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别在这碍眼
作品:《试婚丫鬟身子娇,纨绔世子竟折腰》 “没听见?”沈鹤鸣的声音裹着酒后的沙哑和不耐。
江家的陪嫁张嬷嬷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长公子,这不合规矩!合卺酒乃是礼成之重,让一个犯错的贱婢来伺候,会冲撞了喜气,于您和我们小姐的将来不利啊!”
“不合规矩?”沈鹤鸣嗤笑一声。
他抬腿,一脚踹翻了旁边价值不菲的黄花梨圆凳。木凳砸在地上的巨响,震得人心口一跳。“在这敦亲王府,在我这院子里,我就是规矩!”
沈鹤鸣的目光扫过屋里众人,最后落在瑟瑟发抖的张嬷嬷和琼玉身上,眼神阴鸷:“怎么?你们将军府的人,刚嫁过来就想教我怎么做事?”
这一脚的威势,这句话的寒意,让屋里瞬间鸦雀无声。琼玉和张嬷嬷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奴婢不敢”。
盖头下,江月婵气得眉毛拧在了一起。沈鹤鸣这是半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她身上的痒意和腹中的坠痛愈发清晰,搅得她心神不宁,几乎要维持不住端庄的坐姿。
“琳琅,过来。”沈鹤鸣又唤了一声。
琳琅咬着发白的嘴唇,左手撑着地,一点点从门边站起。跪得太久,膝盖已经没了知觉,此刻一动,那股麻木后的剧痛让她晃了一下。
桌上放着一对龙凤呈祥的合卺酒杯。琳琅端起托盘时,手背肿胀,掌心新裂的伤口被沉重的银器一压,血又渗了出来。她死死稳住,托盘里的酒液却还是晃荡着,溅湿了她本就脏污的袖口。
这副凄惨又笨拙的模样,让一旁的琼玉心里又恨又快意:活该!看你还能装多久!
琳琅强忍着痛,一步步走到喜床前,在两人中间直直跪下,将托盘举过头顶。
这个姿势,将她的卑微与孱弱展露无遗。
“请公子、夫人饮合卺酒。”
沈鹤鸣看也没看她,伸手便要去掀江月婵的盖头。
“长公子!”琼玉大着胆子唤了一声,“按照礼数,要先喝了合卺酒才能掀盖头!”
沈鹤鸣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转身从托盘里拿起一只酒杯。下一秒,带着一股顽劣的恶趣味,另一只手猛地将那红绸盖头扯了下来!
盖头下的脸,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江月婵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细小的红疹,她自己似乎还未察觉,只觉得脸上奇痒难耐,又不敢当着沈鹤鸣的面失了仪态,一张俏脸都已经扭曲了。
“夫人,请。”沈鹤鸣反倒镇定下来,把酒盏递到她面前,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底难掩厌恶。
江月婵看着跪在他们中间、垂眸敛目的琳琅,又看了看沈鹤鸣那张有些疏离的脸,心里的火气快要怄出来。
她伸出手,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
江月婵小腹处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烈的绞痛,痛得她额角瞬间冒出冷汗。
她强忍着痛,刚刚碰到冰凉的杯沿,忽然感觉一股热流猛地从身下涌出!
江月婵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怎么不喝?”沈鹤鸣的耐心告罄。
“我……”江月婵怯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热流已经浸透了她的中衣,正向着外面那身金丝银线的大红嫁衣蔓延,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开始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
琼玉最先发现不对,她看着江月婵惨白的脸色和惊恐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
那明艳的大红喜被上,一团暗红色的印记,正在缓慢地扩大。
“愣着做什么?”沈鹤鸣直接将酒杯塞到了江月婵的手中。
他顺着琼玉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处刺目的红色。
沈鹤鸣脸上的醉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
没人回话。
男人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
酒杯碎裂的尖锐声响,让屋里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颤。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江月婵终于崩溃,眼泪混着脸上的红疹往下淌,“我不知道……日子明明还有半个月……”
她一边哭,一边疯狂地挠着自己的脸和脖子,那股无法忍受的痒意混合着腹中的绞痛让她彻底失态,哪里还有半分将军府嫡女的骄矜。
“一定是她!是这个贱人克的我!”江月天猛地指向跪在地上的琳琅,“她一进来我就浑身不舒服!是她给我带来了晦气!是她害我!”
琼玉也立刻跪下附和:“是啊,长公子!一定是这个贱婢!她心怀怨恨,八字带煞,冲撞了夫人的喜气!”
沈鹤鸣不想再去理会主仆二人的哭嚎,他缓缓转过头,阴沉的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同样满脸“震惊”的琳琅身上。
他的目光在琳琅那张混着泪痕和血污的小脸上停了片刻,随即起身,一把抓住琳琅的手臂,将她从地上粗暴地拽了起来。
沈鹤鸣的手正好握在琳琅受伤的手腕上,巨大的力道让她痛得闷哼一声。
二人对视的瞬间,琳琅在沈鹤鸣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到了厌恶和烦躁。
他仿佛在分辨,她此刻的惊恐,究竟是真是假。
“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沈鹤鸣最终开口,声音里满是斥责,“别在这儿碍眼。”
沈鹤鸣说完,便松开手扯了扯身上那件大红喜服,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再没看满室狼藉和那个坐在喜床上崩溃的新妇一眼。
他一走,屋里的那根弦就断了。
“快!去请王妃!去请府医!”张嬷嬷最先反应过来,命令其他人。
琼玉扑到床边抱着江月婵失声痛哭,其余的丫鬟婆子乱作一团。
琳琅被沈鹤鸣刚刚那一下拽的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后,她退到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看着喜房内的场景,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江月婵,这只是开始。
很快,王妃只带着贴身嬷嬷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都愣着干什么!”王妃脸色铁青,厉声呵斥,“还不快把夫人扶到偏房去!把这里,里里外外,全都给我收拾干净!今晚的事,谁敢传出去半个字,乱棍打死!”
一群丫鬟婆子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
江月婵被几个有力的嬷嬷半强迫地架了起来,她还在挣扎哭喊:“是有人害我!母妃,你要为我做主啊!”
王妃看都没看她,只是冷冷地吩咐:“新夫人累着了,又受了惊,嘴里说胡话。带下去,好好伺候着。”
出了喜房,夜风一吹,琳琅又感觉到脸颊和脖颈上被热茶烫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她回到院子里那属于自己的小屋,画屏正焦急地等在门口,一见她这副模样,吓得差点叫出声。
“姐姐!”画屏连忙扶住她,眼圈瞬间就红了。
琳琅走进屋,在妆台前坐下:“别慌,去打盆干净的热水来,再帮我把玉肌膏拿来。”
画屏手脚麻利地取来药膏和水,看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的人。左边脸颊高高肿起,脖颈和锁骨处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有些地方已经起了水泡。手背肿得像个馒头,右手掌心那道被碎瓷划开的口子深可见骨,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画屏一边小心翼翼地替她清洗伤口,一边掉眼泪:“姑娘,您伤成这样……”
琳琅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代价也必须承受。
“小桃,”她对外吩咐,“去小厨房,说我想给公子炖盅醒酒汤,让他消消火。”
画屏包扎好琳琅手上的伤,哽咽道:“公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您又受了伤,何苦再往前凑。”
琳琅清楚,沈鹤鸣在愤怒和烦躁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一个温柔乡,一个能让他暂时忘却烦恼的避风港。而她今夜,就要用这一身伤,为他筑起这个港湾。
更何况,她算着日子,今天是个极好的机会。
琳琅将头发散开,任由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部分伤痕,却又在不经意间,能让人瞥见那惊心动魄的红。她又从箱底翻出一件月白色的外衫,只松松地披在单薄的中衣外。
一切准备就绪,小桃也端着醒酒汤回来了。
琳琅接过托盘,对两个丫鬟说:“你们就在院里守着,谁来都说我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