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去了B大，还能跟林谢做个伴，说不定还能经常见着你。”


    顾卿尴尬地笑道：“我分数还是不太够，听说林浔川也在B大。”


    说着，顾卿朝林谢看了过去。


    至少，他还不是孤身一人。


    对面的林谢，这才朝顾卿看了过来。


    但顾卿这次却是收回了眼。


    文慧点了点头：“那专业呢？是报了医学院吗？”


    她看着顾卿，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你有这个天分，选这个最好。”


    这句话，猝不及防地涌进了顾卿的心里。


    原来，是有人懂她的。


    顾卿点了点头，声音很轻：“是。”


    这顿饭，林谢一句话也没有。


    直到快要结束，文慧忽然地提起：“卿卿这段时间有空吗？”


    顾卿不知道文慧要做什么，还是老实地摇头：“有。”


    文慧叹了口气，这才开口：“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忽略了林谢，现在想着他考试也结束了，想给他报个旅游团，让他出去散散心，免得一天到晚地闷在家里，只是这一个人嘛，我总归是放不下心，苒苒的身体你也知道，不合适，浔川又没有时间……”


    顾卿心里已经有了预感，知道文慧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


    下意识地朝着林谢看了过去。


    林谢听见文慧的话，似乎也是刚刚知道，朝着文慧投出不解的眼神。


    去旅游？


    她和林谢？


    “怎么样？你能答应阿姨吗？”文慧问着顾卿。


    顾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林谢。


    林谢皱着眉，朝文慧开口：“妈。”


    “我不去。”


    他倒是直接拒绝了。


    气氛倒是一时直接凝滞了。


    顾卿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好了好了，”林建国出来打着圆场，他拿起茶壶，给文慧面前的杯子续上水，“孩子不愿意去就算了，正好你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免得去了学校你又见不着了。”


    文慧这才松了口：“算了算了，不想去就算了。”


    才又转头对着顾卿道：“既然林谢不愿意，阿姨也就不打扰你了。”


    顾卿点头：“好。”


    这顿饭最后，结束得有些尴尬。


    顾卿住得近，文慧非要送她们回去。


    在车上，文慧拉着她的手，声音里满是舍不得：“这次一走，下次再见你，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过年……还回来吗？”


    回来？


    回哪里？那个城市，已经没有她的家了。


    顾卿看了王凤兰一眼：“还不确定，看学校的安排。”


    “唉，”文慧叹了口气，也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好照顾自己。”


    文慧将她们送到了小区楼下，才离开。


    车子启动的瞬间，顾卿下意识地朝后座的人看了一眼。


    林谢坐在车里，自始至终没有朝她看过来。


    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很快便消失在视野里。


    车内的气氛比起刚才还要沉闷。


    林建国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林谢，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先开了口。


    “你也是，好端端地提什么旅游，也不跟孩子先商量一下，搞得这么尴尬。”


    “尴尬？我怎么没觉得他是有多不愿意？”文慧听到这话，立刻就反驳了回去。


    她分明看得出来，林谢和顾卿闹了矛盾，林谢只是缺了个台阶下。


    林建国怎么看不出来，文慧有意撮合林谢跟顾卿，可明眼看着林谢就是不愿意。


    “你也少掺和孩子感情的事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文慧斜眼看着他，余音拉长：“是吗——”


    她转过头，视线直直地看着后座沉默的身影。


    “林谢，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卿卿，也不打算以后来往了？要是真的不愿意，以后妈绝对不会逼你。”


    后座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倒不是文慧想要逼他，只是林谢这个性子太慢了，她要是不紧着点儿，好姑娘早就被别人给抢走了。


    林谢依旧偏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下颌线蹦得紧紧的。


    “不是。”


    沉闷了片刻，林谢才说出这句话。


    也无疑表露了自己的心思。


    文慧对着林建国说道：“你才少掺和儿子的事情。”


    但感觉是自己的事情，她帮不上忙：“你认清楚自己的心思就行，妈只是想要告诉你，S市离家里和B大都很远，见一次面就少一次，你要抓紧。”


    林谢听着文慧的话，慢慢低垂了眉睫。


    他气得不是顾卿选择了S大。


    他尊重她的任何选择。


    他气的，只是那句“你可以过你想要过的任何生活，不一定是因为我。”


    她甚至都不为自己争取一下，说不定，自己会答应呢？


    *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S市的秋天比家里要来得晚一些，空气里依旧带着燥热。


    顾卿搬进了学校宿舍，四人间，不大，但干净。


    她几乎立刻就投入到了全新的生活。


    上课、图书馆，宿舍。


    枯燥又规律。


    只有在她放假的时候，才会回到出租屋里。


    王凤兰在学校附近超市找了份收银的工作，偶尔会趁着休息，给顾卿送些吃的。


    考研，现在是顾卿最大的心愿。


    B大医学院。


    是她唯一的目的地。


    她和林谢之间，也只剩下了微信群里，唯一的联系。


    距离上一次，他们之间的聊天，还停留在她刚来S市的那一天。


    之后便再也没有了联系。


    只有群里，会有他的消息。


    只是消息不多罢了。


    顾卿手指轻滑几下，上面的照片，还是在B大开学那日，林江淮发的一张照片。


    林谢和林浔川站在B大的门口，对着林江淮的镜头，有些许不耐烦。


    顾卿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将那张照片放大，仔细地看。


    他好像瘦了点。


    只是，这也已经是快要半年前的照片了。


    赵苒在另外的城市。


    林江淮高中学业紧张。


    在群里活跃的也少了。


    她连林谢的消息，随之也少了。


    S市的初雪，比预想中来得更早一些。


    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细碎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个城市。


    顾卿今天没有去学校，陪着王凤兰在家。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舍友之之的消息。


    【卿卿，你明天去图书馆吗？要不要帮你占座？】


    S市冬天很冷，但是没有供暖，只有图书馆的暖气一天到晚开着，位置也越来越难抢了。


    顾卿刚准备回复，置顶的那个许久没有动静的群聊，忽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是赵苒。


    指尖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


    一张照片先弹了出来。


    鲜红的B大校庆，横幅挂在照片的顶端，背景是庄重典雅的礼堂。


    照片上站满了人，但顾卿一眼就看到了林谢。


    B市应该比S市，还要冷。


    顾卿看着照片上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色外套，身形挺拔，气质清冷。


    他和林浔川站在一起，身前坐着的，应该是学校里很有分量的教授或着院士。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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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苒的消息跟在照片的后面：【你们两个不错啊，都能混进B大校庆了。】


    无论在哪里，他好像都能轻易地发光。


    顾卿的唇角不自觉向上扬，这是他的梦想，该是为他高兴。


    就在顾卿欣慰的时候，视线忽地凝固了，脸上那点笑意也随之消失。


    林谢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穿着一身浅色的衬衫，长发披肩，脸上是灿烂又明媚的笑容，和周围严肃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因为那份鲜活格外引人注目。


    照片定格的瞬间，她的头微微偏向林谢，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正在和他说话。


    而林谢的表情，没有任何不适。


    顾卿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群里的消息还在不断地跳动。


    林江淮难得冒了出来：【大哥不错啊，身边那姑娘也长得好看，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刺痛了顾卿的眼。


    她飞快地从群里退了出来，生怕自己看见了那人的回答。


    女朋友？


    或许是的吧。


    林谢对其他人，从来没有显得那样的亲近与自然。


    包括她。


    顾卿苦笑一声。


    是自己没有选择B大，也怪不得林谢。


    更何况，林谢也从来不属于她。


    自己也说过，他可以过任何想要的生活。


    手机屏幕的光，不知道熄灭了多久。


    顾卿才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


    将置顶已久的群聊和那个灰色的头像，取消置顶。


    并屏蔽了群内的消息。


    她应该要让林谢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也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打扰他。


    顾卿删除了保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就如同当初林谢拒绝了给她一样。


    做完了一切，顾卿才回复了之之一句：【好。】


    之后，关闭了手机。


    就在她屏蔽的那一刻，那个沉默已久的人，发出了一条消息。


    【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只是这一条，顾卿没有看到罢了。


    *


    S市的雪，从下了就没有停过。


    顾卿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呼出的白气很快就消散在空气里。


    天还没亮，去图书馆的人也已经有了不少。


    自从屏蔽了群聊之后，生活好像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不留下一丝客户胡思乱想的缝隙。


    B大。


    这个目标，她也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还要去。


    会不会打扰到林谢正常的生活。


    她不敢深想，一旦自己停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卿卿，你真打算在图书馆过夜啊？”


    谢南之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顾卿这才抬起头，图书馆的人已经走了大半。


    窗外的天也已经黑了下来。


    期末考试周，图书馆里的灯几乎彻夜不息。


    谢南之靠在椅子上小声道：“我最不羡慕的就是你的成绩了，都是你拼命换来的，难怪教授那么喜欢你，但你也别太拼命，多注意点儿身体。”


    顾卿点头，轻声回了句：“好。”


    然后看着谢南之，走了出去。


    一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顾卿心里却没有如释重负。


    顾卿慢慢收拾好东西，一个人走在空旷的校园里。


    她的东西不多，只带了几件衣服而已。


    雪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融化。


    冷风吹在脸上，让她纷乱的思绪有一丝的清明。


    “嗡嗡——”


    顾卿以为是王凤兰，会问着她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可显示的却是赵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