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帮蠢货,抄作业都抄不明白!
作品:《躺平的我,被迫卷成首辅》 李公公的车驾卷起一路烟尘,消失在官道尽头。
顾青山捧着那份要他“著书立说”的圣旨,站在县衙门口,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
他身后的陈平、王翰等人,还沉浸在巨大的亢奋之中。
“大人!留任石阳!这是陛下天大的信任啊!”
“我等誓死追随大人,将石阳县建成天下第一县!”
顾青山听着这些呐喊,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转过身,看着这群打了鸡血的下属,摆了摆手。
“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他一个人走回了县衙后院,背影里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从那天起,顾青山彻底进入了消极怠工的状态。
他将县衙所有的事务,一股脑地全丢给了孙得禄和陈平他们。
自己则在后院那方小池塘边,摆上了一把躺椅,一根鱼竿。
陈平拿着一沓公文,快步走进后院。
“大人,城东水泥窑的产量又提升了三成。按照您的法子,咱们烧出来的水泥,比之前坚固多了。”
顾青山眼睛盯着水面上的浮漂,动都没动一下。
“哦。”
(内心:还涨?你们是魔鬼吗?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
陈平见他兴致不高,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图纸。
“大人,这是王翰他们根据您的提示,画出来的蜂窝煤和配套炉子的图纸。若是能在冬天推广开,百姓就不用再上山砍柴了。”
顾青山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接过图纸,看了一眼,又扔回桌上。
“知道了。这种小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不用事事都来问我。”
他重新拿起鱼竿。
(内心:求求了,别再给我加工作量了。我只想钓鱼,种花,安安静-静地混到任期结束。)
陈平看着自家大人这副模样,挠了挠头,只好躬身退下。
院子里,只剩下顾青山和一池静水。
他不知道,他点起的这把“新政之火”,在石阳县外,已经烧出了另一番景象。
***
与石阳县相邻的安丰县。
县令刘成安,急得在堂上团团转。
石阳县的政绩,像一座大山,压得南阳郡所有县令都喘不过气来。
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打听清楚了。”
刘成安一把抓住他。
“快说!那顾青山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师爷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股神秘。
“学生派人去石阳县,买通了一个衙门里的小吏。据那小吏说,顾青山的核心法门,就三个字。”
“哪三个字?”
“唯二考。”
“唯二考?”刘成安愣住了。
“对。”师爷解释道,“就是考核官吏,只看两样东西。一是钱粮入库的数字,二是户籍人丁的增长。谁的数字高,谁就升官发财;谁的数字低,谁就滚蛋回家。”
刘成安听完,眼睛瞬间亮了。
他一拍大腿。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师爷肯定地点头,“听说顾青山还放话,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把这两样数字给本官顶上去,其他的,他一概不管!”
刘成安在原地踱了两步,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
他冲着门外大喊。
“来人!传本官命令,从今日起,我安丰县所有官吏,全部施行‘唯二考’!一季一考,末位者,直接罢黜!”
这道命令,如同一阵狂风,迅速吹遍了安丰县的每一个角落。
不只是安丰县。
平原县,永宁县,南阳郡下辖的七八个县城,在短短半个月内,都像是约好了一样,纷纷挂出了“唯二考”的牌子。
一场轰轰烈烈的“抄作业”运动,开始了。
***
安丰县,李家村。
一个衙役带着两个差人,拿着户籍册,挨家挨户地登记。
他们走进村头一户破败的茅草屋。
屋里只有一个干瘦的老农,和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老头,你家几口人?”衙役粗声粗气地问。
老农浑浊的眼睛动了动。
“回官爷,就我们祖孙三人。”
“胡说!”衙役一瞪眼,“我怎么听说,你还有个儿子在外面逃荒?”
“他……他走了好几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不管!”衙役直接在户籍册上添了一笔,“从今天起,你家就是四口人。年底按四口人交税。”
老农的身体抖了一下,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反驳。
衙役正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旁边的差人说。
“对了,把村口那几个乞丐也算上。就说他们是咱们村新迁来的流民,给他们单独列个户头。”
差人有些犹豫。
“头儿,这……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怎么算户头?”
“你懂个屁!”衙役骂道,“县尊大人说了,只要人头,不管死活!这叫新增户籍!”
他们转身要走,身后传来老农麻木的声音。
“大人,算人头可以,能多给一口吃的吗?”
衙役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平原县,城内最大的绸缎庄。
掌柜的正对着账本唉声叹气,一个税吏带着几个人闯了进来。
“王掌柜,这个月的商税,该交了。”
王掌柜连忙迎上去,脸上堆着笑。
“官爷,这个月生意不好,能不能……宽限几日?”
“宽限?”税吏冷笑一声,把一张单子拍在柜台上,“自己看!县尊大人有令,为充盈县库,所有商铺,本季商税加三倍!”
王掌柜一看那单子,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三……三倍?官爷,您这是要了我的命啊!别说三倍,就是一倍,我也拿不出来了!”
“拿不出来?”税吏一挥手,“那就封店!把人给我带走!”
哭喊声和求饶声中,绸缎庄的大门被贴上了封条。
永宁县,一片刚刚收割完的稻田边。
乡绅赵大户,带着十几个家丁,看着眼前几十个正在哭泣的农户。
“哭什么哭!”赵大户的管家喝道,“你们的田,我家老爷买下了,这是给你们的活路!”
一个老农跪在地上。
“赵老爷,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的田啊!您给的这点钱,连一年的嚼用都不够!”
“不知好歹!”赵大户慢悠悠地开口了,“本老爷买你们的田,是为了响应县尊大人的号召,集中开垦,增加亩产。这是为朝廷办事!”
他身后,一个穿着吏服的人走了出来,对着赵大户拱了拱手。
“赵员外深明大义,这三百亩劣田,到了您手里,明年上报开荒垦田,起码能报五百亩!县尊大人知道了,定有嘉奖!”
赵大户满意地笑了。
农户们的哭声,在他听来,悦耳动听。
***
京城,兵部尚书杨士奇的府邸。
书房内,杨士奇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他面前,站着几个神情激动的保守派官员。
“杨大人,您真是神机妙算!”一个御史激动地说,“那顾青山的新政,果然是虎狼之药!这才推广出去多久?南阳郡周边已经民怨沸腾了!”
另一个官员递上一份整理好的密报。
“大人请看,这是我们从安丰、平原等六县收集上来的实证。强增户籍,杀鸡取卵,默许豪强兼并土地……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杨士奇放下茶杯,接过密报,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看得越久,嘴角的笑意就越深。
“好,好啊。”
他抬起头,看着众人。
“上次,我们弹劾顾青山本人,被他用石阳县的政绩堵了回来。这一次,我们不弹劾他。”
他用手指敲了敲那份密报。
“我们弹劾他这个‘新政模式’!”
众人眼睛一亮。
杨士奇继续说道:“我们要告诉陛下,石阳县的成功,不过是顾青山运气好,是个特例!此法一旦推而广之,就是如今这般天下大乱的下场!”
“此法,有根本性的缺陷!它只重数字,不重人心;只重短期利益,不顾长远国本!是动摇我大梁根基的毒药!”
他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股冷意。
“立刻将所有证据汇总,写成奏折。这一次,我要让那份所谓的‘石阳捷报’,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要让陛下亲眼看看,他亲手提拔的能臣,给他种下的是什么恶果!”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皇帝赵乾刚刚批阅完一份关于北境军务的奏报,心情不错。
他端起茶杯,想起了远在石阳县的顾青山。
他有些期待,下一次顾青山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一个太监躬着身子,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摞厚厚的奏折。
“陛下,南阳郡及周边数个州府,八百里加急奏报。”
赵乾的眉头挑了一下。
他放下茶杯,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
奏折的封皮上,写着“安丰县民变之祸,恳请圣裁”几个大字。
赵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