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圣典仪的事情解决后，莉莉卡接到替海露莎偷偷购置铁矿的任务，去了一趟乔娜堡。这是位于南境西部的矿业城市，拥有温彻敏斯大陆最大的矿场，不过这一带气候不佳，比都林还容易下雨，给矿工添了不少麻烦。不仅如此，这里还是抑灵石的发源地。


    “抑灵石……”她喃喃，听说乔娜堡的矿工都活不久，除了劳累与粉尘，应该也有抑灵石的作用。


    这个问题凡尔纳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两年过去，他们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了，但愿不算太迟。


    刚一落地，果然是一副阴雨蒙蒙的景色，她立刻用避水术罩住了自己。


    她没有入城，反而在城外的几个村庄打听消息，不出所料，前面的村庄被山体滑坡淹了半边。


    只听村里都是凄厉的哭喊：“神罚，这是神罚！”


    权柄未崩坏时世间并没有自然灾害，来自三千年后的莉莉卡却知道这哪是什么神罚。


    看着眼前光秃秃的土地，敢情是全被砍完了啊，没有权柄的加持，水土流失也并不奇怪了，加上当地的降雨失控，这样下去灾难来临只是时间问题，而现在看样子已然不远了。


    乔娜堡位于山脚下，不敢想要是真的出现了洪涝，城中会变成什么样……


    她知道这些是因为未来权柄崩坏得实在太严重，就算神明透支生命依旧无法维持秩序，所以只能放弃远离首都或是不宜居住的城市，将神力散播到可控的范围内。随着权柄一点点瓦解，最后留存的城市越来越少……乔娜堡就是第一批被放弃领地。


    眼下她要做的是帮这个村子暂时安置下来，所幸村子并不大，莉莉卡帮助村民在石堆里寻找幸存者，并用歌声治好了他们。


    村民们通过歌声认出她就是闻名全国的那位夜莺小姐，于是对她颇为信赖。


    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带领着无家可归的村民一齐来到了乔娜堡城中，进城不久，四周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村民们知道是混沌来了，赶紧从兜里掏出了什么，莉莉卡借着手链的光芒一下就看清了——


    是抑灵石。


    “你们为什么会带着这个。”她问。


    “我们这边是开采这东西的，它不稀罕，况且魔物释放的攻击还能被吸收，带着说不准能保命。”一位村民解释。


    抑灵石这种东西在民间并不常见，是两国交战时用来对付神术师的，因为混沌的缘故近年加大了开采的力度，像他们这样靠矿吃矿的人自然就用上了。


    “趁魔物生成前先去就近的教堂避避吧。”莉莉卡说。


    有几个村民赶紧走上前带路，没走几步，前方就传来了嘶吼的声音，莉莉卡立刻唱道：


    “太阳冲破了黑暗的边界，温暖的光芒照进我的心房，我期待黎明的到来，让阳光洗涤所有污秽。


    消失吧，深渊才是你的归处，而我要向有光照的地方去。”


    魔物一个个在他们眼前消散，村民们松了一口气，人群中突然传出了声音：“我的石头！我的石头没了！”


    莉莉卡闻言回头，发现村民们拿在手里或是挂在身上的抑灵石也随着消散了。


    她怔住了，面色很是难看，净化的曲调只对魔物管用，也就是说抑灵石和魔物同源，从前行军时从来没带上这些石头，因而一直没发现真相。


    “深渊的产物……”她低吟。


    怪不得它能侵蚀人的生命，可不就是被污浊污染了，还和混沌一样能吸收神力，原来早在混沌之前，温彻就已经出现了病根了。


    室外太过危险，她没想更多，先掩护村民们来到教堂。


    暂且回不了提灵西亚了，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教堂里想这件事。


    皇室对抑灵石的态度非常敏感，它是开国的大功臣，况且对付魔物有大用，人命和人心，显然皇帝早就权衡过了。就是因为这点先前他们在处理宝石油的事情才留有余地，要是被民众知道抑灵石是深渊的产物，更是有损民心。


    不过洪涝快要来了，矿脉就会被淹，三千年后抑灵石销声匿迹也是因为这座城市早早就被毁了，但是铁矿金矿也同样会被掩埋……


    莉莉卡摇摇头，就算海露莎在这里也会这么做的，所以她只需要在洪涝到来之前疏散百姓，以皇女的名义带领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重建家园就好。


    还好乔娜堡只是个落后的小城市，居民并不多，她可以以神谕为由让教廷提醒当地官员早做打算。


    想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就等混沌过去回提灵西亚找海露莎和伊尔商量了。


    ……


    “回来的比预计还要晚啊。”书房的门被打开，卡修斯不用抬头就猜到来者是谁。


    莉莉卡披雨而来，鼻子被冻得通红，因为来到了温暖的室内而松了口气。


    “还不是在帮你善后……”她嘟囔。雨水失控导致的滑坡让她最近一直忙于帮那些村民找新地方住。


    “有事找我？”他终于抬头看她了。


    她点点头，毫无顾忌地在他对面坐下：“因为神迹的事情，最近皇室的商会在收购花朵用于祝圣典仪，冬季花朵品类少，要是我能给你提供所有季节的花朵，商会一定能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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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修斯来了兴趣：“你的目的不止于此吧……你想和皇室的商会合作？为什么？”


    卡修斯果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莉莉卡继续往下说：“赚钱是次要的，我想让你帮我从皇室商会购买奥奈利松木，越多越好。”


    卡修斯沉吟不语，奥奈利松木是基础建设常用的木材，价格便宜，但只能从皇室商会中购入。


    他皱眉：“这么大用量的木材动工时一定会被注意到，你是想用在骑士团身上？”


    她摇摇头：“我是想用在乔娜堡重建的事宜上，瞧那边的情况，天灾估计不远了。”


    “天灾？”他不解。


    莉莉卡把村庄被毁的事情告诉了对方，并说明要不了多久整个乔娜堡都会被淹没。


    “我竟一点都没察觉到……”这是他控制的权柄，难怪莉莉卡进来时说是在帮自己善后。


    “只是为了救人？我不做慈善的。”他向来对海域之外的事漠不关心，又不是他的地盘，轮不着他这个外人操心。


    提灵西亚到乔娜堡路远，人力物力消耗就远比木材本身的价格高了，就算那边急着用木料，购买价势必会比市场价高出一些，但价格太高对方也不会买，钱从哪赚不好，非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么算下来别说赚钱，不赔本就算不错了。


    “你有注意过凡尔纳的剑吗？”莉莉卡突然说。


    卡修斯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他那把剑做工确实不错，海域也鲜少见品质这么好的武器。”他如实说道。


    “没错，”莉莉卡打了个响指，“这样的剑在乔娜堡却并不稀奇。虽然矿脉被淹了，但锻造冶炼的技术还是可以随着人移动的呀，那边的锻造术可是概不外传的。”


    “一部分确实是因为私心，还有一部分是想卖乔娜堡一个人情，以救命的恩情换锻造的技艺，你说骑士团的胜算会不会更高一筹了呢。”她微笑。


    原来如此……卡修斯暗叹莉莉卡的心思，她明白和自己打交道最好的方式是什么，那就是以利益相佐。


    “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他挑眉。


    “是，所以……”莉莉卡试探，其实她也不太能摸清卡修斯的心思，只是尽力一试。


    “去做吧，奥奈利松木的事情我会办妥。”他还是松口了。


    她怕卡修斯反悔，正打算跑了，刚准备关上门，就听屋里的人说：


    “凡尔纳明天回来了。”


    对方果然停住了动作，透过未关上的门缝对他说：“知道啦。”下一秒门就被合拢了。


    卡修斯轻轻叹了口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