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顾卿再也没看赵苒一眼，转身就走。


    只觉得今晚太荒唐。


    林谢在顾卿转身的那一刻，几乎是本能地想追上去。


    可他的脚步只迈出了一步，就硬生生的停住了。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捂着脸，发蒙的赵苒。


    她一个人在这里，林谢也是不放心。


    更顾卿相比，赵苒的状态更加不稳定。


    顾卿的背影很快融进了拐角的阴影里，让林谢已经看不见。


    一股烦闷感，从心里涌上来。


    她现在的心情，一定槽糕到了极点。


    就在林谢进退两难的时候，一道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照亮了这片狼藉。


    黑色越野车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林江淮骂骂咧咧的从车上跳下来。


    “大哥，你们搞什么？二哥打电话叫我过来，我一个高中生，还要来操心你们——”


    就在他看清眼前的情形时，戛然而止。


    赵苒捂着脸在哭，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林江淮看了一眼林谢，撸起袖子就要往酒吧里面冲：“谁打的？我去找那个孙子。”


    林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视线收回来落在林江淮身上。


    然后对着赵苒开口，声音不自觉的偏冷：“上车。”


    赵苒还想再还口，可当看见林谢的眼神后，自觉住了嘴。


    相比与林浔川的毒舌，赵苒最怕的，还是林谢，那种骨子里透着的冷。


    赵苒默默转身上了车。


    林江淮摸不清什么状况，还没开口，就听见林谢继续开口：“走。”


    林江淮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林谢塞进了副驾驶。


    “往前开。”


    接着对司机开了口。


    林江淮到底是忍不住：“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苒姐……的脸谁打的？”


    林谢终于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了林江淮的脸上。


    “闭嘴。”


    林江淮悻悻闭了嘴。


    越野车在街上不疾不徐的开着，林谢没有说去哪儿，司机也只能顺着路走。


    忽的，林谢沉声开口：“前面路边停一下。”


    林江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街边的路灯侠，一道单薄的身影正独自走着。


    那人裹着厚重的羽绒服，低着头，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又沉重。


    “卿姐？”林江淮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那就不觉得大哥，这么奇怪了。


    当初在群里开玩笑的一句女朋友，差点没被他给骂死。


    群里还能有谁让他这么在意？


    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车子稳稳的停在了顾卿的身边。


    顾卿抬头，便看见了熟悉的车。


    车门打开，林谢从车上下来。


    冬夜，带着J市特有的湿冷。


    顾卿看着他，眼底还是一片的迷茫。


    林谢几步走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昏黄的路灯，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上车。”


    对比之前的坚硬，现在的林谢说的上异常的柔和。


    顾卿心里混杂着委屈和疲惫，让她只想要逃离。


    现在的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谢。


    “不用了，我……”


    “哪个酒店？”


    林谢打断了她，又往前逼近一步。


    他身上的气息混着冷空气，不由分说的将她包围。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里，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


    “我自己回去。”


    顾卿的倔强，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她的话音刚落，手腕便被眼前人给抓住。


    林谢的掌心很烫，没有再说话，只是拉着她，不容拒绝的走向越野车，然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当顾卿坐上来的一刻，林江淮下意识的从后视镜里看了赵苒一眼。


    赵苒的哭泣声已经停了，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注视着顾卿。


    林江淮的脑子里，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赵苒脸上的那个巴掌印……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在心里为顾卿竖起了大拇指，不亏是女中豪杰。


    敢打苒姐的，她还是第一个。


    寒风隔绝在车外，顾卿整个人暖和起来。


    顾卿坐在林谢和赵苒的中间，尽力远离赵苒远一些。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江淮打破了气氛：“姐，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不够义气。”


    “回来几天？我还要过两天放假，我带你出去玩玩？”


    林江淮的问题一串接着一串。


    但也问出了其他人最想知道的。


    “明天走。”


    顾卿的声音很轻，但让着车内的气氛更加低沉。


    她应该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别呀……”


    “哪个酒店？”


    林谢打断了林江淮的话，问着顾卿。


    顾卿只好回了句：“四季酒店。”


    司机立刻掉转了车头。


    酒店不远，很快就到了。


    林谢先下了车，顾卿才能从车上下来。


    赵苒咬着唇，自始至终没说一句。


    顾卿下了车，人也清醒了很多。


    她对着车里的林江淮和依旧沉默的赵苒，低声说了一句：“我到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便转身朝着酒店大门走去，只想一个人待着。


    身后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


    顾卿没有回头，只当是他们已经离开。


    可就在她即将迈上台阶的时候，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林谢，他没有上车。


    顾卿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


    “还有事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和疏离。


    林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平静的说着：“收拾东西。”


    顾卿一时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林谢又重复了一遍：“收拾东西，回家。”


    回家？


    可她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了。


    顾卿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明天一早走。”


    她绕过林谢，想继续往里走。


    林谢却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


    夜色里，他的轮廓格外分明，也格外的固执。


    最后，仍旧是顾卿妥协了。


    林谢再没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径直走向了酒店。


    林江淮和赵苒没等多久，便见着林谢提着箱子出来，顾卿跟在他的身后，一脸的犹豫。


    她的行李箱不大，里面装着的，是她匆忙收拾出来的东西。


    司机已经走了，林谢将她的行李放好，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顾卿靠着车窗，和赵苒分离两座，谁也不肯认输去看对方。


    她们两人好像回到了最开始一样，这几年的亲近，好似一场幻觉。


    就如同现在的一切，像是回到了原点。


    她想问林谢，学业这么忙，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


    又恍然间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之间，隔开了一道鸿沟，随着夏天的结束，也都结束了。


    或许自己，真的该要放手了。


    只是心口处的位置，又开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她原本这次回来，没想过要见林谢，更没想过会住进林家。


    当车子驶入一片熟悉的别墅区。


    稳稳的停在林家别墅的门口。


    林谢先下了车，绕过来给她打开车门，才又对着车内的赵苒说了句：“今晚你也住这里。”


    赵苒这才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还没等林谢开门，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文慧站在门前，在看到门外的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卿卿？”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随即又看了眼面前的林谢。


    难怪这小子一声不吭的就跑了出去。


    “真的是你，你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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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阿姨说一声？”文慧的话语里透着关切，让顾卿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文阿姨。”顾卿的声音有些发紧。


    “哎呀，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文慧拉着顾卿就往里走，完全忽视了她身边的其他人。


    客厅里面暖气十足。


    文慧拉着顾卿的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学校里面没有好好的吃饭？”


    这里倒是跟顾卿的记忆中，没有多少的差别。


    “没有，学校里挺好的。”顾卿轻声回应着。


    文慧转身就朝着厨房走：“挺好的，你还瘦了，你等着，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林江淮进了门，就自觉了上了楼，这种气氛不适合他。


    林谢也已经到了客厅，只有赵苒一个人，还站在门口。


    从进了门开始，她就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沉默的站在角落。


    林谢将行李箱放在墙边，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挂在衣架上。


    做完这一切，才走到沙发旁，在距离顾卿不远的位置上坐下，没有说话。


    很快，文慧端着牛奶走了出来，放在顾卿的面前。


    顾卿低垂着眼，捧着氤氲的杯子，低声道：“谢谢。”


    “谢什么？”文慧坐下：“这次回来待几天，干脆就别走了，等开了学再回学校好不好？”


    顾卿看着牛奶的表面发出温热的热气：“明天走。”


    文慧惊讶：“这么急做什么？这才刚放假吧，多住几天。”


    顾卿这才朝着还在门边的赵苒看了过去，声音又淡了下去：“事情办完了。”


    文慧这才朝赵苒看了过去，赵苒和从前大相径庭。


    却也明白了顾卿为什么回来。


    朝着赵苒招手：“苒苒过来坐，在那儿站着做什么？”


    赵苒这才朝客厅里面走了过去。


    两个人依旧什么都没说。


    “嗡嗡——嗡——嗡嗡——”


    赵苒的手机响了一路，可她却一直没有接通。


    电话那头那样的急切，顾卿能知道是谁打来的。


    文慧对她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不做深究，只是看着顾卿的疲惫有些心疼。


    “妈，今天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林谢声音平平的，打断了文慧后面的话。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光顾着高兴了。”文慧这才反应过来，“咱们上楼。”


    文慧拉着顾卿便上了二楼，就在林谢站起身来的那刻，看了赵苒一眼：“自己上去吧。”


    “哦。”


    电话依旧在手机不停的震动，此刻赵苒的心情却是再也没有了接通的欲望。


    林谢提着顾卿的行李箱上了二楼。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眼前也是熟悉的景象。


    房间的布置和她从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床上的被子是新的，带着干净和温暖的味道。


    “我总觉得吧，你会有回来的时候，”文慧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这里总会有你值得留恋的地方和人，以后想回来了，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这间房，一直都会是你的。”


    “卿卿，你记住，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这里，也是你的家。”


    文慧转过身，认真的看着顾卿，伸手理了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就像这段时间在外的孤寂有了可以停靠的位置。


    顾卿忽的一下子，眼眶红了起来。


    “谢谢。”顾卿强忍着泪，只是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


    文慧笑着，眼角也有些湿润：“谢什么，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


    文慧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面安静了下来。


    行李箱被放在了门边，顾卿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她站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最后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那份真实的触感，才让她确信，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