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公主神似亡妻

    还怪客气的——阿洛兀自抿唇轻笑,这才注意到他眼中带着血丝,连日查账理赋税,想必确实熬人。


    又见那厢诸葛倾转身,大步朝厢房走去。


    虽面容略显憔悴,肩背却依旧挺拔如松,步履稳健从容……这让她想起已加入义军的娄策那些人,行伍风骨仿佛刻入骨髓,无论何时都不曾消减。


    目光流转间,却见他绀青外袍下摆有明显的褶皱,阿洛眸光微凝。自相识以来,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衣衫不整。


    看来刘斯年一家真给诸葛家挖出个烂摊子,连只是协助赋税事宜的诸葛倾都忙累至此。


    那厢季风早已看见诸葛倾,见他与阿洛说完话,忙招呼另外两个侍从跟了上去。


    ……


    话说诸葛倾不在府中这些时日,阿洛已将扶风院细细搜寻了一遍,果不其然,依旧一无所获。


    但那日潜入诸葛倾寝居的厢房,倒让她吃了一惊——室内家具物什一应俱全,但论起舒适奢华,与内院卧房简直天壤之别。


    那一瞬她心中罕见地泛起一丝鸠占鹊巢的愧疚……但很快便将这念头抛诸脑后。


    与温氏联姻,诸葛倾连同整个诸葛家都获益匪浅。陪嫁中两座金矿不说,诸葛倾也因这桩姻缘被诸葛泰启用;而山南与淮南交界处,因着两家联姻暂且也无后顾之忧。


    这般一想,她心安理得继续独占内院寝居。


    *


    诸葛倾近半月未曾安眠,这一睡便是一日一夜,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满院晨光从窗棂间洒落,外间鸟鸣清越。


    他披着暗色长衫推开卧房窗扉,长眸下意识望向院中荷塘,入目却只见碧绿莲叶铺展,间或有点点粉嫩菡萏点缀其间,欲放未放。


    “二公子,您醒了。”


    季平今晨也已归来,正守在门外,眼见是休息好了,整个人笑得容光焕发。


    诸葛倾应了一声:“备膳吧。”


    季平推门而入:"您睡这么久定是饿了,少夫人早吩咐人备好了早膳。"


    他笑着命人传膳,那厢诸葛倾也已洗漱完毕,整饬好衣冠从内间走出。


    “少夫人来过了?”他垂眸理着剑袖,似是随口一问。


    季平布菜的手一停,笑道:“夫人让少夫人和大少夫人安排过几日兴元府的七夕瓜果祭,少夫人方才去找大少夫人,路过了这处。”


    他将汤匙餐具摆放妥当,又道,“少夫人大约有话要与您说,见您还未起身,便先离开了。”


    诸葛倾执筷的手微微一顿,却未再言语。


    季平见状笑道:"季风说少夫人这些时日每隔一两日都会去书房,许是忙完瓜果祭的事就来找您了。"


    "今日还要去军衙,你随我一道。"诸葛倾却淡淡道。


    季平一听顿时苦了脸:"还去啊……二公子您饶了我吧,我看账簿看得眼睛都要瞎了!"他转而嬉皮笑脸,“季风那小子脑瓜比我好使,您带他去吧,他学东西也快!”


    诸葛倾冷笑:"再啰嗦,明日你也跟着。"


    ……


    兴元府往年七夕都会举办瓜果祭,因有旧例可循,阿洛与姜氏没多久便将祭祀事宜大致敲定。


    恰逢诸葛望轩从军衙归来,显然也是一身疲惫。


    阿洛便让姜氏去照顾诸葛望轩,自己告辞回了扶风院。


    路过书房时却只见季风一人。


    “二公子呢?”阿洛问。


    季风这些时日与阿洛熟络了不少,他比季平腼腆些,笑着回:“二公子与季平又去军衙了,说晚些回来。”


    见阿洛颔首,季风道:“等二公子回来,我告诉他您来过。”


    阿洛思忖片刻:“不用,也不是甚么着急事。”


    还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听诸葛望轩说,刘家侵占民田的事尚未彻底了结。


    ……


    晚饭阿洛用得有些多,便与秋棠缓步来到外院的小荷塘边散步消食。


    一进院门却先见沉寂多日的书房此刻灯火通明。


    阿洛心中一喜,提起裙裾快步走过去,果见季风还守在门口。


    “二公子回来了?”她问。


    季风点头,刚要进去通传,那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季平打着哈欠站在一旁,笑道:“少夫人您可算来了,那我可要歇会儿了。”


    阿洛不明所以,瞥了眼季平,又望向依旧埋首书案,一手执账簿一手握笔的诸葛倾。


    季平瞅着案头堆积如山的账簿欲言又止,看了眼诸葛倾的模样又闭上了嘴。


    他笑着挠了挠头,“少夫人您和二公子聊,我去换茶。”


    话毕他端起茶盘,临走时不忘带上书房门。


    “打扰到你了?”见诸葛倾放下账簿和狼毫,阿洛轻声问。


    “没有,本就该歇息了。”诸葛倾看向她,又道,“刘府的事即将了结,往后夜里我都会回府。。”


    阿洛闻言心中泛起一丝异样,谨慎地没接话。


    只弯眸笑道:“那便好。听闻百姓的田地大部分已归还,可是真的?”


    "钟将军查实的那部分,约莫归还了六成。"他眉间微沉,"其余或有成交地契,或因赋税抵债,暂且难以定论如何处置。"


    阿洛颔首:"半月时间能查到这些已是不易。归还六成,百姓可得片刻喘息之机。"


    "许多百姓的处境,与凤翔府那寻短见的女子相去无几。"诸葛倾眉头深锁,"苛捐杂税过重,百姓无力承担,在官府逼迫之下只能贱卖田产、放弃祖业。"


    阿洛眼中笑意渐散,轻叹:"山南其他州府想来也好不到哪去……就不知刘家一事,能否起到震慑之效,让其他官员往后收敛些。"


    大燕这些年来横征暴敛早已是明摆着的事,朝廷早已失去掌控力。就阿洛所知,相比其他道州府县,山南此次已算是雷厉风行……


    诸葛倾唇边掠过一抹嘲讽:"父亲对刘家从轻发落,怕是起不到什么震慑作用。不过往后各州府赋税及人丁田亩都要严查,由军衙派人亲办。"


    这倒是件好事。阿洛眸中重又漾出笑意,仰脸望他:"可是你先前给父亲的上表起了作用?父亲想来也是认同与民生息的道理。"


    她目光清亮专注,笑意如涟漪般从眼底漫开,那双桃花眼顿时潋滟生辉,恍若星辰坠入深潭。


    诸葛倾微垂眼帘看她,唇角不自觉扬起一道柔和弧度:“算是吧,可父亲不喜大同社,军衙诸公也顾忌颇多,推行起来难免束手束脚。”


    他修长眉眼舒展,眼底带着淡淡的倦意,却因这抹笑意冲散了平日的清冷疏离,愈发显得眉目朗然,俊逸难言。


    阿洛睫羽轻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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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竟看得有些出神……


    她投来的目光明澈灼亮,青年心底无端泛起一丝陌生的悸动。


    那感觉来得突兀,令他暗褐色眸中掠过些许困惑,不由移开视线低声问:“你寻我有事?季平说早间你便来过。”


    “啊……”经他提醒,阿洛想起自己筹谋数日的正事。


    她眼尾弯起如新月,带着几分期待,“过两日便是七夕了……乞巧楼仪式之后,你有空去看灯会么?”


    七夕佳节素来盛大,乞巧楼多由州郡长官家的女眷主持搭建,届时节度使等显贵亦常携亲眷临场观礼,以示与民同乐。


    是夜,城中未婚的年轻男女多半会结伴出游,便是已成连理的夫妇,亦不愿错过这一年一度的浪漫盛会。


    阿洛此番相邀,于情于理都再妥当不过……况且诸葛倾近来公务缠身,若想寻个时机与他独处、探听些消息,七夕灯会人流如织、氛围轻松,确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她唇角噙着浅笑,一瞬不瞬地望向他,静候答复。


    然而诸葛倾却似微微一怔,眸中先前那点柔和笑意悄然淡去。


    阿洛心念微动,以为他另有安排或是要推拒,正待要再说什么——


    “好。”


    诸葛倾神色平静,却已然应下。


    阿洛心下稍安,此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


    七夕这日傍晚,阿洛与刘氏、姜氏等人到了兴元府最热闹的星桥长街,夜幕将垂,长街万灯如昼,人流喧嚣间,恍然呈现出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乞巧楼下七张供案一字排开,上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彩色织线、茶酒鲜花、胭脂水粉、干果、鲜果等物……


    四周衙役就位巡逻,外围百姓争相观望彩楼。


    吉时已到,刘氏与阿洛、姜氏三人净手焚香,对空而拜,唱念口诀开始迎仙,周围百姓面露喜色,亦在旁边齐声应和。


    叩拜既毕,阿洛唇角含笑,抬眼看向被彩帛与明灯环绕的乞巧楼。


    距上次见到这样的盛景,已经过去七八年。


    彼时她不到十岁,哥哥也只是个半大少年,久居山中的二人头一回见到这样景象,简直目眩神迷。


    那时她不长个,矮矮的一丁点,哥哥却已经窜了个头,怕她看不见,便将她托坐在肩上。


    十岁的孩子已是不小,她那样一坐,引来周围人好一顿笑话……哥哥却笑言不必理会,只让她欣赏漂亮的彩楼与未曾见过的瓜果祭。


    哥哥说:看到眼里,记在心里,才是自己的。闲话、笑话,那都是别人的。


    思及此,阿洛含笑的眸中泛起一丝轻愁。


    耳边欢声笑语,很快将她情绪冲散,阿洛随着刘氏等人登上了三层的彩楼。


    登高眺望下,兴元府夜里的街市又是另一番景象。


    沿着街巷铺展的彩灯像一条条发光的彩带,又像一只只大小交错、蜿蜒盘旋的火龙,将目之所及映照得亮如白昼,却比白昼多了几分烟火温情,热闹而生动。


    灯带之间人流熙攘,少女娇俏,少年俊朗,老者面露喜色,稚子兴奋地挥舞着手中萤亮的小玩意儿……


    阿洛正看得入迷,忽见东南侧一队人马赶来,马上众人高冠华服、英姿勃发,正是诸葛泰携军衙一干人到来。


    阿洛一眼便看到了其间的诸葛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