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经,好像被你们念歪了啊
作品:《躺平的我,被迫卷成首辅》 王翰将冀州送来的加急文书放在顾青山面前。
他脸上的亢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
“山长,冀州知府这是何意?”
顾青山眼皮都没抬,继续品着手里的茶。
(内心:何意?意思就是老子不想干了,你个小年轻别瞎指挥。)
他放下茶杯,拿起那份公文扫了一眼。
上面的措辞很客气,引经据典,说了上千字。
核心意思就一个字:拖。
“知道了。”
顾青山把公文随手放在一边,又端起了茶杯。
王翰愣住了。
“山长,就……知道了?”
“不然呢?”
顾青山反问。
“冀州之事,关系新政推行之国本!我等是否要立刻拟定驳斥文书,晓以利害,请陛下发回重议?”
王翰急切地说道。
顾青山吹了吹茶叶沫子。
“驳斥什么?人家说得有道理。祖制,民心,哪一个不是大道理?”
(内心:人家不想加班,你非要逼人家。写一千字骂你都算客气的了。)
他看着一脸焦急的王翰,觉得这孩子还是太年轻。
他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条上写了四个字。
“按律行之。”
他将纸条递给王翰。
“把这个,连同冀州的奏本,一起呈送内阁,再转交陛下。”
王翰看着那四个字,彻底懵了。
“山长,这……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
顾青山挥了挥手。
“新政是国策,不是我督政院的私策。地方不遵,自有国法处置。该怎么办,让陛下和内阁去头疼。”
(内心: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甩锅,我是专业的。)
王翰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条,感觉有千斤重。
他看着顾青山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他明白了。
山长这是在杀鸡儆猴!
他根本不屑于跟一个小小知府打口水仗。
他直接把问题捅到了最高层,让皇帝亲自来处理这个“出头鸟”!
这是何等的魄力!
王翰的眼神再次燃烧起来。
他对着顾青山深深一揖。
“属下明白了!”
他拿着纸条,脚步生风地冲了出去。
顾青山看着他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内心:很好,又可以清静一下午了。)
果然,奏本送进宫中,皇帝赵乾看到冀州的“暂缓请求”和顾青山那“按律行之”的批复,当场龙颜大怒。
他当即朱笔一批,驳回了冀州的全部请求。
一道措辞严厉的圣旨以八百里加急发往冀州,申饬知府玩忽职守,心怀叵测。
旨意中明令,新政必须推行,若有延误,地方主官就地免职,交由督政院查办。
皇帝雷霆万钧的手段,瞬间震慑了那些还在观望的地方大员。
新政的推广,再无明面上的阻碍。
但念歪的经,才刚刚开始。
北方,定远县。
县令刘昌看着督政院下发的考核指标,愁得头发都快掉了。
他把师爷叫到跟前。
“这个‘户数增长’,要求一月之内,提升两成。你说说,这怎么办?我到哪里去给他变出这么多人来?”
师爷眼珠一转,凑上前低声说。
“大人,人是变不出来的。但户,是可以分的嘛。”
刘昌眼睛一亮。
“怎么说?”
“一户人家,有父子,有兄弟。咱们下一道文书,就说为响应新政,鼓励自立。凡家中有两个以上成年男丁者,必须分家另立户籍。这户数,不就上来了?”
刘昌一拍大腿。
“妙啊!”
一道荒唐的政令就此下达。
一时间,定远县鸡飞狗跳。
“爹!你不能把我们赶出去啊!这还没到分家的时候!”
“这是县太爷的命令!你们不分家,我就要丢官!你们是想要我的命吗?”
“大哥!那两亩薄田,凭什么都归你!我也要分!”
无数家庭因此反目,兄弟操戈,父子成仇。
整个县城的民怨,像一口即将沸腾的锅。
南方,云梦府。
知府孙泰看着“税收增长”的指标,同样焦头烂额。
他对幕僚们说。
“地里的产出就这么多,商铺的流水就这么多。总不能凭空变出银子来吧?”
一个专管钱粮的幕僚阴恻恻地笑了。
“大人,正税是死的,杂税可是活的。”
“哦?说来听听。”
“百姓要不要开窗透气?开了窗,见了光,这就是占了朝廷的光。咱们可以收‘窗户税’。”
孙泰摸了摸下巴。
“有道理。”
“百姓要不要喘气活着?他喘的每一口气,都是我大梁的空气。咱们可以收‘呼吸税’。”
“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了?”
孙泰有些犹豫。
“大人,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只要完成了督政院的考评,您高升了,谁还管这些?”
孙泰心一横。
“就这么办!”
于是,云梦府的百姓傻眼了。
衙役们挨家挨户,数着窗户收钱。
甚至在城门口设卡,人走过去,就要交一文钱的“呼吸税”。
百姓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反抗。
一时间,各种闻所未闻的苛捐杂税,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京城,兵部尚书府。
杨士奇坐在书房里,看着从各地门生故吏那里源源不断送来的密报。
他每看一份,脸上的笑意就深一分。
“分家令?窗户税?呼吸税?”
他将一份密报拍在桌上,对着身边的心腹幕僚大笑起来。
“好一个顾青山!好一个新政!这是要把大梁的根都给刨了啊!”
幕僚躬身道。
“大人,这些材料,足以让那顾青山万劫不复了。”
“不急。”
杨士奇摆了摆手,眼中闪着精光。
“再等等,等这把火烧得再旺一些。我要让他自己,被这泼天的民怨活活烧死。”
督政院,后院池塘边。
顾青山搬了张小马扎,正拿着一根鱼竿钓鱼。
一个年轻的御史,名叫张谦,满脸焦急地找到了这里。
他看到顾青山这副悠闲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
“顾少卿!”
张谦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下官都察院御史张谦,有要事禀报!”
顾青山头也没回,眼睛盯着水面上的浮漂。
“说。”
“如今新政推行,地方上乱象丛生!北方有县令强令百姓分家,南方有知府巧立名目,征收‘呼吸税’!再这么下去,民怨沸腾,国本动摇啊!还请顾少卿速速下令,纠正此等乱政!”
张谦一口气说完,胸口不住起伏。
顾青山慢悠悠地提了提鱼竿,换了个饵。
他转过头,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这么急躁,是想多缴‘呼吸税’吗?”
张谦当场愣住,脸涨得通红。
“顾少卿!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说笑!这都是因您而起啊!”
顾青山把鱼线甩进水里,淡淡地说了一句。
“水至清则无鱼。”
他看着水面,像是自言自语。
“政策嘛,总要给下面的人留点‘念歪经’的空间。不然,怎么知道谁是和尚,谁是妖精?”
这句纯属他胡说八道的话,落进张谦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
张谦呆呆地看着顾青山的侧脸。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上官,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是故意放出这看似完美的政策,引诱那些心术不正的官员自己跳出来?
这是在下一盘大棋!
张谦感觉自己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他对着顾青山的背影,再次深深一揖,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窥见了冰山一角,对这位顾少卿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夜深了。
兵部尚书杨士奇的府邸,灯火通明。
他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来自全国各地的“罪证”,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冷笑。
他对手下人吩咐道。
“把所有弹劾顾青山的奏本,全都整理好。”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皇宫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