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六，使用人生编辑卡。”


    [主人，检测到您的提交的人设备案难度过高，人生编辑卡数量过低，难以编辑完整人物，完成概率极低，请问是否需要通过大转盘获取更多人生编辑卡]


    [友情提示：高级大转盘获得人生编辑卡概率较高，推荐移步噢~]


    “嗯？警告了？”


    [……什么都瞒不过您]


    “不用，就三张，我先试试水。”


    [好的，开启人生编辑器……]


    [正在输入相关文字……]


    [正在生成相关场景……]


    [载入意识，编辑开始！]


    *


    一条大河宽又宽，两岸青山野花漫，而在这条看似平静的河里，一个竹篮子顺水漂流，婴儿的啼哭混在流水声里，听不真切。


    【您是一个弃婴，现在正体验水中漂游，啊！河水突然变得湍急，您快掉下去了！】


    速度一下子加快，小婴儿下意识扒紧竹篮，“咿呀咿呀。”


    啪——！一个大浪袭来，篮子剧烈摇晃，但好在没翻。


    小婴儿：……


    好绝望啊，在知道把开头也写上了。


    [您没事吧]


    小六的声音出现，焦急中藏着掩饰不了的尴尬。


    [主人我刚找到系统日记，之前有些人就喜欢些什么“仙人屠杀我是惟一幸存者”“一直被追杀杀杀杀杀杀”“天生残疾”“世界公敌美强惨”“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等标签，为了体现人物真实性，于是规定了所有人物都要使用者亲身体验编辑，这也是为了帮助体验者更加深入扮演，文字弹幕是为了帮助你尽快生存，后期会消失]


    美强惨？


    可以！


    你自己先来一遍吧！！！


    “没事，我可以理解。”


    话还没说完，篮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瞬间就翻了个底朝天，皱巴巴的小婴儿扑通一下掉进河里，丑的鱼都嫌弃的绕道而行。


    小婴儿感觉有一道力托了自己一下，四肢下意识扑腾着想要浮起来。


    “阿伊——！”


    【您掉进河里，但幸运的是，刚和母体分离的你还没有忘记如何游泳】


    【咦？你的脚被水草缠住里，真是太不幸了】


    【您淹死了】


    【编辑失败】


    傅南烛：……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意外啊。


    小六满目同情，[只剩下两张了，要继续吗？]


    “继续！”


    又是那条河，那座山，熟悉的婴儿在河里漂游，身边的河水平静温和。


    【您出生了，您被抛弃了，您现在在一条河里，唉，这真是天崩开局啊】


    文字长吁短叹，小婴儿宠辱不惊，心里镇定地对小六说。


    “等篮子最靠近岸边，水里没水草或尖锐物的时候提醒我。”


    小六应下了。


    耳边流水潺潺，小婴儿手里握着一枚红色铜钱，眼皮合着，表情安静，像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个浪打过来，婴儿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篮子剧烈晃动，顷刻间便翻倒了。


    岸边虽然离得很近，但是要一个小婴儿游过去再爬上岸，纯属扯淡。


    河面逐渐归于平静，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艰难漂着，一股力道强硬不失温和的托着婴儿，随即，开阔的水域突然冒出许多小鱼，它们井然有序的游到面前，配合着那力道将婴儿推向岸边。


    他没有感觉错，


    这河里面，有别的东西。


    【恭喜你成功越过人生的第一道坎！但是很可惜，这里荒无人烟，太阳快要落山，如果再没有改变，您就要活活冻死了】


    虽然现在是夏季，但河水本就凉，刚出生的婴儿压根经不了这样的折腾。


    冻的青紫的皮肤被风一吹，凉意深入骨髓，小婴儿浑身颤抖，他握紧拳头，阳光却从手心溜走，周围温度散的快，已经能感觉到一丝属于夜晚的凉意。


    “把符纸给我。”


    [作用不明的符纸1：可能在一定范围引来一些东西，但是引来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作用不明啊（已使用）]


    [作用不明的符纸2：可改动幸运值，向上向下完全随机哦（已使用）]


    小六静静看着阳光渐渐收拢在山后，小婴儿陷入一片阴影。


    主人是打算拼概率吗？


    太阳彻底隐没在群山之下，小婴儿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仿佛连呼吸都变成利刃，生命慢慢消失，但这种消失在一阵微风吹过时停止了。


    风是暖的，像一只温暖的手。


    婴儿的身体微微回暖。


    他睁开眼睛，看见风在流淌。


    以及


    在黑夜中，绿的发亮的十几双眼睛。


    耳边响起大大小小的兽吼，不同种族的野兽在这里相处的竟然意外融洽，甚至井然有序。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一只巨爪停在他面前，尖锐的獠牙小心翼翼叼着婴儿细嫩的皮肉，风儿带着落叶打转，轻轻将婴儿托起。


    【恭喜您，成功被非人类收养了】


    落叶飘飘掠过水面，微风变大，将之卷入天际，脆嫩的叶子变得干瘪枯黄，在古树枝头落下，倒影在一双灰色的眼睛短暂划过。


    这是山里最高的树，叶片宽大，树干粗壮，一个半大的小孩坐在高高的枝杈，小腿自然垂下，身上的兽皮裁剪成合适的大小，看上去充满自然的野性。


    阳光将皮肤染成同色，像是会永远笼罩在光下。


    “小泱小泱，山那边的和尚又开始念经了。”


    小金丝猴一路攀爬，抱着不知道从哪拿的大苹果在少年身边坐下，不知其意的吱吱声在小泱耳中转化成了能理解的意思。


    “丝丝，你又去偷那几个秃驴的东西。”


    小泱声音肯定。


    丝丝三下两除二就把一个大苹果啃得只剩下核，“那咋啦，要不是因为山灵大人觉得你需要识字，他们怎么可能待在有灵山，大秃驴捡了小秃驴，茅草屋都成建和尚庙了……说到底不过是山灵大人最喜欢你。”


    小泱眼底出现一抹笑意。


    爪子一松，苹果核从高处落下，种子四散砸在土里，或许在来年，这里会长出一颗新的苹果树。


    “不理我……小泱，你在看什么？”


    “看风。”


    灰眸捕捉到风的轨迹，树叶呼吸的声音藏在簌簌声中，河水安静地流淌着，一切似乎没有改变，连大树都是原来的样子，年轮一圈一圈隐没在时间。


    “丝丝，山下最近变得很乱，叫大家不要到处乱走，狼姐和虎姨也是，先别打架了。”


    小泱往后一倒，像是一只猴往下蹿，繁密的枝叶里只能看见一道身影飞速掠过，下一秒，双手松开，他一个腾转缓冲落在地面。


    ……嗯？


    好像不是地面，屁股底下毛茸茸的。


    “啊啊啊——！虎姨被我坐死啦！”


    小泱不可置信，小泱惊慌失措，小泱痛哭流涕。


    身下白黑配色的东西动了动，一旁传来了笑成鸭子的狼吼。


    好消息，虎姨没死。


    坏消息，社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下面……”


    小泱手忙脚乱起来。


    “没事，不过一点压力，怎么难得倒我百兽之王。”


    比人还高的白虎故作无事地站起来，话语行动之间颇有王者之风。


    “哼，连个小孩都躲不过还好意思自称百兽之王，我才是这座山最强的兽”，巨大的灰狼发出不屑的冷哼。


    两兽纷纷对彼此送上不鄙视的眼神。


    “别吵了，你们都很厉害啊”，声音怯生生的从一旁传来，一块深灰色的岩石上，一小团白色蜷缩在叶片下，这是一只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的长耳白毛兔，两只耳朵因为恐惧耸拉着，只露出两颗漂亮的不安眨巴的红色眼珠，这是刻在骨子里对食物链顶端掠食者的恐惧。


    如果说，看到狼姐和虎姨只是拌嘴并没有开打，小泱只是心中略微不安，而当小兔子蒲团顶着压力和两位食物链顶端处在同一空间时，他的心已经咯噔一下，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即使开了智，小兔子依旧不敢离这两位脾气暴躁的主太近，可现在他竟然敢在她们二兽面前说话彰显存在感，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事情了。


    被动物养大的小泱没学会人类的弯弯绕绕，而是直接问：“有大事发生了？”


    两位向来豪爽的兽突然没了声，倒是小兔子软糯开口：“等兽齐了再说。”


    当阳光将枝叶上的残雨蒸干成薄雾，诺大的古树下空地已经站满了动物。


    地钱旁，两只松鼠拖着一片大叶子，几个饱满的松果不堪重负的挤了出来。


    树枝上，白鹭扇动翅膀，鸟喙里叼着一朵鲜嫩异常的小花。


    青蛇与绿叶一色，鲜红的蛇信像是点缀在枝头的艳色，黑熊蹲在一旁，像是一块沉默不语的岩石……


    还有更多、更多……


    十几年前出现在河畔的动物，如今也慢慢聚在这里，一缕清风吹乱额发，轻柔、微弱、不似往日活泼，少年抬头，灰色的瞳孔捕捉到逐渐黯淡的光丝。


    有灵山下，无名的河流依旧缓缓流动，风丝与水面相触，出现一圈圈起伏的波澜。


    狼姐……不，是白虎和灰狼踱步走到少年面前，像是十六年前一样低头看他，巨大的兽瞳俯视而下，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小泱，你是山灵养大的孩子，但是你现在，要离开有灵山了。”


    松鼠抹着眼泪将满满一叶兜的松果递给少年，“小泱，你离开后要照护好自己啊。”


    白鹭张开嘴，鲜嫩的小花无声飘落，停在漆黑的发丝上。


    松果没有送出去，小泱眼中难得出现疑惑，灰色的眸子还没有经历人世间的淬炼，不死气、不沉寂，装着全是大自然的纯净，仿佛黎明前的黑夜，生死交替的纯粹。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离开有灵山？”他很疑惑地问。


    “没有原因，这是山灵的命令。”


    清风失去了活泼，懒散地从半空飘落，少年攒紧拳头，眼中出现愤怒，宛如大火过后的灰烬，当鸟儿的翅膀不再扇动，天地间就只剩下小泱愤怒的质问声，“你们是想弃养幼兽吗！”


    人类男子二十岁及冠才算成年，他记得清清楚楚。


    黑熊不语，兔子沉默，青蛇无力，白鹭悲伤……没有一兽尝试挽留。


    山灵的命令不可违背。


    “你是人类，人类不属于有灵山。”


    白虎发出威胁的低吼，眼睛却不敢往那边看，这不仅是山灵的孩子，也是它们共同养大的人类幼崽。


    “如果我不走呢？”人类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想看它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周围草叶微颤。


    “山灵有令！”


    灰狼逼近，巨大的爪子砸在地上，地面凹陷，白虎张嘴，森白的獠牙尖锐透骨。


    它们在威胁。


    “将人类，逐出有灵山！”


    那一瞬，似乎整个世界的风都静止了。


    两方对持，僵持不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类少年捡起黑熊收拾好的行李，大雨将尚有余温的灰烬浇灭，眼泪顺着脸颊落下，他一步一步往山外走，动物们为他让道。


    “好的，今天我会离开有灵山。”


    水滴汇入河流不停往远处奔流，风声随着水声一同起舞，清脆婉转，轻如薄雾。


    他是被山灵养大的孩子，也是被山灵遗弃的人类。


    【完成剧情点——背井离乡】


    “施主可是要离开了。”


    光头老头穿着一身深色僧袍，眼尾下垂，看上去慈眉善目。


    “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来。”


    不慎熟练地换上黑白拼接出来的衣裳，小泱理了理衣襟，神色冷淡，浑身上下带着野兽般的狠厉，一看就很凶，若是年纪再大一些，这身气质倒是很好的保护，能震慑住别人。


    老和尚叹了口气，手里的佛珠动不停，“那施主可还记得，我当年来教你识字时说的话。”


    “你不是被绑的吗？”小泱很疑惑。


    “咳咳，施主，我们今天不聊这些话题。”


    老和尚打断面前少年的掏底行为，慈眉善目中带着某些尴尬无奈，他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山下很危险，您要多加小心才是。”


    随后，老和尚填鸭式塞给小少年下山生存的一百零八种方式以及一些常规的生活习惯，以免他第一天就被老板抓住吃霸王餐而惨遭黑名单。


    “山下任何东西都要付钱，不付钱就是偷……”


    “山下的人都是两只脚走路，没有用四脚爬的……”


    “衣服要穿好，不要当流氓……”


    正午的太阳逐渐落在天边，夕光被拉得很长，小泱整理好包袱打断老和尚的细细念，“我要走了。”


    “天色已晚，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不了，我答应过他们今天就会离开有灵山。”


    老和尚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毕竟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这里客人而已。


    这世间哪有客人僭越，替主人家挽留的道理。


    最后一缕阳光落在和尚庙里的菩提树叶上，一老一少两个和尚站在菩提树下，看着那个灰点渐渐消失在山间。


    风儿打着旋落在小和尚的肩膀上，小和尚看上去和小泱一般大，眉心一点红似朱砂。


    “师父，他还会回来吗？”


    “会的吧。”


    暮色冰凉，少年趟过河水，他蹲在河岸，指尖轻轻拂过河水，灰色的眸子倒映着河的脉络，水流绕着手指，好像在和他告别。


    “再见。”


    少年说。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