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65章

作品:《嫂嫂万福

    王昭云这厢也还不清楚裴远山那边的具体情状。


    虽说那人必定是开了她的锦囊,才能得到阿娘曾帮助过的蛮夷人支援,但陈郡亦派了人来的话,便是说阿舅也觉得边州情况已十分危急。


    若当真如此,边州的情况一定不是同天都所传言的那般——“势如破竹,蓄意称霸”。


    这帽子戴得这样高,不过就是为了给朝廷一个借口,好撤去朝廷给边州的所有后援,甚至是讨伐边州主帅。


    若当真如此......


    王昭云心中愈发沉浮不定。


    她被困在皇城十数日,琅琊王家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但是父亲没有任何动作,便说明,父亲与皇上已经达成了某种协定。


    先不论这个协定是什么,但就朝廷先要收边州的兵权缴边州的粮食,再到引诱她这个边州主母回到天都软禁起来,他们的目的就已经昭然若揭。


    却此时,还要将陈郡阿舅一家牵扯进来.....


    王昭云心头扑通扑通跳得仿佛要跃出胸口,惊得恰在门外传来一丝响动时,她便就猝然抓起手边的袖弩,往前发了一箭——这几天她总是这般如惊弓之鸟,哪怕现在人已经到了天都之外的一个隐蔽村落。


    好在是进来的陈砾身手不凡,那指长的羽箭只是堪堪从他侧脸擦过,没入木柱三分,没能伤着了他。


    “奴惊着姑娘了。”


    没等王昭云反应过来,陈砾已先一步跪下,作垂首请罪状。


    而本在邻屋热着饭食的春娘闻声迅步赶来,乍一看,便知晓了原委,才放了心。


    但下一瞬,她整颗心又提起来,满眼只望着王昭云发空的双目,还有不知喜悲又不见惊怒的神色。


    陈砾和春娘是在皇城外的下水道道口遇上王昭云的。


    他们原先被王志昭勒令囚禁,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替身扮上自己待在了王府里,再借机逃了出来。


    本来,他们也已经在皇城里外找了三四日,奈何皇宫看守森严,连只进出的苍蝇都盘查得再细致不过,他们更是无从查找姑娘的位置。


    却是那日,姑娘散在朝中的幕僚传了讯息出来,说是姑娘不知如何从那研究室中凭空消失了去,整个皇宫都乱了。


    春娘同陈砾得了消息,当即就往通往皇城外的水道口查去——没有人可以从一间屋子里凭空消失,除非里面有暗道,而整个皇城的暗道唯水道而已。


    当然,这样的认知春娘和陈砾能想到,宫中之人未必不可。


    他们遇上小主子的时候,王昭云的身后追了数百个宫人与暗卫,而在他们的前路亦有百千皇城卫军拦着。


    一场厮杀难免,在付出了折损近百名侍卫后,他们终于是逃出来了。


    姑娘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困窘之境?


    春娘想着,念着,心中愈发钝痛,几步便进了屋,将锅铲置于桌上,又伸手抱住小主子的手臂,将她手中的袖弩拿下,才将人扶着坐下来,“姑娘何苦这样绷着自己呢?”


    她哽着喉头,“若是实在不行,咱们回去......”


    “春娘,是我思虑过多了。”


    王昭云打断春娘的话。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怎么回去呢?


    难道要她和皇帝、和父亲一起将过往埋在尘土里,再和他们一起将边州那人逼死,让才见了些许起色的边州百业重归尘土吗?


    不可能。


    王昭云强迫自己静下心神,“请春娘放心。”


    她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方才是我手误。”王昭云看去陈砾那方,深深一躬以示歉意,“还请陈督快快请起。”


    陈砾面露窘色,但没有同姑娘细究尊卑礼节,而是快步将一信件呈上,“我们离开天都的这段时日,御史台大夫李元化已经将裴家大郎治水前后的章程都查了个遍,果不出姑娘所料,随行人员中就有三个临时安插的生面孔。”


    言罢,他再将另一名册打开,是朝廷官员履历册本,“依李大夫之言,这几人忽然调至户部,更参与治水一事,实属蹊跷,他希望能见一见姑娘细说详情,但奴尚不敢暴露姑娘的行踪,还请姑娘指示。”


    王昭云这厢一目十行,将信件中所言忽然起的水灾,朝廷忽然大发善心的救灾,以及忽然调遣户部而非工部治水的缘由......


    果不其然。


    那三人不过才入皇城司半月,当了皇帝暗卫也就十日,便因护卫皇家祭祀之功得以升官拜入户部,到了明面。


    后又被特令护送前岁的治水一行官员,辅助押送粮钱,最终同时任户部尚书的裴林海一道落水不得救,死于任上,同追封伯爵位且可尊世袭。


    王昭云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她就说怪了,当初她唯恐有人要算计于裴林海,特特花重金于江湖请来了武打和凫水的高手十人,分作远近不同的小队,只为护这一行治水之人的周全,却终究防不胜防,原是因为皇帝开出的条件竟可叫人将性命都让了去,非是同那些江湖高手全部同归于尽了。


    “何须如此?何须如此?”王昭云笑意更大了几分,连肩膀都为之轻轻颤动着。


    她豁然开朗一般,也可算明白了天家和王家大抵早就已经同气连枝,什么天家与民相亲,什么世家与寒门融合,不过是他们愚弄世人的把戏而已。


    任何一个人被榨.干了所有价值之后,便只有一个死。


    譬如裴林海已经成就了世家与寒门联姻的美名,便无需再存于世上,占用一个贵女女婿的名分。


    譬如尹将军已经为大魏造出了世间最先进的城防武器和阵术之后,便也无需再留着威名,去分天子受百姓爱戴的名望。


    譬如裴远山已经做了上述两人都做到了的事情,眼下也就再没有更多余的价值。


    而阿娘大抵是发现了这些腌臜事,却不肯妥协顺从,甚至要去推翻这一切,才致使死于非命。


    那她呢?


    她会得到与阿娘一样的下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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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旁的春娘被向来冷静的王昭云时笑时怒的神色吓得愈发胆战心惊,想问一问劝一劝,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不停地同陈砾使眼色。


    陈砾并不是一个多话之人,历来也只是对姑娘唯命是从,更不要说能与姑娘说上一二句宽慰之言。


    待得两人已经打过三四轮眉眼官司,小主子终于开了口:“李元化那边我便不见了,此事也叫他不要再打探。”


    她将信件和那名册一并收起,语气已经缓和沉稳如从前,“但你且去同他传个话,我此行再去边州便不会再回来,如若他们有意,可以转投陈郡谢家门下,那里自会有人同他们接应。”


    言外之意,王昭云是要同天都天家、琅琊王家都断了关系,而那些因她而聚到一起的幕僚便无需再为她效劳。


    春娘与陈砾悟出姑娘的意思,无不惊怔。


    但不过一息,陈砾便应“是”转身出了去,只剩春娘欲言又止。


    从前,她希望小主子离开天都,离开王家,离开这个腌臜地,去追随陈郡谢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当姑娘真的要舍去王家嫡长女的身份这一刻,她又觉得如梦似幻,不得不瞻前顾后起来。


    屏息半晌,春娘还是问出了口,“姑娘当真想好了?”


    她看着王昭云极珍视地将那巴掌大的袖弩放入八宝盒中,安静却焦灼地候着姑娘的回复。


    但姑娘却顾左右,而言及了其他:“春娘你说,他怎么就只给了我这一样东西?”


    春娘怔了怔,但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裴远山。


    此次他们一行从边州到天都,本为查案而来,原想着很快便能回去,所以都是轻装简从,后遭囚困劫难,只能愈加简中从简,从王府中急急带出一些吃食一类的要紧物什。


    谁曾想,姑娘看了行囊后,便非让陈砾冒险回了一趟王府,将姑爷亲自为姑娘打的这一支袖弩带出来。


    春娘明白王昭云与裴远山的感情大抵已经不同往日,且还因心中忧怖而生出了牵挂。


    她眼下除了安慰便再无他法,便说:“姑爷一物胜过世间万千,姑娘又何必因贪多而伤神呢?”


    王昭云莞尔一笑,“是啊,他穷得就只剩下边州那些军民了,若是没有我给他振兴商业,又给他借粮种复兴农事,还寻得阿娘的受恩人来帮他,你说,他同那些边州百姓可怎么好?怕是当真要被天家和王家吃干抹净的。”


    春娘听得又是一怔,一时竟辨不出来,姑娘是在夸姑爷,还是在说姑爷的无能。


    却此时,王昭云又问:“春娘你说,当年阿娘得知皇帝和父亲一同布下大局,要弃去边州,要尹将军身死的时候,阿娘会是怎么想的?”


    春娘彻底愣住。


    先夫人当年同姑娘眼下的处境不是一模一样吗?


    王昭云知道春娘必定已经了然她的意图,便也不再多说,只道:“春娘且替我寻些笔墨纸砚来,我要写一封信给王家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