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品:《躺平的我,被迫卷成首辅》 顾青山想做最后的挣扎。
“误会?顾公子,咱家在宫里当差三十年,还是头一次见陛下为了一个举子的策论,从龙椅上站起来。您这篇策论,如今正在内阁传阅,李首辅更是赞不绝口,称其为大梁百年第一奇文。这,能有什么误会?”
完了。
彻底完了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过度解读!
他的躺平理论,被这群古代的精英,过度解读成救世良方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皇帝和内阁大臣们看到内耗,KPI这些词时,是如何发挥他们的脑补能力,将其上升到治国安邦的哲学高度。
他们看到的,根本不是他字面上的意思。
顾青山被半推半就地带下了楼。
整个悦来客栈的客人和伙计,注视着他。
尤其是那些同样来京城赶考,却名落孙山的举子们。
“那就是顾青山?写出那篇奇文的人?”
“我的天,直接面圣啊!这可是状元都未必有的殊荣!”
“我听说他的策论,连题目都古怪得很,叫什么《无为论》,本以为是剑走偏锋的歪理,没想到……”
“一步登天,真是一步登天啊!”
这些议论声,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顾青山的心上。
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出客栈,外面早已被禁军清出一条道路。
一匹神骏的白马,被人牵着,等候在门口。
那宣旨太监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公子事急从权,委屈您与咱家共乘一骑了。”
顾青山看着那高头大马,又看了看周围明晃晃的刀枪,苦笑一声,被扶上了马背。
太监坐在他的身前一抖缰绳,白马长嘶一声,向前奔去。
两队禁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前后护卫。
京城的街道上,百姓们纷纷退避,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张望。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如此大的阵仗,护送的却是一个穿着普通书生袍的年轻人,这景象,足以让他们议论好几天。
顾青山坐在马上,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而颠簸。
春日的风吹在他脸上,他看着两侧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待会儿见了皇帝,该怎么说?
是继续装傻,把躺平理论贯彻到底?
还是坦白从宽告诉他们,你们全都理解错了,我就是个想混日子的废物?
前者可能会被当成旷世奇才,然后被架在一个他完全不想待的位置上,活活累死。
后者欺君之罪,当场就可能被拖出去砍了。
这似乎是一个死局。
顾青山的思绪,飞速运转。
他前世作为顶级项目经理,最擅长的,就是在看似无解的困局中,找到那一线生机。
他开始复盘整件事。
问题的根源,在于信息差和认知差。
他用的词,是现代管理学的概念。
而皇帝和大臣们,是用古代的政治逻辑,去解读这些概念。
比如内耗。
他想表达的是,官僚系统内部无意义的空转和资源浪费,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简化流程,减少不必要的KPI,让大家别那么卷。
但皇帝他们理解的,可能是必须用一种更强大的驱动力,去取代官僚们争权夺利这种低级的内耗,将他们的精力,引导到对国家更有益的方向上去。
藏富于民他想说的是,少收税少搞工程,让老百姓自己存钱,政府也省事。
而皇帝他们理解的,可能是通过让民间富裕,来打造一个巨大的潜在的战争与发展储备库,国家需要时,一声令下,财富就能源源不断汇集起来。
每一个词,都通向一个他完全不想要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偏偏是当今大梁朝,最需要的东西。
“不能承认,也绝不能否认。”
一个念头,在顾青山脑中逐渐清晰。
承认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否认就是欺君,是自寻死路。
唯一的办法,就是模糊用魔法打败魔法。
思索间皇城的轮廓,已经出现在眼前,朱红的宫墙。
金色的琉璃瓦,反射着冰冷刺眼的光顾青山被领下马,在那位宣旨太监的带领下,穿过一道道宫门。
宫人们低着头,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偶尔投来的目光也是一个能将任何个人意志,都碾压得粉碎的巨大磨盘。
最终,他被带到了文华殿外。
太监停下脚步,躬身道:“顾公子,您在此稍候,咱家先进去通禀。”
顾青山点了点头,站在殿外的白玉台阶下。
他抬起头,看着那座宏伟的宫殿。
殿檐下悬挂着文华殿三个烫金大字,气势磅礴。
隔着厚重的殿门,他似乎能感觉到,里面有数道目光,正透过时空,落在他身上。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宣,顾青山,觐见!”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他知道,自己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是成为一个权倾朝野的卷王,还是一个被砍掉脑袋的倒霉蛋,就看接下来这半个时辰了。
他迈开脚步,走上台阶,推开了那扇决定他命运的沉重大门。
文华殿内,光线有些昏暗。
巨大的梁柱支撑起高耸的穹顶,大殿正中,是九阶之上的龙椅。
一道身影身穿龙袍,头戴冠冕,静静地坐在那里。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君临天下的气势,笼罩着整个大殿。
这就是大梁朝的皇帝,赵乾。
龙椅之下,左右两侧,站着几位身穿朱紫官袍的老者。
正是当朝首辅,三朝元老,李德裕。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刚刚走进大殿的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目不斜视,走到大殿中央,撩起衣袍,跪倒在地。
“草民顾青山,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