。
她平日惯是素面常服,已是招蜂引蝶,若换上他家乡的琉丝华服,不难想又会有多惊艳。
第一面是他有眼无珠,现在想来,这样清灵出尘的女子,竟是他的妻......
萧几重抬手,指尖轻动,好似悬空描摹。
末了,戳上那颗他窥视已久的红痣。
“戳我干嘛...”她软声嗔道。
酒窝软软,手感极好。
他垂下眼帘,低声温言:“妻主生得花容月貌,堪比九天玄女,为夫看看是否镜花水月,幻梦一场......”话音轻如叹息。
确实太不真实...
这里的一切都是,包括她。
冥冥之中,似有预感,他们可能快要分离。
可眼下,他却不想走了。
渭水听到这话,压着水眸轻轻瞪他,撅嘴嘟囔道:“又在说什么怪话呀...”
说着便起身,去备晚膳。
日暮时分。
饭后二人各忙各的。
萧几重不知从哪儿弄了把匕首,晚间睡前,无事就坐在桌边削木头。
有时雕只鸡、有时雕只鸭,后娴熟了便开始雕人。先是渭水,再是自己,接着是陈天应和里正,最后实在不知雕什么了,便把稻花村所有见过的人都雕了一遍。
他雕工越来越好,人物也愈发精致。
但其中有几个例外,那些个讨厌鬼都被雕成人头猪身的模样,尤其是那个付良生。
不过模样实在有碍观瞻,第二日就被丢进炉子里烧了。
如此,木偶便越来越多,渭水的妆台前被摞了一堆,放不下了,便摆在各个窗台上。
刀尖伸进油灯,撇去结焦,烛芯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瞬间亮堂几分。
她平日总会念叨着“别靠太近”、“小心伤眼”之类的暖心话,今日怎么如此安静,真是奇了。
萧几重转头,见身后趴在榻上的女子正轻轻翻动书页。她勾着腿,裤腿顺势落下,露出两条白皙小腿,看到情节跌伏处,还会无意识地兴奋摆动。
眼睛都快钻进书里了......有这么好看?
他也如是问了。
“啊?”渭水从书页中抬起脑袋,双眼迷茫,“你说什么?”
“我说...看什么呢,脑袋都快钻进去了。”
“唔...”渭水小脸一红,眼珠转动,拿着书滚了一圈,仰躺轻道,“你不懂...”
萧几重眉梢一挑:“我怎么不懂?无非是书生小姐,情情爱爱的......莫非里长看的也是这种书?”
欸,小老头的爱好还挺特别啊。
“哼!你就没看过吗?”
“没有,我对此无甚兴趣。”
“不感兴趣...那你......就没喜欢过人吗?”
萧几重轻嗤,臭屁回道:“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原来他没喜欢过别人呀,她还当他老说那些没皮没脸的话,是个情场高手呢。
渭水闻言有些失落,又有暗喜,心带好奇,紧张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我的武兵!”
说到这个他倒来劲了,眼睛都亮了几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闲棍槊棒、鞭锏锤抓,十八般武器我皆能上手一试!”
“......”她就不该问这个。
也是,虽长着一张小白脸的模样,但见他手上功夫,可是实实在在的练家子。
“这不是只有十二种吗?”
“你不懂...”
好,成我不懂了。渭水瘪瘪嘴。
“说十八只是旁人夸大其词,不过以上十二种皆非我喜爱。”
“那你最喜什么?”
“暗器!”他转过身来,朗笑一声,“娘子是不知,你夫君的暗青造诣在中原武林...也算得上中好手!”
他是自谦了,萧公子岂非只是中好手,简直上上高手!
“这么厉害?”渭水闻言,眼瞳微睁,坐起了身,“难道你就是传闻中那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江湖大侠?!”
大、大侠...
萧几重不慎被噎了一下。
以二人眼下的交情,告诉她实情也无妨。可他生怕自己的身份会给她带去灾祸,只不确定道:“算...是?”
渭水眉头轻蹙:“什么叫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做大侠还有冒名顶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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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咳...是或不是,于你而言,有何区别?”
“那倒是没有...”渭水若有所思点点头,啪地一声合上书道,“好了,时候不早,五大侠也该上床了。快歇歇您那双抱打不平的慧手吧...”
说着,也不等他,呼地一下吹灭了床脚的灯。
室内瞬间暗了一半,萧几重坐在光亮里,瞧她被包鼓鼓,无奈摇头。
翌日。
五郎又一瘸一拐自行去了里正院。
而渭水早起吃完饭就无事可做,硬给自己找事做。
将门庭扫了三回,待鸡鸭都被喂撑了,她才罢休。
大陈哥说陈阿婆闲不下来,实则渭水也是这样的性子。
待得实在无聊,便进屋收拾出二人昨日换下的脏衣,要拿去河边洗了。
今日河边无人,前些日子赛舟围起的长红绸还落在地上,被河滩的泥水一冲,变得脏兮兮的。
渭水想着,等晚间五郎回来了,要他明日与里正伯伯说说,找人收拾了去。
她将衣服放进混了草木灰与贝壳灰水盆里浸搓,待差不多了便拎去水边随意浣了一番,接着又泡上浆粉。
等待的功夫,还是没忍住,跑到另一头河滩,将那些脏红绸收起来。
红绸沾了水极重,渭水使了吃奶的劲才这一整条的红布拉到灯柱下堆叠好。
这位置显眼,若有好心人见了,应会帮着处理。
她又回岸边,将泡了浆液的衣物用捣衣杵敲打,接着以流水浣洗,如此反反复复多回,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以她这般速度洗衣,完事竟花了一上午的功夫,直饿得她前胸贴后背。
夹抱木盆回去时,却见前方的村道上有两个外乡人,正拉着另一个村民在问话。
听见脚步声,其中一个男子回头,走到渭水跟前。
“姑娘,问个路。”
“嗯?”渭水又饿又累,不想被人拦住了,缓抬眼皮看他。
“噢,是这样的...”那人笑着抱拳,态度瞧着挺客气,“我家幺弟走丢了,父亲很是着急,便派我们出来寻。”
他说着,就从腰后抽出一卷牛皮纸,展开,示于她。
“这是家弟的画像,姑娘可有见过画中人?”
究竟问路问人?
渭水心底存疑,低头望去。只见纸上之人青面獠牙,长发披肩,着一身堆叠华服,很是悚人。
这画师的功底实在“神乎其技”,她眯着眼睛仔细瞅了许久,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直起身子,摇摇头道:“实在没见过,您可说说您的弟弟生的什么模样么?”这画中人的模样不像真人,倒像是戴了面具。
那人顿了顿,似在回忆:“呃...他膀大腰圆?身长九尺...喜穿暗红华服,披头散发......姑娘可有印象?”
渭水秀眉紧蹙,摸了摸下巴,作思索状:“嗯...不知,您可去东村再问问。”
“我们方才就从东村过来呢,唉...好端端的,这人怎么就这样消失了......”
二人又随意搭了几句,渭水说自己实在饿,要回去做饭了。
那人瞧她面有菜色,连连点头,歉然道:“多有打扰,您先忙。”
道别后,见人走远,她没立刻回家,只绕路往村西走去。
瞧旁边农舍院门未锁,看似无人,渭水神情自若,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