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花笑侧身同秦知聿一起将莫清冉遮在身后。那把匕首又回到了她手中。


    “晗夫人这样行事不怕他人惩罚吗？还是您已经认为修真界已经让预言谷一谷壮大？”


    闻花笑不过是一个小辈，晗夫人不甚在意地笑过几声，故意提起她的名讳：“闻少主怕是在那一分浣花派待得太久了……听闻你从前也是玉静门的内门弟子？”瞥到一侧的人，晗夫人手指一挑，“是了，丹穴山的这位小公主也是玉静门的弟子。”


    此次踏进谷里的人竟然都与玉静门破有渊源，这样的巧合，使得晗夫人声色俱厉起来。


    “你们玉静门当真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位什么清冉仙君更是鼠目之辈！”


    她这言论激得在阵中的几人情绪激动几分，秦知聿心念上下时，阙阳已经猜得他想法出了鞘，只待秦知聿一声令下。


    顾沉雪抢声道：　“夫人！”


    “我还不能说了吗？你薛叔叔是不是因为她死的！他们莫祈城算什么、算得什么？不过一城人的性命，我郎君死了——我连他死首都没有看到！”晗夫人吼到最后，那双眼睛已经是恨意满满，她等三载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他们玉静门竟然不让我如意，我也不要你们好过。我那一无是处的儿子，早就被你们玉静门蒙了孝心，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他真相，他竟告诉我，这是我郎君咎由自取。”


    晗夫人仰天长笑：“薛郎啊——你当时听到了吗？你儿说你被那寐恒剑尊斩下是咎由自取——”


    师兄竟然已经早就知晓事情真相。莫清冉听得半分句，心神沉了下去。


    莫祈城背后出谋划策的是晗夫人？


    晗夫人招手，厉声吩咐过两侧的女子。


    “把他们几人留在槐白塔内，千门大会还有两日就要结束了，不能让她们跑出去。”


    两名侍女一左一右拉下侧门两边的旋扣，只见天光一暗，生死树整颗树在八方阵的照耀下显得虚无缥缈起来。


    似有似无的苦臭一点点的传来，闻花笑挥鞭在几人周围划出结界。那生死树间一动又动，先前吊在树间的干尸扭曲几下，竟然有有要活过来的征兆。


    它们的指骨抠进树皮中，下颌骨无意识地发出密集的碎响。原本绿意的白槐树此刻被染上一片死寂的污浊，似一条由死亡汇聚的河流般沿着树干顺流而下。


    “骨碌”一声，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半具枯骨顺溜地爬到几人眼前。它空洞的眼窝转动着，下颌张开嘶吼一声。


    这一下的突脸，哪怕隔了结界，闻花笑也禁不住颤抖几下。冲击太大，闻花笑低声骂过半句：“真晦气，真可怜。”死得那般凄惨就罢了，死后几载还要被异心之人用作别的用途。


    晗夫人起身往下看去。


    当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她笑出两声可惜道：“可惜了那位清冉仙君和逆子没来，咳、咳咳。沉雪啊，不要怪夫人我，谁叫你掺合了进来。我们走。”


    那暗门扑通关上，旋扣一响，这处槐白塔成了一处死局。信息量太大，中间五人一静。


    这处结界撑不了太久。


    料及要死在这了，齐凤青幻出原型自结界内出去拦下一群。他纳闷地不行：“喂！秦知聿你是不是什么扫把星？我三载前跟你同行也是如此，三载后又来？”这枯骨跟白面骨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进阶版的。


    齐凤青这样的脾气，秦知聿不屑于与他争论。却不料莫清冉反问一句：“齐师兄怎么如此讲话。”


    “哼，你这小鬼待在结界里说什么话？”结界内已经只有莫清冉一人，看着秦知聿持剑一直待在莫清冉身边，凤鸟拖着尾羽到两人旁边，“你莫不是他亲妹妹，他才这般护着你？”


    这样的情形，齐凤青怎么还有闲心。闻花笑旋出鞭子：“齐凤青你不要乱开玩笑。叶师妹年纪稍小，她能帮什么忙？”


    结界被剑影一招破开，莫清冉仰头错身闪到一侧砍下几具枯尸。她出剑得迅速，那几剑幻影完全不像个孩童会使出的功力。


    闻花笑看得呆滞几秒，片刻，她边挥鞭边夸道：“叶师妹这一剑颇有玉静门莫师姐的风范，好样的！”


    枯骨只多不少，几人顾着前面便无暇顾到身后有人偷袭，齐凤青干脆幻形同他们一起持剑。飞的再高都有白骨扒住鸟羽，还不如下来持剑。


    闻花笑：“齐凤青你不是会喷火吗？快烧他们。”


    “你以为我不想吗？看到那边那几躯白骨没？”齐凤青将手一指，没好气道：“我烧了他们还从火里跳出来挠我一下，我何必白费我的灵气——我又不是傻子。”


    顾沉雪站在莫清冉对面，瞧见对方身后几具白骨突现，两人两剑一同向着对面扫去，剑锋划破空气的轰鸣里，两人的身影错开，就在这时，莫清冉一瞬变回原样，青丝抚面，察觉到这个，莫清冉拿出面纱遮在面上。


    八个时辰这般快？


    顾沉雪持剑的手一抖，不太确定地看过去。那人背面示人，饶是如此，身着蓝衣，头戴芙蕖簪，不是莫清冉还能是谁？


    “莫仙友？”


    这一声喊，惊得其余几人分神看过来。这一看不得了，三两声响起。


    “大师姐！”


    “我就说秦知聿那子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装什么！”


    秦知聿飞身落到莫清冉手边，好久不见般叫她：“师姐。”他目光灼灼，一来便引得几具枯骨差点伤到一侧的顾沉雪。


    莫清冉回头轻斥：“秦师弟怎可如此莽撞？”


    秦知聿再没有从前在叶三清面前故作的那份稳重，身份转换极快，他乖巧解释半句：“我见到师姐太过高兴。”他自知莫清冉吃这一套，面色扬起个浅笑。


    他这样突然直言直语，莫清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干脆装没听到。师尊交代的事情有了序幕，莫清冉不愿再被困在这一处。


    天素一剑幻影出几处，为莫清冉闪身到顾沉雪身边谋了几分空闲。


    “顾师兄，你可知你们谷内这棵生死木自何而来？”千年古树，还是奇景，出处必有记载。


    察觉到莫清冉的靠近，顾沉雪呼吸一窒，记起先前自己说过的话来。


    他虽然先前所说都是真话，可在那般的场景被主人公听到，还是有些难为情起来。况且也太不庄重，显得他整个人有几分轻浮。


    这般紧急怎还能走神？莫清冉神色几分不赞同，再次喊出一声：“顾师兄。”


    回神劈过再次向前的枯骨，顾沉雪生涩道：“这白槐树在预言谷初任谷主来前便在，槐白塔也是因它而名。”


    如此这般，莫清冉看向那颗生死木。


    发现什么，莫清冉道出一声：“秦师弟，闻师妹，将枯骨往生死树象征死的那处引。”


    生的那面勃勃生机，死的那面却大有不同，那源源不断的枯骨自上而下时，并未有一只靠近死的那处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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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局想必就在那处。


    衣袂翻飞，蓝与粉混合成两道披帛快速滑向那处，余光见到闻花笑身影，秦知聿双指并剑再次加快速度，抢先落在树干间。


    少男衣袖如袂翩然落在树干之下，不过一个飞身的动作被他做得利落又赏心悦目。


    但大可不必如此。


    意识到秦知聿在故意卖弄风骚，闻花笑顺着鞭子飞身踩在高他一处的枝干上。


    “秦师弟好多的闲心。”


    她可没忘记秦知聿先前勾搭叶三清、不是勾搭莫清冉师姐的事。什么曾经救那人几命、养过他几日——这不就是三载前！


    “闻少主想多了。”秦知聿看回地上，莫清冉的天素刚刚再次斩下一具尸首。那道身影在三人中分外夺人眼球，秦知聿扫过一眼，抬高声音：“师姐！然后呢？”


    “砍了死的那株。”莫清冉冷声道。


    顾沉雪猛然回头，“莫仙友这是何意？”白槐树在预言谷可是震住煞气的必要载器。


    这种时候了，还如此古板，齐凤青呛声道：“你是要命还是要树？你想死在这，本凤鸟可不乐意——”越想越气，齐凤青几脚踢翻对面几骨，化怒气为干劲将周围杀了个干净。


    真是捅了麻烦窝了。


    “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凤声朝破天际，在封闭的塔内空荡传响，震得千具尸骨仰头看向塔顶。阵中风云一息，没想到有用，凤鸟拍拍尾羽不停歇地叫喊一声一声不断，其中突然有人语冒出来：


    “你们不抓紧时间砍树，愣在原地做什么？哼，没见过凤凰吗？”


    莫清冉早已越身到树下。


    “天地玄宗，天素、寐诀，去！”


    一声附和，秦知聿紧跟其后双指掐诀：“阙阳，跟随两剑，专攻一处。”


    天素和寐诀争先恐后在树间飞出幻影，那把象白的长剑一并跟上，三剑齐起，剑剑蓝影和黑影、虚影混成一片，围住古木的一处。


    “景飒，快跟上他们。”闻花笑将手中的鞭子反手放出。


    事已至此。顾沉雪将掌心反扣，手心一血在剑身上留下：“血寂请前去助力。”


    他这般动作，引得其余几人看过来。什么剑，还有这般才肯出鞘。先前不是还好好的？


    看清那剑，众人面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竟然是先承剑。有得道者飞身仙界，佩剑太多不必带上便会让后人得享剑气。


    只是代价却不尽相同。这把血寂大概便是需要主人鲜血才可出手相助？


    四剑一鞭如影如芒，几个转回中，树干错位倒下，随着这颗树木主干落下半枝，莫清冉几人越身到地下。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缝隙，这缝隙最初还是一条后来一点点扩散成几张大口，莫清冉见此情形，跃上天素剑身上。这地缝之下，源源不断的水溢了出来。


    下面连着水域。


    莫清冉抿了抿唇，明白这便是出口。


    只是水域之下又是什么？


    若是从前，莫清冉早已带着几人冲了下去。现今却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几位师弟师妹天资不错，若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失了性命？


    还不如在这里等过两日？等师尊前来救得师妹他们出去，她再自己去察看一番。


    齐凤青看她不语，奇怪几分。他离了玉静门三载，已经不乐意叫莫清冉师姐。


    “莫清冉，你愣着做什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