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公主神似亡妻

    阿洛一行人回到凤翔镇时,已近戌时。


    眼看金乌西坠,阿洛本欲将事延至明日,沈嬷嬷却执意即刻办理。


    "此事夜间处置更为相宜,"沈嬷嬷垂首恭立,"贵人也少些局促不适。"


    阿洛与秋棠交换了个眼神,心中狐疑更甚,却也懒怠与这沈嬷嬷多费唇舌。


    很快一行人被沈嬷嬷与另两名婆子引到距刺史府两条巷子的一处院落。随行军士奉命留守门外,秋棠等人亦被两名婆子拦在院中。


    阿洛独自随沈嬷嬷步入事先布置妥帖的厢房。


    室内烛火通明,另有一中年妇人静候其间。


    青纱帐幔层层垂落,黄花梨木家具陈列有序,布置虽整洁,阿洛的目光却被室中央那件物事牢牢攫住——


    那是张离地尺余的矮榻,铺着锦垫,形制古怪。说床不似床,长短不适,榻尾竟延伸出两个状如蛾须的扶手……


    “这是什么?”阿洛蹙眉端详。


    沈嬷嬷屈膝行礼:“回贵人,此乃南疆春凳,专为您备下的,从未经他人使用。”


    阿洛红唇紧抿,盯着那怪异形状思忖片刻,忽而忆起某些传闻。再想起方才院中婆子们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下已然明了。


    "请贵人宽衣,"沈嬷嬷声调平板如古井无波,"容老身验看玉体。"


    "验看什么?"阿洛声线骤冷。


    老嬷嬷如泥塑木雕般纹丝不动,面上恭敬更甚:"自是……验看贵人的处子之身。"


    处子之身。阿洛眉心微蹙,果然如她所料。


    这屋子虽宽敞通风,她却觉胸口如堵棉絮,气息难顺。


    "这便是诸葛夫人交代的事?"


    "正是。"


    阿洛冷笑:"想必你们也知此事难登大雅之堂,才执意要在暗夜行事。"


    "贵人误会了。女子出嫁,皆需经此一遭。贞洁之身,方值得夫家珍视疼惜。"那苍老的声调恭敬,依旧如无波死水。


    阿洛终于压不住性子:"谁道嫁娶皆需如此?我们千……"她蓦地收声,抿了抿唇,"我们温家,从无这等规矩。"


    这几句话的功夫,室内熏香已有些让人喘不过气,阿洛不再停留,转身欲走。


    沈嬷嬷终于色变,快步拦在门前:"贵人既已应允夫人,岂可反悔?"


    阿洛手扶门框,徐徐呼出一口气:"劳烦转告夫人,若我不从,这婚事便作罢了不成?当日诸葛家上门求亲时,可未提及此等''好事''!"


    语毕猛地拉开门扇,昂首而出。


    “贵人,贵人!夫人特意交代,此事万万荒废不得啊!”


    沈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追出,声调惶急。


    阿洛只觉可笑。方才还如枯木死灰的老嬷嬷,此刻倒似被注入了生机。


    院中夜风拂面,携来草木干净清新的气味,她终于得以畅快呼吸。


    灰影一闪,沈嬷嬷竟又追至跟前。


    阿洛驻足,纤指收紧成拳。


    "我不为难你,"她面覆寒霜,语带锋芒,"去回禀诸葛夫人便是。"说罢头也不回地出院而去。


    候在院中的秋棠等人虽不明就里,见状急忙跟上……


    院外一队车马尚在等待,先前马球赛结束时,钟将军有事先赶回了兴元府,改由钟小将军护送阿洛回去。


    阿洛匆匆自那院子出来,恰看到朱红马球服外罩铠甲的钟小将军,正与一身姿高挑的黑衣人交谈。


    “温小姐,要回刺史府了么?”发觉阿洛出来,钟小将军上前两步询问。


    阿洛心神尚未归位,闻言只颔首:“有劳小将军。”


    二人言语间,那黑衣人也走到近前。


    此刻戌时过半,太阳早已隐入山后,巷子里只有零星灯笼亮起,借着昏暗的微光,阿洛看清了那人黑色马球服与额间红抹额。


    竟是诸葛倾。


    他半张脸隐在昏暗里,零星的灯笼光亮下,只看得清笔挺如悬胆的鼻梁,与利落下颌线。


    想起日间刘氏那番絮叨,阿洛顿时失了对此人探看的兴致。


    转身上马车之际,身后却传来他低沉含笑的声音:“开罪未来婆母,日后如何在府中立足?”


    阿洛纤指提着裙摆,脚步微滞。


    她并未回身:“二公子竟有听墙根的癖好。”


    那脆生生的调子冷冰冰的,毫不掩饰轻蔑鄙夷。


    大约被她噎住,对方一时无言。阿洛心头总算畅快些许。


    只她方掀起车帘,那边又传来诸葛倾的声音:“我有事寻阿繇,奈何耳力过人。不过只听到那婆子唤你,小姐不必忧心。”


    他这日分明输了球,心情却似不错。


    钟小将军,单名一个繇。


    阿洛缓缓回身,明眸直视诸葛倾:“倒没什么可忧心,只是我素来作态,恐怕难以配合诸葛夫人与二公子,拔去梗在你心间的那枚刺了。”


    最后一句,她咬得格外重。


    诸葛倾凝眸相望,此刻她未戴帷帽面纱,马车旁的灯影朦胧映照她容颜,竟像只发怒的漂亮豹儿。


    夜色中他眉峰轻皱,若有所思瞥向追至门口的沈嬷嬷:“温小姐误会了,在下不过偶经此地,并非监工。”


    他声线低沉,面上笑意尽敛。


    阿洛在马车旁停了片刻,却不知他话中有几分真意。


    她敛起神色,默然上了马车。


    *


    回到刺史府时,温羽凝已准备就寝。


    见阿洛面色不豫,她含笑打趣:"怎么,诸葛倾输了球赛,惹你不快了?"


    “没有,他自己都没因此不高兴,我有什么不高兴的。”阿洛说着,径自落座软榻。


    秋棠欲言又止,见温羽凝微微摇头,只得噤声。


    “你喜欢看身边的人取胜。"温羽凝移至她对座,眼含深意,"即便不喜那人,他赢了总比外人赢了让你舒坦,我说的可对?"


    阿洛睫羽轻颤,默不作声。


    "诸葛倾除却那副皮相,眼下确无甚可取。他今日败了反倒是好事,若真赢了,倒要给你招来不少麻烦。"


    知道温羽凝又要剖析诸葛家局势,阿洛按下心绪,起身斟茶。


    "说完这些我便歇了。我不渴,你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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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羽凝将茶盏推至她面前,顺手替她理了理鬓发,"奔波整日,你也累了。"


    确实有点渴了,阿洛捧盏轻啜,听温羽凝细说分明。


    “诸葛老滑头共有七子,未及冠那几个不表,我再跟你说说这三个年长的。”


    “长子诸葛望轩是老滑头原配夫人所生,如今也最得他看重,可惜虎父犬子,远不及乃父。


    次子诸葛倾,生母河西人氏,于他幼年就去世了。他最不受宠,单从名讳便可一窥老滑头用心。


    三子诸葛腾,其母刘氏由妾扶正,最善钻营。如今诸葛家三个成年儿子中,除却刚归来根基未稳的诸葛倾,长子、三子皆掌兵权。”


    阿洛捧着茶盏歪头:“难怪今日马球赛,红衣那队精兵强手尽出,黑衣那边却没几个能打的,原是找不到帮手。”


    温羽凝挑眉:"你竟能看出各人身手?"


    阿洛微怔,双手捧紧茶盏:"山里孩子虽未玩过马球,但幼时常凑在一处蹴鞠,我也玩了几年,自然瞧得出来。"


    温羽凝莞尔:“"今日是诸葛倾与诸葛腾对阵,落败实属寻常。待他日诸葛望轩和诸葛腾对打,那才精彩,或有机缘让你一睹盛况。"


    "今晨护送的钟将军在山南资历深厚,为人还算公正。他对老滑头忠心耿耿,自是偏向诸葛望轩。但你也瞧出来了,老三生母刘氏绝非善类。长子虽有父辈与钟将军支持,诸葛腾的势力亦不容小觑。"


    阿洛深以为然,倦怠轻叹:“是啊,那刘氏是个啰里八嗦的老滑头,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温羽凝失笑:“所以诸葛倾输了,于你反倒是好事,可明白其中关窍了?”


    阿洛颔首:“他输了才不会惹眼,旁人不会紧盯不放,我的日子也清净。”


    "正是。"温羽凝缓缓起身踱步,如今她已不便久坐。


    "对了,诸葛家提亲时,老滑头许诺成亲后予诸葛倾一支兵马,其中有我的百人护卫。待你过门后,切记讨要,莫让这老滑头蒙混过去。"


    “温姐姐放心,这是你的嫁妆,断不会让诸葛家赖了去。”


    见温羽凝移步床榻,阿洛犹豫片刻,终是开口:"温姐姐,你说刘氏……可能左右这门亲事?"


    "怎么了?"温羽凝驻足回眸。


    阿洛将验身之事细细道来,话音落时,指尖已不自觉掐进掌心。


    温羽凝静默聆听,面上渐凝霜色:“难怪你说她是个啰嗦的老滑头,这般折辱,实在欺人太甚。”


    阿洛搁下茶盏疾步走近,眸中碎光摇动:“温姐姐也觉着难受是不是?我今夜心绪不宁,皆因此事……我们山里从不这般作践人!”她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委屈,“当时气急了,说话难免冲撞,只恐刘氏要借此生事。”


    温羽凝凝神思忖片刻,指尖轻抚过案上青瓷盏:“无妨。刘氏上头还有诸葛泰镇着。那老滑头既选择与温家联姻,看重的本就不是这些虚礼。”


    她语声渐低,烛火在眼底跃动良久,终是化作一声轻叹:“刘氏突然行此下作手段,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存心要拿捏我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