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七七见上官翎说话样子吞吐，心下不由慌张：“但是？”


    “但是这次我受伤了，你可以喂我喝药了吧。”上官翎双眸扫过手中药碗，又抬起头楚楚可怜望向她。


    “你这人怎么那么记仇。”聂七七嘴上吐槽着，手上还是接过了药碗。


    上次她给叶晨喂了药过后，上官翎就在心里耿耿于怀许久。


    聂七七将药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送到上官翎嘴边，动作轻柔。


    上官翎那双桃花眼里写满笑意，再苦的药喝进嘴里也是带着回甘。


    “你去碧影阁是为何？”聂七七一边喂药，一边柔声询问。


    她额间的碎发微微耷下，长发利落的用琉璃簪盘起，比平时更增添几分英姿飒爽之感。


    上官翎身子微微后倾，用双臂支撑着身子，挑眉望向聂七七，那双眸子里满是暧昧不明：“这是想用美人计套我话？”


    她一记白眼扔过去，手上还不忘着喂药。


    “你慢点，想谋杀我啊。”上官翎抬手将唇边的药汁抹掉，嘴上笑意溢出。


    聂七七将药碗放下，冷笑一声：“我要是想谋杀你，轮得到现在？”


    “碧影阁如今垄断江州城的货物，哄抬物价，而官家居然无人出手管制。”上官翎收起笑意，神情严肃。


    “所以我猜只有两种可能。”他继续道。


    聂七七立马接上他的话：“一是官家压根儿无从所知。”


    “二是官家已经被碧影阁势力占据。”


    看来两人都想到了同一处去。


    上官翎点头，眼神里藏不住的欣赏：“对，但我更倾向于前者，毕竟最高位上那位并不是谁都可以撼动的。”


    他继续道：“所以此番，我就是想去查探一番证据。”


    聂七七垂眸，微微抿了抿唇：“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上官伯父也许知道些内幕。”


    “你这是何意？”上官翎闻言，眉头轻蹙，“你怀疑我爹与碧影阁有关？”


    聂七七摇头，将心中猜想道出：“并不是怀疑。”


    “上官家是如何跻身江州城首富的位置多年，为何之前你大哥去世的时候他行为怪异，言辞吞吐。”


    上官翎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他随即立马否认这个说法：“如若我爹和碧影阁有关，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大哥去死。”


    “所以我不是怀疑，只是担心上官伯父也许曾经也被碧影阁胁迫，而且很有可能知晓碧影阁幕后之人。”聂七七解释道。


    虽然幕后之人，她心里已经有一人选。


    但聂七七还是选择点到为止，她相信以上官翎的头脑必定可以察觉蹊跷之处。


    毕竟如今二人的关系，她也不便多说。


    上官越宇毕竟是他的亲爹，许多事情留给他自己处理会更好。


    “对了，那份契约……”聂七七突然想到自己答应了叶晨，要找上官翎谈解约的事情。


    “怎么想要反悔？”上官翎嘴角似笑非笑。


    聂七七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一下就被上官翎看穿。


    而他好像早料到了一般，神色自若。


    他悠闲将双手枕于脑后，凝眸望向聂七七，眼神中闪过狡黠：“你不妨回去看看毁约的条件，再说也不迟。”


    “哪儿有毁约条件？”聂七七脸上染上震惊，她当初明明看过那契约，上面并没有讲毁约的条件。


    聂七七心想：他难道在诈自己？


    见她表情狐疑不决，上官翎便开口提醒道：“你回去仔细找找。”


    随后他干脆躺下，闭眼凝神，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聂七七身影匆忙，一回酒肆就朝着屋子里快步走去。


    她在屋子里东翻西找，忙得满头大汗。


    “姐姐，你在找什么？”晓竹站在门口张望着。


    “你还记得上次华坊的契约我放在何处吗？”聂七七停下手中的翻找，抬眼询问晓竹。


    “记得。”


    晓竹走进来，娴熟地走到书架右侧，抽出一个小木盒。


    “多亏你还记得。”聂七七擦了擦汗，松了一口气。”


    她拿出那张契约，左右翻看也没有看到上官翎所谓的‘毁约条件’。


    “这哪有什么毁约条件？”


    “姐姐你看。”晓竹突然指着契约纸张的后方。


    聂七七将纸张翻过来，仔细查看才发现，总共两页纸，其中一页纸页尾的地方被折过。


    她缓缓将其展开，那一页纸比另一页多了一寸。


    上面白纸黑字写了一排小字。


    “如一方有毁约意向，需要将手中所有资产给予对方，当作聘礼。”


    上面的字迹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正是来自上官翎的手笔。


    聂七七不曾料想上官翎留有后手，还这样无耻，果然无奸不商。


    “阿翎哥哥这人好生无赖。”晓竹凑到一旁看清了上面的字样，不禁感叹道。


    “我记得我上次给你看过这契约，你怎么没发现？”聂七七放下契约，一脸无奈。


    晓竹耸了耸肩道：“你不也没发现吗？”


    “那倒也是。”她对于自己的疏忽，倒是承认的十分大方。


    聂七七愁容满面：“这下要如何跟叶晨交代呢？”


    “看来只能先下手为强。”晓竹摸着下巴，神色严肃，有一种莫名的少年老成之感。


    聂七七轻笑出声，一下就懂得了他的有意思：“也是，是时候给碧影阁一些回馈了。”


    柳芝筹备了那么久的计划，不妨一试。


    酒肆里的闲杂消息最是灵通，江州城有半点风吹草动就会被人们当作闲谈。


    “听说昨夜有个跛脚乞丐领着一群乞丐们将碧影阁给砸了。”


    “这乞丐都这么大胆啊？官家管制的碧影阁也敢动。”


    “可不是，估计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拼死一搏吧。”


    酒肆里的客人都在讨论昨夜碧影阁发生的大事。


    “那个乞丐呢？”聂七七在一旁看似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


    “带头的跛脚乞丐当场就被杖毙了，如今尸体还被挂在墙上，以示惩戒。”


    “那这乞丐拼了命什么也没图到啊？”


    “也不是，这件事闹得太大，就连官家上面的人都知道了，据说碧影阁和江州城大多商户的契约都要被刑部调查，如有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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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垄断行业，一律作废。”


    “看来我们接下来这阵子的日子，应该不会那么难过了。”


    “那可太好了！”


    “是啊，最近这物价，都快活不下去了。”


    店里瞬间充满欢乐，所有的人都在为结果而开心，全然忘记话题最初的那个跛脚乞丐。


    聂七七侧头，轻声问了一句：“晓竹，什么时候立春啊？”


    晓竹沉思片刻，回道：“再过三日吧。”


    聂七七轻叹一声：“可惜了，还有三日他就能看到春天了。”


    柳芝从身侧经过，递了一个眼神给聂七七。


    她心领神会，后脚跟着柳芝去了后院。


    “如今江州城民众怨声不断，我不信官家还能坐得住。”柳芝脸上勾起嘴角，眼中神色得意。


    聂七七眉头微皱，语气稍带不悦：“可那个瘸脚乞丐是无辜的，你不该叫他去送命。”


    柳芝垂眸，轻声叹息道：“我本没想过会害死他，可碧影阁行事太毒辣，加之刑部的人与其沆瀣一气，我实在救不了他。”


    她轻轻拍了拍聂七七肩膀，开口安慰道：“放心，这条路上注定不平坦，但我绝对不会让他白白牺牲。”


    “我定要还江州城一个清净。”聂七七握紧双手，脑海中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那些同去的乞丐，保不住碧影阁会对他们下手，近期你找两个人去看着。”


    以碧影阁以往的行事风格，那群乞丐估计凶多吉少。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柳芝点头应下。


    经过瘸脚乞丐这一事件，刑部果然立马有了动作。


    许多商户与碧影阁签订的霸王条款被查出，都被予以警告。


    可是一段时间风声过去后，刑部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七七酒肆的后院中。


    聂七七静静坐在桌前，晓竹则在一旁沏茶，只有一人内心烦躁坐立不安。


    柳芝好不容易造了点声势，却又被压了下去。


    饶是平日里知书达理的她，也没了好脾气：“刑部那些狗东西，碧影阁的事情也不了了之，真不知道这天下是官家的，还是他们碧影阁的？”


    “不急，火苗已燃，可徐徐图之。”聂七七神情淡然，并不着急。


    见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柳芝不禁好奇询问：“小七，你可是有什么好方法？”


    聂七七勾起唇角看向自己的手心，再缓缓收紧：“既然这火快灭了，那我们就正好扇上一把风，让这场火死灰复燃。”


    “江州城的酒后闲谈，只需稍微添油加醋，就有的碧影阁忙了。”


    她接过晓竹手中的茶：“晓竹，最近帮我盯紧叶晨，如今碧影阁想要掌握舆论方向，就必定需要利用迎春楼的消息。”


    “是。”


    聂七七只需借由这些酒客的嘴，就能将刑部与碧影阁的暗自勾搭的关系传出去。


    聂七七嗑着瓜子，望着人群中乔装打扮成俩大汉的柳芝和晓竹。


    她笑眼弯弯，期待着好戏即将开场。


    “听说了吗？据说刑部与碧影阁暗自来往，上次那个乞丐的事才会不了了之。”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