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石阶上的誓言

作品:《禁忌之爱:石阶上的月光

    奥林帕斯山的清晨,永恒的金色光芒似乎比平日更加浓烈,将缥缈的云海与宏伟的神殿染上一层罕见的金粉色光晕。


    诸神极少如此齐聚在观望台——那是一座由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亲手打造、悬浮于云端之上的水晶平台,可以清晰地俯瞰人间的每一个角落。今日,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雅典卫城那漫长而庄严的石阶。


    云端之上,晨曦将奥林匹斯山染成金粉色。


    阿芙萝黛蒂斜倚在一张由珍珠与云霞编织的软榻上,她今日似乎格外愉悦,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把缕空的金梳,梳齿间流转着令人心旌摇曳的光芒。她是第一个注意到下方动静的。


    众神难得地聚集在观望台,目光聚焦在雅典卫城那漫长的石阶上。


    「快看快看!小祭司要出门上课了!」阿芙萝黛蒂兴奋地指着下方,手中的金梳闪闪发光。「多么令人心碎又迷人的场景啊,那小小的白色身影,像一片即将被风卷走的羽毛,颤巍巍地踏上了命运的阶梯。」


    赫菲斯托斯正俯身于他随身携带的一座微型铁砧前,敲打着一块炽热的神铁,火星溅落在云层上,发出细微的嘶嘶声。他被妻子的声音打断,有些不情愿地抬起满是汗水的额头。


    赫菲斯托斯从铁砧前抬起头。


    「不过是凡人孩童上学,有什么好看?」他的声音如同他的铁砧般沉闷而实在,「每日都有无数孩童走向学堂或工坊,这难道不是他们短暂生命中微不足道的日常吗?」


    阿芙萝黛蒂转过头,对丈夫露出一个带着怜悯与优越感的微笑,那笑容足以让任何凡间英雄迷失心智。


    「这可不是普通的学堂,亲爱的丈夫。」


    阿芙萝黛蒂轻笑,「这是要把活生生的小鸟关进金笼子的第一步呢。你看她,我们的阿瑟雅,她眼里还闪着梦境的光芒,脚下却要踏上冰冷坚硬的现实。这其中的反差,难道不比你所锤炼的任何金属都更富有戏剧性吗?」


    雅典娜静立在一旁,身姿挺拔如卫城最高处的廊柱。她的银色甲胄在晨光中流转着冰冷而睿智的光泽,目光穿透云层,精准地锁定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如同鹰隼锁定它的猎物。


    雅典娜静立一旁,银甲在晨光中流转。


    「是必要的培养。那女孩需要学习如何成为合格的容器。」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情感是杂质,恐惧是弱点。唯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剔除这些凡人的软弱,她才能真正纯粹,足以承载神圣的意志。这不是囚禁,是淬炼。」


    波塞冬抱着他那柄巨大的三叉戟,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引得周围的云层一阵翻涌,隐约传来海潮的轰鸣。他对雅典娜那套规矩向来不以为然。


    波塞冬抱着三叉戟哼了一声。


    「要我说,就该让她在海浪中学习生命的真谛,而不是在石头房子里背诵经文!」他洪亮的声音如同海啸。


    「大海教会你敬畏,也教会你狂野!把她关在那些刻满条条框框的石头墙后面,只会扼杀她灵魂里本该奔腾的力量!就像把一匹骏马拴在磨坊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连一向沉默的狩猎女神阿缇蜜丝也难得开口。她站在稍远的阴影处,身背银弓,目光清冷如月。她的视线掠过阿瑟雅,似乎看到了森林中那些受惊的小鹿。


    「每个生灵都该有自己的选择。强行塑造,只会折断翅膀。」


    她的声音如同林间清泉,冰冷而直接,「野性与自由,才是生命最宝贵的礼物。你们所谓的培养,在我看来,与猎人设下的陷阱无异。」


    不和女神厄里斯坐在她的宝座上,冷眼旁观这场争论,嘴角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弄。她并未开口,但那神情彷佛在说:看吧,又是一场因凡人而起的、无休止的神界纷争。


    ---


    在凡间,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夜露的湿润。阿瑟雅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厚重茧壳包裹的幼虫,行动笨拙而憋闷。


    在凡间,阿瑟雅穿着过于宽大的素白麻袍,赤脚踏上冰冷的石阶。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前往神殿上课,但恐惧丝毫未减。


    那冰冷粗糙的触感再次从脚底传来,与她记忆中梦境里发光云海的柔软温暖形成了鲜明对比。每一次踏足,都像是一次对梦境的背叛。她缩了缩脚趾,试图留住最后一丝虚幻的暖意。


    「为什么我要学这些?」


    她小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那些经文好难记,祭器的名称复杂得让人头晕,老祭司说错一个字都要罚抄写……」


    她想起昨天下午,因为将用于祭祀雅典娜的黄金浅盘(phiale)与用于祭祀酒神的双耳杯(kylix)混淆,而被那位须发皆白、眼神锐利的老祭司卡利马科斯严厉训斥,并罚抄所有祭器名称五十遍,直到她的手酸疼得几乎握不住芦苇笔。那种挫败感和恐惧感,此刻依旧萦绕在心头。


    最可怕的是净仪练习——要在冰冷的水中浸泡手指直到发麻,还要保持完美的微笑。她偷偷看见年长的女祭司们终日面无表情,彷佛早已失去凡人的喜怒哀乐。


    那种刺骨的寒冷,不仅冻僵了她的手指,似乎也想要冻结她内心的某个部分。她必须在冰冷中保持仪态,嘴角要扬起一个标准的、毫无波澜的弧度,这比背诵经文更让她感到疲惫。


    那些资深女祭司,比如严肃的玛尔珀阿姨,她们的眼神空洞,行走时裙裾不扬,说话时声音平直,就像神殿里那些会活动的大理石像。阿瑟雅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


    「容器是不会痛的,对吗?」


    她偷偷想着,这个念头让她打了个寒颤。如果成为容器意味着感受不到冰冷,也感受不到温暖;感受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快乐…那和神殿廊柱上那些没有生命的浮雕又有什么区别?这个问题沈甸甸地压在她心上,让她脚步虚浮。


    她偷偷想着,心神不宁之际,在第一步石阶上绊了一下,身体向前倾倒。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那坚硬、布满岁月磨痕的石阶在她眼前急速放大。她几乎能预见到额头撞击在石角上的剧痛,感受到膝盖擦破皮肉的灼热,听到周围人群可能发出的惊呼或嘲笑。更可怕的是,这会是对神殿、对女神的一种冒犯吗?在献祭日之后的学习期间,未来的女祭司在神殿石阶上摔得狼狈不堪——这个念头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她本能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耻辱和疼痛的降临。


    就在她以为要摔碎在冰冷石阶上时,一双晒成古铜色的手及时拉住了她。


    那双手并不大,甚至还带着属于少年的纤细,但却异常有力、稳定,带着阳光般的温暖和令人安心的粗糙感。它们像最牢固的钳子,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稳住了她即将倾覆的身体。一股力量将她轻轻往回带,让她重新站稳在那该死的、冰冷却此刻显得无比亲切的石阶上。


    「看路,未来的女祭司大人。」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带着故作严肃的笑意。


    阿瑟雅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莱山德那张熟悉的脸庞。他比她高半个头,皮肤是常年在外训练留下的健康古铜色,挺直的脊背确实带着将门之子的风范,但此刻他那双像爱琴海最晴朗天空般的蓝色眼睛里,盛满了促狭和松了一口气的关切。


    莱山德只比她大两岁,却是雅典某位重要军事将领之子,从小就被训练得像个真正的战士般挺直脊背。他腰间挂着一把缩小的练习用短剑,发丝被爱琴海的阳光晒出浅金。


    他今天似乎也是刚结束晨练,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混合著青草、尘土和阳光的健康气味,与神殿中萦绕的香料和冷石气息截然不同。这味道让阿瑟雅感到莫名的安心。


    阿瑟雅惊魂未定地抓住他的手臂。


    「莱山德!神殿的课程好可怕……我根本不知道女祭司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选中我?」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开口,压抑了数日的委屈和恐惧就化作了微微的哽咽,「那些经文像咒语一样缠着我,祭器重得我拿不动,净仪的水冷得像冰…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可能根本做不了女祭司…」


    莱山德看着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有些笨拙又认真地思考起来。他不太理解那些复杂的仪轨,但他懂得战斗和责任。


    莱山德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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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挠头,认真地组织语言。


    「我父亲说过,有些被神选中的人,天生就能听见神的声音。女祭司就是要帮神明传话给人类,是很重要的角色!」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说服力,像他父亲鼓励新兵那样,「就像传令官之于将军,没有传令官,命令就无法下达,军队就会混乱。所以,你的角色非常重要!」


    「听见……神的声音?」


    阿瑟雅睁大眼睛,「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啊。」她困惑地摇头,「我只听见老祭司严厉的训斥,听见自己背错经文时的心跳,还有净仪时水流的声音…神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因为你还在学习嘛!」


    莱山德自信满满地说,「就像我要先学会握剑才能上战场一样。等你准备好了,一定能听见的!」


    他挥了挥拳头,做出一个鼓励的姿势,「我父亲还说,最厉害的战士,不是一开始就能挥舞重剑的,都是从木棍开始练习的!你现在就是在练习用你的『木棍』啊!」


    这个比喻有点奇怪,但奇异地安慰了阿瑟雅。她稍微平静了一些,但刚才差点摔倒的恐惧余波仍在。她看着脚下漫长而冰冷的石阶,一个更深层的恐惧浮现出来。


    「如果我摔碎了,女神会生气吗?」


    阿瑟雅惊魂未定,小声问道。


    她问的不仅仅是刚才物理上的摔倒,更是一种隐喻——如果在这条成为女祭司的道路上,她无法承受压力,像一件劣质的陶器一样破碎了,该怎么办?


    莱山德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充满忧虑的眼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挺起还不算宽阔的胸膛,那神情彷佛在面对一个庄严的军事任务。他认真地想了一下,答道:「那我会先接住你,再向女神请罪。」


    这句话他说得无比自然,无比坚定,彷佛这是宇宙间最天经地义的道理。不是「可能会」,不是「试着」,而是「会」。这简单的几个字,像一道温暖的光,瞬间穿透了阿瑟雅周围的恐惧阴霾。


    「可女神会听你的吗?」


    她还有一丝疑虑,神灵的意志,岂是凡人男孩可以质疑和承担的?


    「那我就说,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的。」


    他狡黠地眨眨眼,「反正我父亲常说我像他的青铜盾一样顽固,多受一次责罚也无妨。」


    他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发出砰砰的响声,「我很结实的,抗揍!再说了,保护未来的重要女祭司,本来就是雅典未来战士的职责之一嘛!我这是在提前履行职责!」


    阿瑟雅终于被他这番歪理和认真的模样逗笑了,笑容冲淡了她眼底的阴霾。她想起刚才在路边匆忙摘下的、想要带去神殿给自己一点安慰的小花。她悄悄松开一直抓着他手臂的手,将那朵带着露水的、淡黄色的野雏菊塞进他古铜色的手心里。


    阿瑟雅终于笑了出来,悄悄把掌心刚摘的野雏菊塞进他手里:「给你,愿它带给你好运,未来的将军。」她轻声说,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象征性的回报。


    莱山德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掌心那朵娇嫩脆弱、与他布满薄茧和训练伤痕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的小花,脸颊微微有些发热。他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对待易碎珍宝的态度,将那朵雏菊别在了自己腰带的扣环上,让那点明亮的黄色点缀在他朴素的训练服上。


    「今天下课后,老地方见?」


    莱山德接过花,小心翼翼地别在腰带上,「我找到了一窝刚出生的小兔子!」他压低声音,带着分享重大秘密的兴奋,「毛茸茸的,像会动的云朵!就在星光洞穴后面的草丛里,母兔子大概出去觅食了,我们可以偷偷看一眼!」


    小兔子!阿瑟雅的眼睛顿时像被点亮的星辰。所有关于冰冷净水、艰涩经文、严厉祭司的烦恼,在这一刻都被对毛茸茸小生命的期待所取代。


    阿瑟雅的眼睛顿时亮了,用力点头。想到下课后能在星光洞穴见到莱山德,看到可爱的小兔子,神殿的严酷课程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她用力地点头,脸上绽放出今天最灿烂的笑容。


    「嗯!我一定尽快完成课业!你要等我!」


    (第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