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师兄今天又在暗恋我

    掌门只当他默许了,喜滋滋拉着江停意到墙角说小话。


    “中秋过后就有个好日子,小意你觉得怎么样?”


    “那您库里的……”


    “自然,那都是聘礼……”


    裴朝舟气笑了。


    这一老一小全然不在乎他这个当事人。


    他薄唇微动,正欲将真相说出。


    “掌门师兄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三长老突然从后面拍拍裴朝舟的肩,试图宽慰,“裴师侄,离中秋尚有四月,你若实在不愿面对,就去外面散散心吧。”


    裴朝舟震惊回眸:“您是在忽悠我离家出走吗?”


    三长老瞪大眼睛,比他更惊:“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准你下山走走得了。”


    裴朝舟敛去失望的神色:“喔。”


    江停意刚接过掌门给的私库钥匙,耳尖一动,敏锐捕捉到裴朝舟要下山,兀然凑了过来。


    江停意探头:“裴师兄,能带我一个吗?


    那颗圆润的脑袋近在咫尺,发丝险些要蹭到裴朝舟脸上。


    裴朝舟蹙眉,拉开了和他的距离:“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江停意眨眨眼,小声说:“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掌门着过来,抬手就往裴朝舟后脑勺招呼:“怎么跟你未来夫、夫君说话的!”


    裴朝舟侧身躲过那道凌厉的掌风,额角青筋直跳。


    他眸光扫过江停意,眼底警告般的狠意闪过。


    冰冷的危机感猝然窜上心头,江停意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这具身体居然被裴朝舟一个眼神吓得浑身战栗!


    江停意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主动开口打发走两位长辈。


    掌门好奇:“什么悄悄话是我们不能听的?”


    三长老推着他往屋外走:“哎呀呀,师兄我们先走啦,停意脸都红成那样了肯定是那种悄悄话啊!”


    江停意:“……”这是气的!


    目送两位离开后,江停意又乖顺地后退几步,离裴朝舟更远了一点。


    裴朝舟默不作声看着,等着他作妖。


    江停意狡辩:“裴师兄,药的事是误会,我对你无半点非分之想。”


    裴朝舟眉梢微挑:“什么误会,能让你把能药倒半个天云门量的**散,下在我身上?”


    “我想试试这药好不好用。”江停意目移,“你不是正好爱吃吗?”


    “那你就拿我试?”裴朝舟面色铁青,“我看起来很好骗?”


    江停意心虚闭嘴。


    裴朝舟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


    现在,比起被下药,裴朝舟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裴朝舟眸光阴冷,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绝不会和你成婚。”


    江停意想起他才扬言要为自己守节,眨了眨眼:“裴师兄,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他拉起长袖,指尖点了点身上那些青紫:“掌门是什么性子你不会不清楚,你现在就算去告发我,哪怕是杀了我,他也只会认为你是不想负责,说不定还要给我们办冥婚。”


    裴朝舟沉默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裴师兄,你也知道我最近名声不太好。”他眼眸弯弯,指了指自己,“如果这个‘恶人’是由我来做,就大不一样了。”


    他此刻冷静、狡黠,近乎与之前判若两人。


    “你只需要答应我,不再向他人提**药的事,四月内我定找机会配合你唱完这出戏,让你清清白白继续守节,怎么样?”


    “呵。”裴朝舟意味不明冷笑一声,“你拿什么取信于我?”


    江停意坦言:“到时候你再杀我也不迟。”


    裴朝舟嘲讽道:“一点底气都拿不出来。”


    见他态度缓和,江停意伸出四根葱白的手指,对天发誓:“我江停意向来言行信果。”


    裴朝舟冷冷道:“没做到我便让你自食其果。”


    江停意骄傲仰头,信誓旦旦:“我保证让我们兰因絮果。”


    “……我们根本没有兰因。”


    裴朝舟被他出色的成语造诣惊到了,“二长老就是这样教你读书习字的?”


    江停意羞愧地低下骄傲的头颅:“师弟愚钝。”


    “书没读透,门规你也没读明白?弟子不可私自出山。”


    “既然早想下山,为什么还要答应婚约?等着生辰一过,自然有人来轰你走。”


    “就你这样,被骗进贼窝了还要让我去救。”


    “更何况你连佩剑都没有,出去做什么?”


    裴朝舟轻启唇齿,“现在才知道在天云门混不下去,想退宗了?”


    江停意:“……”这人说话噼里啪啦的,好生难听!


    江停意反驳道:“师兄,你不要那么刻薄。”


    “是我说错了。”


    裴朝舟顿住,深深看他一眼,“你刀枪不入,刻薄对你没用。”


    江停意虚心接受他的夸奖:“那你带我……”


    裴朝舟耐心殆尽,正要让他滚蛋。


    “裴朝舟!”


    就在这时,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徒然推门而入,“听说你昨晚和那个没用的小师弟睡了,还被你爹捉奸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


    江停意犀利的目光如有实质地刺过去。


    都说了什么都没发生!


    林新慈说人坏话说到本人面前,舌头在嘴里打了个结:“小、小师弟,你也在啊。”


    江停意面无表情点点头:“林师兄。”


    原身上一个试图勾搭的就是林新慈,可惜林新慈不喜欢男人。


    裴朝舟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敲门?”


    林新慈“唰”地一下从腰后拔出长剑,伴随清脆的剑鸣,雪亮锐利的剑尖锋芒毕露,直指裴朝舟:“我来找你切磋,敲什么门!”


    江停意疑惑:“切磋又不是打劫,和敲门有什么关系?”


    裴朝舟面不改色一掌拍掉面前的剑:“他就是没素质。”


    江停意恍然:“喔,难怪要在别人房间里打架。”


    林新慈:“……”


    林新慈诧异地看向江停意。


    以往这位小师弟总是矫揉造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怎么今日还学会捧哏了?


    “小师弟,你这两天忙什么去了,怎么都见不着人?”


    当然是忙着爬裴朝舟的床。


    江停意郑重:“我收心了。”


    林新慈噢噢两声:“难怪。”


    裴朝舟揉揉眉心,他心力交瘁,实在不想和这两人瞎闹腾。


    他若有所思打量了一会江停意,忽而问:“你就这么想下山?”


    江停意连连点头。


    裴朝舟唇角一勾,若无其事地偏头,“要是你能接的下林新慈三招,我便想办法让你下山。”


    好一招祸水东引!


    林新慈不可置信:“裴朝舟,你还要不要脸?我要和你打!欺负一个连灵力都没多少的小师弟算什么本事,刀剑无眼,要是把人打坏了怎么办?”


    江停意眯了眯眼。


    二十多年来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倒是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人担心的一天。


    裴朝舟没搭腔,他抱臂而立,好整以暇等着江停意知难而退。


    剑峰上下谁不知道江停意有多废物?一个连剑都握不明白的人,怎么可能全须全尾接下林新慈这个暴力狂三招,简直痴人说梦。


    江停意思量片刻:“可以。”


    两道目光瞬间聚到他身上。


    江停意殷红的唇角一弯,露出一颗和他那张脸极不相衬的虎牙:“林师兄,你担心伤着我的话,就同我不用灵力试比一场,怎么样?”


    江停意:“纯比剑。”


    林新慈:“……”


    “虽然听起来有点怪。”林新慈右手拎剑成拳打进左掌里,发出巨大一声脆响,拧着眉头确认:“但是,你确定吗?”


    “当然。”江停意眼神缠在裴朝舟身上,“试试又有何妨。”


    林新慈不满:“你为什么跟我说话要一直看着裴朝舟?”


    江停意哄他:“我心收在他那呢。”


    裴朝舟:“……”


    在江停意包含期待的目光下,裴朝舟点头允了。


    让林新慈教训一下江停意,出口恶气也好。


    -


    裴朝舟的住处位处剑峰顶上竹林深处,偏僻冷清,师兄弟们多少都有点怵他,无事不登门,从没像今日这样热闹过。


    江停意觉得散着头发不方便,从裴朝舟那讨来了一条不用的发带。


    裴朝舟看着青年将朱红的发带衔在唇间,双手利落地拢起墨发,两指宽的长缎被几根细白的手指灵巧地藏入发丝。


    等等。


    藏入发丝?


    江停意顶着松垮垮的松鼠尾巴回头:“裴师兄,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裴朝舟眼皮狠狠一跳:“我是不会帮你挽发的。”


    “想什么呢。”江停意无奈摊手,“我没有剑,难道你要借我吗?”


    剑修都很珍视自己的剑,一般有本命剑后,不会再用其他剑,更不会外借。


    江停意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指望裴朝舟会借自己,他指了指外面的竹林:“劳烦你给我折根棍。”


    裴朝舟说:“我看起来很像白罴吗?”


    林新慈等得花都谢了,蹲在院子中央大喊:“小师弟!你好了没有啊!”


    江停意没招了,左顾右盼,拎起边上的扫帚就往里走:“来咯来咯~”


    -


    庭院中万籁俱寂,唯有风呼过竹林的沙沙轻响。


    院中两人相对而立,裴朝舟慵懒地倚靠在房门上。


    林新慈高大健壮,手持长剑,寒光流转,锋刃逼人。


    江停意身材颀长,脚踩扫帚,姿态散漫,神色倦怠。


    俨然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林新慈质疑:“小师弟,你真的要拿扫帚和我打?”


    江停意晃晃扫帚:“不要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那你小心了!”


    林新慈低喝一声,手腕一振,长剑如虹贯日,速度极快,霎时间直刺江停意肩头!


    江停意身形如风,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后撤半步,手腕翻转,满是叶子的扫帚头毫无章法地迎了上去。


    扫帚与剑尖才接触之际,林新慈只觉剑尖仿佛撞上一股旋转柔韧的气流,他的力道竟被那股巧劲化去不少,竟堪堪贴着江停意的衣角落了个空!


    江停意眼神微妙,林新慈这一剑稳却势不足,含力而不发,明显是在放水。


    他报数:“裴师兄,第一招。”


    裴朝舟惊讶抬眼,他想到林新慈会放水,却没想过林新慈不能一招结束这场闹剧。


    “诶,怎么回事?”


    林新慈更是错愕,不待他多想,手上的长剑已本能划成一道银弧,横扫而出,凌厉的剑锋直往江停意下盘而去!


    江停意只守不攻,如法炮制:“第二招。”


    青年姿态从容,转身之间,一抹朱红自墨发间飞扬而起,鲜红流火,犹如绕指红线。


    然而,江停意显然高估了这具身体的协调性,在他准备翻身撤步的瞬间,脚下竟一个踉跄,骤然失去了重心!


    剑刃逼近,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江停意非但没有试图稳住身形,反而顺势向侧倾倒,同时脚尖勾起,无意似地狠踢一脚扫帚柄,那扫帚一个弹起、旋转接着猛地砸向林新慈的手腕。


    扫帚头被凌厉的剑气削去一节,断落在地,竹叶纷飞。


    三招了。


    几乎在扫帚头落地的同时,江停意跌在地上。


    不结实的发带乘风而去,墨发垂落,他迎上对裴朝舟探究的目光,挑起那只撑地的手腕,做作地喊了一声:“呀,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