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的精神力像一条无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入张阳的意识深处。


    他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幽灵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果然是个只有蛮力的蠢货，精神防御一片空白。


    他准备欣赏这个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然后像捏碎一颗核桃，摧毁他的意志。


    可他预想中纷乱的记忆画面没有出现。


    没有童年，没有爱恨，没有秘密。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星空。


    猩红的星辰缓慢转动，散发着不祥的光。


    星空的正中央，一座由亿万枯骨堆砌而成的王座，直通天际。


    王座之上，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恐怖身影，那身影由纯粹的黑暗与混沌扭曲而成。


    幽灵的精神意志在这道身影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就在他准备退出的瞬间，王座上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这只卑微的蚂蚁。


    那个身影，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


    一道淡漠的、不含任何感情的视线，投射过来。


    “轰！”


    幽灵的精神世界，那片他经营了数十年的精神国度，在这一瞥之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镜子。


    寸寸碎裂。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在船舱阴暗的角落里炸开。


    幽灵抱着头，在地上疯狂翻滚，身体剧烈抽搐。


    他的眼耳口鼻中，流淌出灰白色的脑浆混合物。


    他那双曾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两个空洞的血窟窿。


    “神……魔鬼……别看我……别看我……”


    他疯癫地撕扯着自己的脸，嘴里胡乱地念叨着，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


    甲板上。


    张阳从躺椅上坐起来，有些不爽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睁开眼，嘟囔了一句。


    “吵死了，睡个觉都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嗡。”


    他掏出手机，熟练地解锁，点开了一款画风复古的竖屏小游戏——“飞机大战”。


    激昂的8-bit音乐响起。


    张阳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操控着那架像素小飞机，在密密麻麻的弹幕中穿梭。


    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说有高手窥屏？”


    “哥，我真没开挂，纯属手速快。”


    驾驶舱内，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顾不上去管那个角落里发疯的男人。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中央主控屏幕上的战术雷达。


    “报告！未知目标已进入十公里范围！”


    “速度……还在提升！马赫3.2！预计三分钟后接触！”


    “它的体积太大了！我们的船会被直接撞成两半！”


    一名年轻的技术员声音发颤，几乎要哭出来。


    苏云快速地在自己的便携电脑上建立模型，但得出的每一个结果，都指向毁灭。


    “物理定律在它身上失效了，这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技术。”


    就在这时，驾驶舱的门被猛地推开。


    韩鹏浑身浴血地冲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狼狈的昆仑盟队员。


    “先生！”


    韩鹏的呼吸很急促，他的一条手臂上，留着一个深可见骨的牙印。


    “内乱已经控制住了，但我们损失了三十多个弟兄。那些人……就像是疯狗，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看向角落里那个已经不再动弹的幽灵，眼神里全是后怕。


    如果不是这个精神念师突然发疯，他们可能要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张阳的视线没有离开手机屏幕，他的手指依旧在飞速移动。


    “哦。”


    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像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知道了，医药费从他们工资里扣。”


    韩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指着雷达屏幕上那个巨大的红点，沉声说道。


    “先生，那个东西过来了！主炮和近防系统已经准备就绪，请您下令！”


    “叮！Game Over！”


    张阳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显示出游戏结束的字样。


    他撇了撇嘴，收起手机。


    “才五百万分，没发挥好。”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终于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雷达光点。


    “这么大个靶子，还用得着瞄准吗？”


    他朝着驾驶舱外走去。


    “先生，您去哪？”韩鹏急忙跟上。


    “甲板，有点吵，我去透透气。”


    苏-云也跟了上来，她推了推眼镜。


    “张阳，根据计算，对方的撞击动能，足以瞬间摧毁海神号！你不能……”


    张阳没理她，径直走到了甲板的船头。


    海风呼啸，将他的T恤吹得猎猎作响。


    远方的海平面上，一个巨大的黑影破开海浪，正以一种碾碎一切的气势，笔直地冲来。


    那是一个银色的，充满了冰冷金属质感的巨大纺锤形物体。


    它的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舷窗或者推进器的痕迹，就像一颗来自外太空的子弹。


    它掀起的巨浪，高达数十米，让整艘海神号都开始剧烈摇晃。


    甲板上的人，在这怪物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开火！开火！”


    韩鹏通过耳麦，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轰！”


    海神号船头那门经过魔改的电磁主炮，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枚拖着蓝色电光的炮弹，以十倍音速，精准地轰向那个银色怪物。


    然而，那足以洞穿航母的电磁炮弹，在距离怪物还有百米的时候，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滋啦”一声，在空中炸成一团绚烂的电火花，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紧接着，船身两侧的近防激光矩阵同时启动。


    上百道红色的激光束，如同交织的死亡之网，瞬间笼罩了那个怪物。


    结果，还是一样。


    所有的激光，都被它表面一层看不见的能量护盾，完全吸收，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驾驶舱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最强的攻击，无效。


    “终结者……这就是‘弑神小队’最后的王牌……”


    地上，那个被张阳随手扯下来的杀手，此刻醒了过来，他看着那无可匹敌的银色怪物，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没用的！在‘终结者’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它会把你们，连同这艘船，一起碾成宇宙的尘埃！”


    张阳站在船头，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终于有了一点动作。


    他皱起了眉头。


    “真吵。”


    然后，在所有人无法理解的目光中，他抬起了脚。


    他对着前方汹涌的海面，轻轻地，踩了下去。


    这一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气浪，没有光华。


    但是，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方圆数公里的海面，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向下按去！


    整片大海，突兀地，向下凹陷了整整十米！


    那个正高速冲来的银色怪物“终结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海平面落差，巨大的身躯猛地失去了平衡。


    它像一个在冰面上滑倒的胖子，以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向前翻滚着，一头扎进了深深的海里。


    “咕噜噜……”


    一连串巨大的气泡，从海中冒出。


    那个不可一世的“终-结者”，就这么……沉了？


    全船的人，都傻了。


    驾驶舱里，刚才还在狂笑的杀手，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张阳收回脚，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转身，朝着船舱走去，嘴里还嘟囔着。


    “早说了，踹飞就行了。”


    “非要搞这么复杂。”


    “韩鹏，通知下去，开船。再耽误下去，食堂的红烧肉都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