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卡依旧在黑河的军营里训练着骑士团，这时哈斯塔靠近，低声说：“人来了。”


    “有被发现吗？”


    “没有，我离得很远，怕被察觉到气息。”骑士对气息很敏感，神术师只能隐匿身形却无法隐藏声息，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她点点头。


    “今天就到这吧，大家先休息会儿。”


    用瞬移术来到不远处的爱丽莎家后，她敲响了木门。


    从窗外看清来者后，艾瑞尔立刻开了门：“莉莉卡姐姐！”


    “伊芙丽娜姐姐还没给我们写信吗。”见她身后空空如也，艾瑞尔问道。


    自从海露莎搬到翡翠宫后就再也没有以伊芙丽娜的身份来过了，莉莉卡只和艾瑞尔说她去海域教书了，会给她写信的。


    “上封信四天前才给你吧，又想伊芙姐姐啦。”莉莉卡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艾瑞尔吐舌。


    “去找大家来吧，我带了面包哦。”


    “好耶！”艾瑞尔和往常一样通知黑河的各户人家，她对这里很熟悉，可以说是这里的人看着长大的——十年前，十一岁的爱丽莎带着刚刚出生的艾瑞尔不知何去何从，差点要在寒风中冻死了，幸好当地居民收留了她们，他们帮忙搭建房子，还给了吃食和衣物。艾瑞尔小时候基本是街坊邻里轮流带大的，大家因此很关照她。


    看着孩子蹦蹦跳跳的身影，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把她们利用了。


    帮爱丽莎支起棚子后，二人一起发起了面包，不一会儿大棚前就排起了长队。


    “艾瑞尔怎么还没回来。”爱丽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钟。


    莉莉卡望向远处，轻轻道：“来了。”


    只见艾瑞尔带着一个打扮得体的青年朝这走来，爱丽莎死死盯着那个人，逐渐红了眼眶，眼中是无边恨意，为了不被认出，她平复心绪，把艾瑞尔拉到了身边：“姐姐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和陌生人接触。”她紧皱着眉头。


    “这个叔叔没有恶意的，只是迷路了。”艾瑞尔发现姐姐有些反常，连忙解释。


    此刻的埃尔姆愣愣地站在几步开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十年，过去了整整十年，他没有一天放弃寻找自己的女儿，他翻遍了整个南境，甚至已经向海域以及北地派出人手，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爱丽莎言辞犀利：“先生，您不属于这里，我也不认识您，尽快离开吧，黑河的泥土可是会弄脏您的鞋子的。”


    “姐姐……”艾瑞尔拽了拽她的袖子，“不要凶叔叔了，你都把他骂哭了。”


    “艾瑞尔！给我回屋去。”爱丽莎从来都是温和的，现在却疾言厉色，不少在排队的人围了过来，以为埃尔姆是来找麻烦的，戒备地看着他。


    “丽莎……”他轻喊了一声爱丽莎原本的名字。


    爱丽莎的情绪无法控制地起伏，带着无边恨意的表情在听到这久违的名字时松动了一点。


    “姐……姐姐，”艾瑞尔看姐姐留下了眼泪，赶紧递上手帕，“我错了，我这就赶他走，”她又去推埃尔姆，发现根本推不动，只能气愤地看着他，“你这个坏人！惹姐姐生气，快走开！”


    “我们能聊聊吗丽莎，求求你了。”埃尔姆恳求。


    爱丽莎把头别了过去，显然不想和他说话。


    这时人群围了上来，一些人已经开始动手了：“穿这么好，看上去是个贵族吧，赶紧滚出黑河！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眼看事态越发不好，莉莉卡打算出声制止，却被爱丽莎抢先了：“大家不要冲动，”她看了一眼埃尔姆，“进屋吧，我和你聊聊，聊完赶紧离开，你在这里造成了骚动。”


    艾瑞尔也想跟进去，却被莉莉卡拉住了：“大人的事，小孩就不要进去了。”


    “我不是小孩了，我已经能帮忙做很多事情了！”


    莉莉卡说：“听话，现在没有人和我发面包了，艾瑞尔能不能帮姐姐呀。”


    她看了看屋子里，发现姐姐正她点头示意她去找莉莉卡，随后关上了屋子的门。


    大棚外又井然有序地排起了队，艾瑞尔没办法，只能乖乖听话。


    屋里，爱丽莎擦完眼泪，终于平复了心情，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丽莎……我找了你们很久。”


    她只觉得好笑：“找我？从前逼死了母亲，现在还要把我们姐妹赶尽杀绝吗？”


    “不是我做的，是父亲发现了你们的存在背着我做了这些，在得知你们不见了之后我一直在找你们。”他泣不成声，从前宠辱不惊的骑士荡然无存。


    “所以呢……母亲还是死了，既然克莱德里西家容不下我们，还来找我们做什么！”她目眦欲裂，恶狠狠地说。


    “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和我回家吧，我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们了。”


    “从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你根本没有保护我们的能力，当别人得知你有两个萨宾女儿，你以为自己还能呆在克莱德里西吗，什么都没有的你怎么保护我们。”她嗤笑。


    “但凡想要伤害你们的人我都会清理，不管我们去哪里都好，只要能一直在一起，我的家人只有你们了……”母亲早亡，父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遭受报应的缘故，十年前就病逝了，他继任家主后才能四处寻找女儿。


    “我不要！和你过躲躲藏藏的日子吗，我和艾瑞尔的生活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你要用你的自私再次破坏我们的安宁日子吗！”


    “我……”他说不出话，是啊，即便当上家主，依旧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他被家族所束缚，离开家族又无法让丽莎和艾瑞尔过上安定的生活。


    “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不会被人发现的，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我什么都不想要，所以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碍眼了，也不要告诉艾瑞尔真实的身份，这样的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我不想她和我一样。”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说完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莉莉卡看着满脸泪痕的埃尔姆从屋子里出来，他的表情还有些怅然若失，没过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睛还有些红，他朝着这里靠近：“坎特梅温小姐，我们能聊聊吗？”


    莉莉卡放下了手里的面包，交代了艾瑞尔几句，往拐角的巷子走去。


    “有什么话这里说吧。”


    “我……想找皇女殿下，只求她保护好丽莎她们，我已经没有立场了，希望皇女能给她们一个安身之所……为此我什么都可以做。这应该，也是你们想要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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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这么看着我，我们找到了你想要的，你帮忙做事并不过分，就算没有你，我们也会好好照顾她们。”她没给对方好脸色，看爱丽莎的态度，她们流落到黑河和埃尔姆脱不了干系，现在在这说冠冕堂皇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我知道的，只是想让她们过得再好一些，要是萨宾人的处境没变，丽莎还是很危险。”


    “我会安排你和皇女会面，不过最好不要被皇后发现了，殿下可保不住你。”


    他点点头，离开了。


    开春了，马上就到了海露莎的成年礼，皇帝举办了空前盛大的晚宴，想借此正式让她出入人前。


    看着周边渐渐出现的绿意，莉莉卡这才发觉，从秋季到了春季，自己已经到这个时代很久了。


    好想回去啊，不知道还要在这呆多久……


    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阿希尔了，卡修斯还需要等她的势力壮大起来才有和他交易的资本，目前看来，对方总是在兰切斯特皇宫游荡，却没有提需要灵性力的事情。


    交易，可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莉莉，发什么呆呢，忘记来这里要干什么了。”凡尔纳窜到了他面前。


    莉莉卡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俩这次进宫是为了给海露莎的生日庆典出主意的。


    “殿下和埃尔姆说了什么。”


    海露莎原本在修理花朵，听到这话停下了动作：“他是皇兄的护卫，似乎不太清楚布朗萝丝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大皇子没什么实权吗。”


    “显然是的，不过至少有些接触，”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纸，放在了茶桌上，“你看看。”


    “皇后安插在议会的眼线？”莉莉卡瞪大了眼睛，“竟然被渗透成这样了……”


    “按照名单上的一个个除掉吧。”海露莎眼中一片阴翳。


    她收下名单：“我知道了。”


    “骑士团怎么样了。”海露莎问。


    “特别好，莉莉训练神术师，我训练剑术师，大家进展都很不错，最近的混沌也应对得有条不紊，前两次混沌没有居民亡故。”他沾沾自喜。


    “你说……要是各地都有夜莺骑士团的人，兰切斯特不就能在混沌中一直坚守下去了。”海露莎沉吟，显然，他们需要更强大的军队。


    “莉莉向议会提过，但都被驳回了，我们需要一个契机，让议会不得不松口。”凡尔纳说。


    “其实也不是非得要个契机，有了这份名单，把议会安插的眼线都揪出来，文书不就能通过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我们不能一直等待，虽然很艰辛就是了。”莉莉卡扶额，好在骑士团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每天都去了，可以把心思花在这份名单上。


    “别管这些啦，先看看宴会场地用什么花朵好。”凡尔纳把图纸推给了莉莉卡。


    “殿下看过了吗？”她抬头看海露莎。


    “看过了，选了大致几种花，但不知道要拿什么花相衬。”


    她看了看，细细思索起来。


    翡翠宫里不时传来嘻闹声，克维希礼看着落地窗前侃侃而谈的几人弯了弯唇。


    “殿下，不进去了吗。”埃尔姆问。


    “不打扰他们了，看上去聊得正入神呢，走吧。”他转头离开了，埃尔姆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