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花宫真脸上有字啊？”


    在刘伟又一次盯着花宫真的脸开始走神后，我终于忍无可忍，拿起作业本拍在他的脸上。


    花宫真脸上还挂着谦和的笑脸，但他攥着笔泛白的骨节表明他也已经忍了很久了。


    刘伟被我一本子拍醒，噢噢着继续闷头看自己的课本，一眼看过去，他的书上全是五颜六色的荧光笔记号，我看一眼就头疼。


    “这个字——写错了！花宫不是有写正确的给你吗！”我的手在刘伟的练习本上猛戳，语气恨铁不成钢。“照着写都能写错，你个猪！”


    旁边花宫真写下的范例规整漂亮，刘伟写的像狗爬的。


    “直恵，别太苛刻了嘛，刘君也很努力了呢。”


    花宫真微笑着劝慰，嗓音柔和得能掐出水。


    但我知道他肯定已经在内心刷屏了——这头无可救药的猪。


    “不用对他用敬语。”我语气粗鲁，恶狠狠地瞪着刘伟：“要是你这次考试敢不及格的话，我会立刻打电话让你爹妈把你往死里揍的。”


    “毕竟你可是浪费了我和真一整个周末。”


    “知道了知道了——”刘伟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再看向我对面的冰室辰也，表情缓和了一点。


    他是和刘伟一起来的，他听说刘伟找了我和花宫给他补课，所以也很想来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考试。


    他本来还想拉着紫原敦一起来，可惜紫原敦死活不肯。


    我翻看冰室辰也的作业，冰室辰也的成绩比刘伟还惨烈，字迹更是和本人相貌截然相反的狂放。


    但是看着他楚楚动人的脸和相当诚恳的态度，我实在强硬不起来。


    “数学就先到这里吧，”我合上课本宣布，“现在开始英语。”


    所以为什么一个在美国长大的人，英语语法会这么烂啊。


    是因为美国人平时聊天是在乱说话吗？


    “好的，麻烦了。”冰室辰也双手合十，语气虔诚。


    ……


    冰室辰也和刘伟两个既然选择临时抱佛脚，就说明二位绝对不是追求优异成绩的好学生，只求飘过及格线应付考试而已。


    花宫真虽然是被我绑过来的，一路上都挂着不情愿的苦瓜脸，但在店里坐下来后还是尽职尽责地给刘伟补基础。


    但我想他可能没补过那么基础的课。


    “……这个……也要问为什么吗？”


    花宫真勉强挤出一个笑，他指着刘伟作业本上一个最基础的物理公式，灰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这玩意儿难道不是看一眼就该记住的吗”。


    刘伟一脸理所当然：“对啊，不然我怎么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写？”


    花宫真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拿起笔，试图用最浅显的方式解释：“这个公式，它就是这么写的。没有为什么，就像……就像你为什么要叫刘伟一样。”


    刘伟的眼睛看向花宫真写下的步骤，嘴唇张开，发出啊的声音。


    但我们都知道，他绝对没懂。


    刘伟求救地看向我：“为什么日本的物理也那么难？”


    “这种东西不分国界吧，日本不也还在地球上吗？”我吐槽。


    花宫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维持着最后的耐心，“你把它背下来就好了，实在不会解题的话把它搬上去，老师说不定也会给两分的。”


    刘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有道理。”


    花宫真：“……”


    我怜悯地看着花宫真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的侧脸，小声说：“辛苦你了。”


    “知道就好。”花宫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端起面前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相比之下，我这边虽然基础也差，但氛围和谐得多。


    毕竟冰室辰也的态度好到让我没法对他发脾气。


    每次我指出他的错误，他都会露出带着歉意的真诚表情：“原来是这样！是我太笨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真是非常感谢你，西田桑！”


    面对这样一张漂亮脸蛋和如此谦逊的态度，我真的没法生气。


    “没关系，这个语法确实有点绕，我们慢慢来。”我不自在地回避他的目光，声音干巴巴地安慰。


    花宫真在一旁斜睨着我，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冷飕飕地说：“轻浮的家伙。”


    我在桌下毫不客气地用膝盖撞向他的大腿。


    ……


    等刘伟终于磕磕绊绊做完了一份理科练习小测，冰室辰也也写出一篇词句简陋但语法完全正确的英语作文后，我们四个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就到这里吧。”花宫真合上书，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再继续下去，我担心我的智商会被拉到和他们同一个水平线。”


    刘伟和冰室辰也显然也到了极限，两人都是一副被知识蹂躏过的模样，干瘪蜡黄的两张脸简直像被吸干了精气。


    “为了感谢你们，”一听结束，冰室辰也立马恢复元气，笑着提议，“晚上我请客吃饭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店。”


    刘伟立刻举手赞成。


    我和花宫真对视一眼。


    “行吧，”花宫真懒洋洋地站起身，把围巾重新绕好，“算是收取一点精神损失费。”


    我笑嘻嘻地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小声说：“帮助同学的感觉是不是还挺充实的？”


    花宫真低头，在我耳边用气音回答：“充实到我想把他们两个直接从窗户丢出去。”


    到了餐厅，四个人还是按照在咖啡厅的座位坐下，点完餐等上菜的间隙，刘伟又开始盯着花宫真的脸打量。


    花宫真的笑已经越来越牵强了。


    他径直起身，说自己要去洗手间方便一下。


    刘伟的目光居然也随花宫真站起来，一直目送他走出隔间。


    “刘伟。”


    我双手环胸，闯进刘伟的视线。


    刘伟像突然被惊醒的，看向我，一脸困惑：“嗯？”


    “我上次的话就随口一说，你不会真听进去了吧？”


    “啊，什么话？”


    “让你找个男朋友的话。”


    冰室辰也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刘伟还是那副语气：“我喜欢女生。”


    “那你老盯着真看干什么？”


    刘伟难得缄默其口，摇摇头不肯说。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准备等回去在手机上再逼问他。


    结果，没过几分钟，就在我和冰室辰也讨论要不要再加一道餐后甜品的时候，刘伟又迟疑地开口了。


    看他的样子，这个问题真的让他纠结了很久：“你前男友到底长什么样……李京说花宫真看着没你前男友精，我想花宫真都精成这样了，还能有比花宫真更精的？”


    ……


    ……


    ……


    冰室辰也瞪大眼睛，一副我也能听吗的表情。


    他单手捂嘴，假意低头搅动茶匙，但一颗脑袋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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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我和刘伟中间凑。


    “刘伟。”我感觉我要喘不上气了。


    “嗯？”


    “你今天是故意来整我的吗？”


    我低着头，不敢看花宫真的表情。


    “啊——”花宫真凉凉的轻笑从刘伟身后传来：“真是感谢刘君的夸赞呢。”


    冰室辰也和刘伟两人均猛地一颤。


    冰室辰也瞬间坐直身体，弹回原位，和刘伟分开有半张桌子远。


    就算是迟钝如刘伟，脸上也露出在背后讲小话被当事人当场抓获的窘迫。


    “额……”刘伟的眼睛一直往我身上瞟，试图挽救局面：“我只是——只是——在开玩笑。”


    花宫真在我身边坐下，他靠过来紧挨着我的肩膀，语气亲呢：“那是什么玩笑呢，我不可以听吗？”


    冰室辰也猛吸一大口茶水，发出呲溜的声音。


    刘伟见我完全没有打算支援的意思，支支吾吾，最后憋出一句：“……就是，夸你聪明。”


    “哦——”花宫真拖长了音调，手臂自然地搭在我身后的椅背上，笑容和煦地看向刘伟：“能被刘君这样夸奖，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冰室辰也试图打圆场：“那个……花宫君，刘他没有恶意的，他只是……呃，比较不会说话。”


    “我看他挺会说的。”花宫真笑眯眯地接话，视线还钉在刘伟身上。


    “哎呀。”终于，我出声阻止，假装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他其实就是八卦我前男友的事，都分手快一年了。”


    其实我没打算隐瞒，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而已。


    我话音刚落，整个卡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花宫真嘴角下撇，看得出心情很不明朗。


    我凑过去，用胳膊肘捣了捣他的腰：“你别生气，刘伟他长两米高，脑子供氧不大好，你别生他气。”


    “他应该……是在生你前男友的气。”刘伟又活过来了。


    冰室辰也一巴掌拍在刘伟胳膊上，让他闭嘴。


    “——就是以前我高一校足球队的一个男生，都过去式了。”我插科打诨。


    “怪不得喜欢看井上同学踢足球呢。”花宫真微笑着开口，声音里的温度更冷了。


    刘伟和冰室辰也的目光齐刷刷地朝我看过来，意义不明。


    我还准备解释，服务员正巧这时候推着餐车过来上菜。


    服务员将餐盘一一摆上桌，热腾腾的食物的香气一个劲往我鼻子里钻。


    冰室辰也趁机插话：“快吃吧，辛苦一天也饿了。”


    但我的视线一直往花宫真身上转，不太敢动筷。


    看我这副样子，花宫真冷哼一声，恢复了平时那副懒洋洋又带着点刻薄的模样。他从他餐盘里夹起一块炸得金黄的猪排放到我盘子里：


    “快吃吧，别把自己饿死了，那我罪过可大了。”


    我松了口气。


    我把我盘子里的鱚鱼天妇罗戳了一半夹到他盘子里，讨好地笑：“今天辛苦了。”


    花宫真轻哼一声，还算受用。


    冰室辰也见状，立刻活跃气氛，笑着举起茶杯：“今天真的非常感谢西田桑和花宫桑！辛苦了！”


    刘伟也紧随其后，端起杯子附和：“多谢了。”


    我和花宫真对视一眼，也举起了杯子。四个杯子在空中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事没完。”


    趁着这个时候，花宫真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