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养父母

作品:《捡到早死的阴湿竹马后

    这几年里,萧淮手上沾了不少血,为的便是,查出李知府口中的那位,王爷。


    其中缘由,不仅仅是那王爷企图谋逆的心思,最重要的是,他是造就萧淮逃亡多年的罪魁祸首。


    六皇子萧淮,其母是先皇后,当今陛下的发妻,也是陛下最爱的女子。


    其兄长一出生起便被立为太子。


    萧淮长相似母,因着这层原因,陛下对他的宠爱甚至胜过太子。


    而作为太子唯一的弟弟,太子不仅没有因为父皇对弟弟过多的宠爱而芥蒂,相反,他很喜欢这个弟弟,就算萧淮要星星要月亮他也要想着如何摘下来。


    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想着萧淮。


    有人戏言,就算六皇子要当太子,太子也会将太子之位奉上。


    可以说,六皇子出生起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每年受到的封赏数不胜数,小到绫罗绸缎,大到封地良田,起居用度同东宫无异。


    他既不像太子一样承担身为储君的课业压力,又不像其他皇子一样犯错被重罚。


    出门是无数宫女侍卫随行的,生怕他磕着碰着,生点小病各宫轮番看望,陛下议事时他是坐在陛下腿上的,将某位宠妃的花瓶打碎时,宠妃是要道歉的。


    就连给他启蒙的夫子都是皇帝最疼爱的弟弟靖王。


    可这一切,在萧淮五岁那年戛然而止。


    那年,备受宠爱的六皇子萧淮,在偌大的皇宫,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陛下震怒,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寻到六皇子。


    整个皇宫,一夜之后大乱,陛下太子一日比一日消沉,整日沉浸在六皇子失踪的悲痛中,人人都盼望着六皇子被寻回。


    可结果是,派出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查到六皇子的消息,就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一般。


    而当事人,早已被下了迷药,掳去离京城数里远的地方。


    直至今日,萧淮都还记得,那夜,他被人下了迷药,寝宫里进来一黑衣青年。


    那人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萧淮看不清他的长相。


    青年人清楚皇宫的密道,身形矫健,武力超群,一掌便能杀死一个人,轻而易举躲过了殿中暗卫,将他带走。


    一夜之间,便离开了京城。


    那青年人日夜兼程,将他带去了一个小木屋。


    深夜,有一个背脊佝偻的老头到访,萧淮听那老头说:“将这孩子杀了,你便能得到你想要的人”。


    青年人并未应声,过了半晌才道:“你先将人给我”。


    老头冷笑,“现在容不得你选”。


    青年人神神逐渐冰冷,“你们想反悔?我有本事将这孩子带走,就有本事将他送回”。


    “那便试试”老头吹了声口哨,顷刻间,一群杀手涌了上来,亮出兵刃。


    屋外是震耳欲聋的打斗声,无人注意到,屋内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逃走了。


    待青年人将杀手尽数解决,回到木屋时,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眸色沉沉,以为是那老头带走的。


    那时,青年人以为,那孩子,已经死了。


    那夜之后,萧淮便开始了数年的逃亡,经历无数暗杀,背叛,利用。


    最终,活了下来。


    孙府被抄,李知府死后,萧淮顺着他们这条线一路摸了下去。


    那位王爷很谨慎,知道派去的人以及李知府被杀后,将这一条线上所有的线索尽数抹去了。


    本以为线索会断在此,但萧淮从永安楼那查出了些东西。


    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银楼,同孙府曾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巧的是,松鸣当年被孙老爷扔去过某个地方,受过一段时日的训练。


    而他身上那些杀人招式,同银楼的那些杀手,有些许相似。


    萧淮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


    但似乎在萧淮的怀疑对象里,每个人都与这银楼有所牵扯。


    在大庆,除了陛下的那几个兄弟,还有几个异姓王,还活着的,共十三人。


    但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并无实权。


    唯有靖王萧执,肃王萧岩,平王萧简和允王萧礼手握实权。


    允王和平王的封地分别在离京城较远的青州和南洲,陛下未即位时便不得宠,这几年都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封地。


    但也不是没有谋逆的嫌疑。


    而靖王允王虽有封地,但人都在京城,从未离京。


    但二人留京的原因都各有不同。


    靖王同陛下一同长大,虽不是一母同胞,但陛下的母亲同靖王的母亲是亲姊妹,自然而然的,二人关系极好。


    当年陛下即位,永王谋逆,是靖王不顾自己的安危,为陛下挡了一刀。


    这一刀,也让靖王身受重伤,不能再用武,但同时,让陛下彻底信赖他,因为愧疚,疯狂补偿他。


    这些年,常年伴陛下左右。


    至于允王萧礼,他其实才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兄长,但自幼因体弱,命不久矣,被养在宫外的行宫,同陛下并不亲近。


    但他是陛下的亲兄长,按理来说,即便同陛下不亲近,也可肆无忌惮地活着。


    事情坏就坏在,当年永王谋逆之时,允王殿下,逃离了京城,这让陛下彻底寒了心。


    之后甚至传出谋逆大案,是允王殿下与永王合谋的,此事虽未有证据,但也让陛下生了忌惮。


    毕竟若允王没有体弱,如今坐在这个位子的,就是他了。


    陛下无允王谋逆的证据,对方又是自己的亲兄长,还有疼惜他的太后撑腰,陛下杀不了他,但又忌惮他,故只能将他强留在京城。


    一个是为救陛下重伤的靖王,另一个是可能谋逆的允王,似乎只要一查到些什么,便会往允王身上想。


    萧淮亦怀疑过他。


    至于靖王,萧淮一开始就没想过是他。


    毕竟当年靖王若不救陛下,那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就另有其人了。


    何况靖王从不涉朝中事,这些年陛下一旦想派靖王去做些朝堂中事,靖王都表示拒绝,似乎完全不想同这些事扯上干系。


    他所拥有的权利地位财富,皆是陛下强塞的。


    而萧淮并未怀疑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他是靖王带大的。


    萧淮的兄长,是当今太子,自小便要学着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很少有时间陪他这个弟弟。


    他虽是受众人宠爱的六皇子,但同时因为这层原因,其他皇子怕伤到他被责罚不敢同他过多接触,除了父皇皇兄,每个人都敬他怕他,这也造就了萧淮有些孤僻的性格。


    那时的靖王时常进宫,注意到了孤寂的萧淮。


    靖王便同陛下说,想成为六皇子的夫子。


    萧淮一开始会的功夫,懂的道理,皆是靖王所教。


    可以说,靖王算萧淮的半个父亲。


    至于允王,萧淮怀疑过,但也只是怀疑过。


    他对允王的印象,是一个脸色常年苍白的病秧子,但他的脸上,似乎常年带着一个面具,看见人便笑,没有丝毫脾气。


    宫里很多知道内情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萧淮四岁那年,拿着小木剑在花园里比划是,允王突然拿着半截树枝,同他对打起来。


    然后耐心给他纠错。


    那时的萧淮,年纪尚小,分不出允王同靖王教学的区别。


    但萧淮盯着允王含笑的眼眸时,他觉得,这位皇叔,没有父皇说得那般冷血。


    萧淮将怀疑对象查了个底朝天,最后一无所获,线索也逐渐消失殆尽。


    对此,他的解决办法是杀人。


    他端了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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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的几个据点,整日同那些杀手厮杀。


    为的,就是引起那背后之人的注意,可惜,这些并未让那位王爷露出马脚。


    事情的转机在萧淮的好养父养母身上。


    没错,萧淮曾经,有过养父养母。


    那年他八岁,拼尽全力躲过厮杀,为了躲避杀手,跳下了河,被洗衣的养母捡到。


    养母一家人口简单,仅有一个儿子。


    在捡到萧淮后,耐心为他治伤,不顾他身份可疑,收养了他。


    萧淮度过了为数不多安稳的两年。


    养父是个屠户,会些功夫,萧淮身上的武艺,除了在皇宫学的那些,其他大半都来源于养父。


    直至萧淮十岁,他修养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决定回皇宫。


    萧淮从被带离京城那日,从未有一刻放弃过回皇宫,可这条路太远,远到他拼尽全力,也走不到。


    他也曾天真地想过,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他人,换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可同养父母告别那日,家里来了一群侍卫。


    萧淮看着养父母心虚的眼神,蓦地笑了,只不过那笑带着些许讽刺。


    他好不容易遇到的好心人,竟是为了那所谓的荣华富贵。


    原来自始自终,都是阴谋。


    最后萧淮还是逃了出去,他杀光了所有来杀他的人,冲了出去。


    此后,又开始了逃亡。


    整整七年,他逃了整整七年。


    这七年萧淮恨过很多人,恨那位将他带离皇宫的人,恨那些追杀他的人,恨那个幕后之人,恨虚伪的养父母,可来来回回,他最恨他自己,他为什么,要活着。


    后来,萧淮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光那些将他拽入地狱的人,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令萧淮没想到的是,当年他逃走后,养父母并没有死。


    他回去寻了他们。


    萧淮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但他,不得不闯,况且,他还有个萦绕在他心中多年的问题,没问他们。


    养父母的家,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村,小村住着十几口人家。


    萧淮去的时候,是一个深夜。


    村里所有人都已睡下,养父起夜时,遇到了站在暗处不知多久的萧淮。


    养父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有些诡异但陌生的少年,大着胆子问:“你……你是谁”。


    “爹,我是阿淮啊,你忘了吗”少年的语气无波无澜,但在这黑夜中,却隐隐透着些许森冷。


    本以为养父会露出惶恐的神色,但他却颤颤巍巍伸出手,“孩子,你还活着,还活着,爹很想你”。


    少年的神色有了片刻变化,眼底似乎带着些恻隐之意,他没躲过养父苍老的手,任由着他牵回屋。


    耳边是养父无尽的关切。


    “孩子,你还肯回来,肯回来就好”养父抹着眼泪,似有万般悔意,“当年之事,爹也是无可奈何,你怪我也好,打我也罢,爹只盼您,能原谅我”。


    萧淮低下头,看着像在埋怨眼前的养父,但又带着些不忍。


    养父将萧淮带去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这屋子我日日打扫,就盼着你回来”。


    “孩子,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你永远是爹的儿子,放心,爹再也不会将你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你安心在这住下”


    过了半晌,少年沙哑着嗓音开口:“好”。


    养父紧张听着少年的回答,破涕为笑,连道了三声好,笑着道:“明日你母亲看见你定会高兴……”。


    “我想睡觉”萧淮面无表情答。


    养父的话戛然而止,忙道:“好好好,你快歇息,累着了吧,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说完,养父便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暗处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