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浑身一个激灵，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江……江顾问……不，江中校！您……您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江柏舟反问，语气依旧平淡，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像无底的深渊，让王建国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


    这四个字，带着千钧之重，压得王建国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建国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地摆着手，


    “我是说，您现在是人中龙凤，是我们九中……不，是整个江城的骄傲！我……我……”


    江柏舟懒得听他废话，直接迈开步子，越过他僵硬的身体，走向为选拔搭建的广场高台。


    那擦得锃亮的军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王建国的心尖上。


    看着江柏舟的背影，王建国心中那根紧绷到极点的弦，反而莫名地松了一下。


    他没当场发作？


    难道……他大人有大量，不打算追究以前那些小事了？


    王建国连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稍定，立刻换上一副更加谦卑的姿态，小跑着跟了上去。


    路过学生方阵时，他还不忘用眼神，恶狠狠地扫过人群中的一个角落。


    在那里，他的孙子王南，正一脸得意地站着。


    王建国飞快地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表现。


    只要江柏舟不追究，今天这个机会，就还是他孙子的！


    高台上，江柏舟落座。


    随行的几位军人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从教导主任颤抖的手中接过一份名单，开始按照江柏舟的指示，进行初步筛选。


    选拔正式开始。


    一份筛选后的最终名单，很快被送到江柏舟面前。


    目光扫过。


    在名字上停了下来。


    第一名：王南。


    第二名：水妙音。


    江柏舟的手指，在“王南”两个字上，轻轻敲了敲。


    “这个王南，让他出列。”他开口道。


    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长相普通的男生立刻挺胸抬头，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狂喜和得意，大步走了出来。


    “报告长官！王南在此！”


    他敬了个自以为很标准的军礼，眼神却不自觉地往王建国那边瞟，充满了炫耀。


    预想中的赞许并没有出现。


    操场的学生方阵里，反而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稀稀疏疏的议论声。


    “什么啊，居然是王南第一？”


    “我听说，昨天的内部综合测试，水妙音才是第一名吧？而且分数高出王南一大截。”


    “嘘……小声点！人家爷爷是校长，你懂的。”


    “真是恶心，这种重要的名额都敢搞黑幕……”


    就在这时，一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哭泣。


    紧接着，一个带着无尽委屈和不甘的清脆女声，猛地响起，撕裂了这虚伪的平静。


    “为什么没有我？！我的测试成绩明明是第一名！为什么最终名单上的第一名是王南？！”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有些发白校服的女孩，正站在那里。


    个子不高，身形单薄，面容清秀，一双大眼睛里此刻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她死死地瞪着高台上，那个刚刚宣布名单的教导主任，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王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转头，厉声喝道：


    “水妙音！休得胡闹！选拔结果是综合考量，岂容你在此质疑！还不快退下！”


    试图用校长的威严，将这件丑事强行压下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江柏舟看穿其中的猫腻！


    然而，水妙音却像一株被暴雨冲刷的野草，虽柔弱，却毫不退缩。


    她没有理会王建国，而是将通红的双眼，直直地投向了高台中央，那个穿着笔挺军装，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年轻长官。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


    “报告长官！我不服！”


    “我的名额，被人顶替了！”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江柏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王建国。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淡漠与好笑。


    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让王建国感觉自己瞬间坠入了冰窟，从头到脚，每一寸骨头缝里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江柏舟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渣一样，一字一句，敲在王建国的心上。


    “王校长。”


    “我本以为，上次的教训，会让你有所改变。”


    “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


    江柏舟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中。


    江柏舟说王建国让人给其他人顶替名额是老惯犯了，细节描写众人（学生，老师）议论


    王建国浑身一个激灵，刚刚才勉强压下去的冷汗，瞬间再次浸湿了后背的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让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


    他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江……江中校，这……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的。


    “王南同学的综合素质，也是……也是很优秀的，我们校方，是经过了非常慎重，非常全面的综合考虑，才……”


    他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重复着那些苍白无力的辩解。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是吗？”


    江柏舟打断了他。


    仅仅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让王建国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柏舟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他觉得，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的目光，缓缓从王建国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移开，转向了高台下方。


    一边，是满脸傲慢与不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王南。


    另一边，是那个衣着朴素，身形单薄，却倔强地挺直了脊梁，眼中燃烧着不屈火焰的女孩，水妙音。


    江柏舟的眼神，在水妙音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他看到了那双通红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那不是软弱。


    那是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不甘。


    像一株在岩石缝隙中顽强生长的野草，看似柔弱，却有着最坚韧的根。


    江柏舟心中微动。


    天赋可以后天弥补，但这份心性，这份意志，却是千金难求。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而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操场。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那就让他们打一场。”


    江柏舟的手，随意地朝着王南和水妙音一指。


    “谁赢，这个名额，就是谁的。”


    “这，最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