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内的气氛凝固了数秒。


    龙才班二期的新生们，包括白墨墨和林茉茉，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裴素身上。


    那是一种充斥着震撼、茫然的眼神。


    甚至带着一些荒诞。


    学长？


    是院士？


    开什么玩笑？


    学长不是学生吗？


    虽然这是学长。


    但问题是，裴素不应该也是一个即将大四，面临毕业的毕业生吗？


    就好像突然有人告诉你，你隔壁村大你两岁在军队的表哥直接成为了少将一样。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呵呵呵，看看，看看，孩子们，这就是你们的学长，这就是你们的前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中式褂子的老者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裴素见到来人，礼貌地点头致意。


    “王院士。”


    来人正是龙科院资深院士，同时也是裴素舅舅李勇的至交好友——王江。


    他显然也是受邀来参加这场生日宴的。


    并且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王江走到新生们面前，脸上带着一种略带调侃的笑容。


    目光扫过一张张尚且稚嫩却写满震惊的脸庞。


    王江慢悠悠地说道：“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裴素学长啊，可是在我们这些老家伙眼皮子底下，硬生生闯出来的另类。所以啊。”


    他的笑容加深了。


    “你们这些后浪，可一定一定要比他更厉害才行啊！


    “压力给到你们这边喽！”


    他这话半是鼓励，半是玩笑。


    彷佛就是在吓小孩一样。


    但不得不说。


    这玩意奏效。


    对于这群刚刚踏入龙才班、内心正充满憧憬与不安的新生来说，这话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比裴素学长更厉害？！


    一个二十二岁的院士？


    这已经是非人级别的成就了！


    还要超过他？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切实际的期望如同山岳般瞬间压了下来。


    新生们的脸色瞬间从震惊变成了苍白和惶恐。


    尤其是白墨墨，她本身性格就较为敏感内向，此刻被王江院士这半真半假的期许直接击中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她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下一秒，她周身的气质猛地一变！


    怯生生的眼神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静目光。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疏离感。


    “王江院士，您的期望就以目前的学术晋升规律而言，属于极小概率事件，甚至可归类为不可能事件。”


    “以裴素学长当前成就为基准线，要求二期学员实现超越，此标准设定缺乏逻辑支撑，我觉得不太合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流利而冷静的分析，正是博士人格被巨大的压力应激逼了出来！


    “呃？！”


    王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噎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像换了个人似的女孩，一时间有点懵。


    他也没太明白怎么回事。


    只是觉得这小姑娘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又犀利？


    一旁的陈雀不乐意了。


    他本来正乐呵呵地看着王院士吓唬小孩，觉得挺有趣，但看到白墨墨直接被吓得变了个人，顿时生出几分护犊子的心态。


    他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白墨墨的肩膀，对着王江抱怨道。


    “王院士！不能这么吓小孩嘛，裴素这家伙哪里是正常人？”


    “您拿非人类的标准来要求我们这些普通的小学弟学妹，这不合适吧？”


    王江反倒是不乐意了：“你们这哪有普通人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全中国所有奇人异士几乎都在你们这了。”


    这地方哪有普通人啊？


    陈雀无奈道：“那您也不能这么吓小孩啊，这姑娘性子脆弱的很啊。”


    他这话是附在王江耳旁说的。


    顺带着把白墨墨的情况给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王江若有所思，连忙笑道：“说着玩，说着玩，大家别忘心里去。”


    陈雀安抚着博士状态的白墨墨，语气轻缓。


    “没事没事，学妹，王院士跟你们开玩笑呢，别当真。放轻松，深呼吸……”


    或许是陈雀的语气起到了作用，或许是博士人格判断出现在没有实际威胁，白墨墨眼中的锐利渐渐消退，身体微微放松，眼神重新变得有些迷茫和怯生生的，似乎刚才那个冷静分析的不是她一样。


    陈雀见白墨墨缓过来了，这才转过身，面对着所有二期新生。


    他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笑容，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咳咳，学弟学妹们，刚才王院士的话呢，听一半扔一半就行了。裴素嘛。”


    他指了指一旁无奈苦笑的裴素。


    “这家伙就是个BUG，是个系统漏洞，是规格外的产物，咱们正常人别跟他比，真的，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新生们听到这里，刚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听陈雀话锋一转，笑容越发和善。


    “但是嘛——”


    他也拖长了声音，学着王江刚才的语气。


    “作为你们的直系学长，我对你们还是有点小小的期望的。”


    他目光扫过众人，看到新生们又紧张起来，才慢悠悠地说：


    “你们没必要像裴素这个变态一样。”


    “但是呢，你们得比我们第一期龙才班这些普通人要厉害才行啊。”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的肖火，王青鱼等人。


    “看到没，我们这几个，虽然比不上裴素那家伙，但也一个个都已经是龙科院正儿八经的学士了，而且只差半步，真的，就半步，就能当上预备役院士了。”


    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所以，学弟学妹们，加油哦！希望你们这一届能争气点，多出几个院士，也好让我们这些前辈脸上有光嘛！压力不大，真的不大！”


    新生们：“……”


    刚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比刚才还要绝望！


    不比裴素学长。


    但是要比这些一期学长学姐厉害？！


    这些一期学长学姐看起来也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啊！


    而且只差半步就是预备役院士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龙才班的普通人标准都是这样的吗？！


    所有二期新生，包括刚刚缓过来的白墨墨，再次集体石化，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就连林茉茉，也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画板，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王江院士在一旁看着陈雀这番操作，先是愕然，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秦老略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幕。


    说实话。


    其实他也有一些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


    在他招收第一期龙才班成员们的时候。


    原定的班长，不是陈雀，不是裴素，不是肖火，其实是章明。


    作为一个异人，拥有着奇特的能力，章明过目不忘的同时还拥有着超强的理解能力，一天学习到的内容就是别人一个月才能学习到的。


    结果，就是在异人环伺之下。


    裴素偏偏当上了这个班长。


    还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甚至，在王青鱼、章明这些异人的口中，也一度觉得裴素是一个比他们更异人的异人。


    但问题是。


    裴素就是个正常人啊。


    秦老晃了晃脑袋。


    说来感慨。


    一帮异人驻扎的地方，反倒是让一个普通人当上主心骨了。


    如果在年轻个二十岁，说真的，他是真的想要好好研究裴素。


    当然了。


    不是切块的那种。


    是仔细的研究裴素，看看能不能让国家多几个像这样的人才。


    在秦老看来。


    一个裴素，能顶七八个院士。


    当然，这还只是以目前的成就来说。


    裴素还没到壮年了。


    他现在只是个青年人。


    做出的成果，就已经是七八个院士的总和了。


    就算有人要用十支舰队要跟他换裴素，秦老也会毫不犹豫的回绝。


    这孩子的作用太大了。


    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呈现出一种匪夷所思。


    “可惜，我已经老了，不然好好研究这孩子，看看能不能再培养出来几个裴素。”


    “到那会，还有谁能拦得住我们的崛起？”


    “不对，我们已经崛起了。”


    秦老心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触。


    我生君未生。


    君生我已老。


    ......


    生日宴在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氛围中逐渐走向尾声。


    宾客们陆续开始告辞。


    秦老毕竟年事已高，在李运昌的陪同下先行离开了。


    裴素送走了几位重要来宾后，看到王江院士正站在走廊的窗边，似乎在等他。


    他走了过去。


    “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