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莱斯特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艾莉西娅感到浑身充斥着一众难言的怪异……


    塞莱斯特大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


    自己是在做梦吗？


    还是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头悄然浮现……


    ……还是说，圣女大人被某种邪恶的魔法操控了心神？


    恶魔果然没有放过圣女殿下，也没有放过自己！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合理，艾莉西娅凛然变色，声音也严肃冷酷下来：


    “塞莱斯特大人！请您冷静！先放开我！”


    她试图挣脱，却发现圣女的力气大得与柔弱外表完全不符，简直就像个怪物，让自己动弹不得。


    为了避免进一步的动作伤害到塞莱斯特，艾莉西娅只好停下动作，放缓语气：


    “殿下，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冷静下来好好说……我认为您现在被恶魔迷惑了心神，并不理智！”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圣女在艾莉西娅怀中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迷人，像歌谣一样撩拨他人心弦——


    但可惜，她遇到的是不解风情、完全对她这番诱惑举动无感的艾莉西娅。


    艾莉西娅丝毫没有意识到圣女正在自己面前示弱，并且试图伪装出某种特别魅力，她满脑子只装着自己那个可怕的猜测。


    “殿下，”艾莉西娅坚持道，“请您相信我，先平静下来……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与您开诚布公，弄清楚我们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碰到了圣女的禁忌，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塞莱斯特突然肩膀一颤一颤的……艾莉西娅吓了一跳，想要知道怀里的天使大人发生了什么，但又不敢伸手触碰对方，手忙脚乱，十分狼狈。


    情商并不高超的骑士长只能尽可能压低声音，展现出自己的关怀姿态，不确定地斟酌着问道：


    “殿下，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请让我看看您？您还好吗？”


    她的关怀一句接着一句——


    而就在骑士长殷切的关怀下，塞莱斯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怪异、断断续续，状若癫狂，完全不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一点也不具备任何与悲悯天使相似的特征。


    “真是的……”然后，在艾莉西娅茫然地注视下，圣女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禁锢艾莉西娅的力量也稍稍松懈。


    塞莱斯特最终松开了艾莉西娅。


    艾莉西娅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然后在塞莱斯特看过来的瞬间别开视线，避免与对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四目相对。


    塞莱斯特眸色微深，但她没有做什么表示，只是突然开始用一种带着追忆的感慨语气，述说起往事。


    “说起来，”塞莱斯特道，“你应该一直很难想象我为什么会从平民窟里把你带回来吧，尽管大家都用所谓的才能出众来美化这段故事。一开始我也用的是这个借口。”


    艾莉西娅一怔。


    她的确对为什么自己能够被圣女拯救有所疑问，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坦诚的说，所谓“从艾莉西娅身上看见了才能”一事，完全只是一个编造的借口。


    可如果不是看见了才能、光明魔法的天赋，那么塞莱斯特又为什么要拯救她呢？


    这完全没有道理。


    在艾莉西娅疑惑地注视下，塞莱斯特又轻轻笑了起来。


    “不是偶然经过并且遇见的哦，也不是看见了所谓才能……当然也不能说我看不见那样东西，毕竟萦绕你身边亲近你的光明元素真是多得让人想假装看不见都难。”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片刻，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微笑和语调，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继续诉说下去：


    “我啊，会唯独挑中你的理由……是因为我最开始就是朝着你去的，艾莉西娅。”


    艾莉西娅：“……？”


    她有点不能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


    最开始就是……朝着她去的？


    为什么呢？


    有什么理由呢？


    当年、明明，圣女大人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圣女大人，而自己还只是在贫民窟里流浪挣扎的一介可怜虫……


    “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了吗？你对我来说如此特别的原因？”塞莱斯特的目光恢复了宁和，姿态也一如既往的优雅，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前，脖颈脊背绷得笔直，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也是，那段记忆对你来说确实有点难以回忆。那么，等你能够将一切回想起来，我们再来谈论你想知道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我要对你如此残忍。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不明白，大人……”艾莉西娅开口。


    塞莱斯特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你想要提示吗？”


    此刻，她已经完全恢复了那副悲悯、端庄、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仿佛不久前那个失控的、倾诉着扭曲爱意的人只是艾莉西娅的幻觉。


    她慢慢地转过身，走回静修室神像的前方，背对着艾莉西娅，语气冷冷的，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她将那句话换了个方式，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要……知道真相吗？”


    艾莉西娅被她的变脸弄得满头雾水：“我……您的意思是，您对我和骑士团的处理，都是有因由的……我是曾经冒犯过您吗？”


    “你说呢？”塞莱斯特问，“你不是已经听到过我的心声了吗？”


    她意有所指。


    艾莉西娅回忆起圣女刚才的疯狂，心有余悸，不敢应声。


    她是仰慕圣女，可她从来没有对对方心怀过不该有的妄想啊！


    塞莱斯特那狂热告白的模样未免也太吓人了吧？艾莉西娅完全对这类感情束手无措，更别提向自己倾泻出这种感情的竟然还是她一直视之为再生父母与女神临世的圣女大人。


    她难以接受。


    ……看到艾莉西娅脸上隐隐的抗拒，塞莱斯特嘲讽地笑了一笑：


    “想要假装自己没有见识过那一幕吗？确实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互不干预，将这份平衡维持得很好……可惜了，艾莉，等你想起来就明白了，我们之间不可能永远维持这种和平局面。”


    艾莉西娅尴尬地又将眼神别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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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想夺门而出，避开一切危险话题，但骑士团安危当前，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


    “殿下，我觉得您刚才可能是受到了恶魔袭击……您真的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我们去找几位主教做一下驱邪仪式吧……嗯，我觉得……”


    “够了，”圣女打断了艾莉西娅尴尬的叙述，语气冷漠，“我很好。”


    “可是刚才……”艾莉西娅欲言又止。


    圣女依然平静，真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冷淡地抬了抬手，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离开”的手势，姿态高傲。


    艾莉西娅皱紧眉头，她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实在没有忍住，又折返回来，心中的疑虑达到了顶点，再次声明：


    “殿下，请您进行检查……或者对我进行检查……我真的认为刚才在我们之间，出现了某种可怕魔法的施加……”


    可怜、可恨的艾莉西娅，事到如今，竟然还在坚持着急否认自己拒绝接受的这份感情的存在。


    确实是她一贯的作风。


    理智回笼，将心中冲动暴躁的恶魔本能彻底压抑回笼中的塞莱斯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她面上依然不做任何表示，只是微微笑着，抬起下巴，温和地问：


    “嗯……检查吗？你打算怎么检查？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给神殿的每个人听，然后要求他们对我们两个施加检测魔法？”


    艾莉西娅的脑海，顺着塞莱斯特的描述，诞生了一副相关画面……她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虽然圣女大人可能是被魔法影响了，可是对着所有人大喊大叫说圣女大人在和我表白，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不可思议吧？！


    ……确实很难为情、很难说出口呢。


    “……而且，骑士长大人，”注意到艾莉西娅神情的变化，塞莱斯特的眼中闪过一丝殷红，她迅速低下眼，将自己的神情变化隐藏起来，若无其事地表示，“‘怀疑圣女被黑魔法污染’这个说法，显然是对神殿的冒犯，在当下的局势，你贸然冒犯神殿与我，你确定自己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确实，这个问题也很致命、关键。


    不愧是塞莱斯特大人，总是能清晰地梳理出事情的重点，将一切娓娓道来，话语中充满了亲和力……但是。


    艾莉西娅强忍着羞赧，坚定了神情。


    “无论如何，我必须确认您的安全！”她强调表示自己的决心，


    ……骑士的决心，还真是令人苦恼的东西。


    塞莱斯特沉默地端详着面前的正义之人，突然隐约察觉到一丝焦躁与违和。


    ……这份过于充沛热情的正义感，究竟从何而来？


    从那位身上继承而来的吗？


    可是那位大人虽然正义，却绝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那位大人的眼里只有正义，就像被设定好了的齿轮一样精密运行自己的正义程序，从来不会对其他存在产生多余的关心。


    ……人类。


    毫无疑问，艾莉西娅此刻展现出来的正义关怀，这是只有人类身上，才会存在的、多余的感情！


    这份认知令塞莱斯特感到了些许失控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