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元的行动力，如同精密机器般高效而不容置疑。


    他也能够感觉到，他派李运昌去完成这些承诺，并非是毫无意义的。


    在那次科技展之后，多米尼克和谢尔盖一定将消息传出去了。


    李运昌的外出，其实是代表龙国进行的一些小打小闹。


    尽管只是小打小闹，但也能够借此机会来观察到各国的一些态度。


    于是，在经历了SPA馆和化妆品的小试牛刀之后。


    他的目光立刻投向了清单上更具挑战性的目标。


    这一次，他直接指派了一个由商务，外交，技术专家组成的精干小组，由李运昌挂名牵头，实则全程听从来自更高层面的远程指令，奔赴欧洲。


    他们的目标清晰而明确：法国，某家以生产极致超跑而闻名于世，但近年来经营状况并不乐观、甚至已经停产了部分传奇车型的车企。


    谈判地点设在巴黎郊区该车企总部一间充满历史感却难掩些许颓败的会议室里。


    法方代表是一位头发花白，衣着依旧一丝不苟却难掩眉宇间疲惫的老派绅士。


    这是车企CEO，弗朗索瓦先生。


    此时。


    他看着对面来自东方的代表团。


    眼神复杂。


    他早已收到风声，知道这次收购邀约背后所蕴含的能量绝非普通商业行为。


    当李运昌身边的实际主谈人，一位表情冷静、语速平稳的中年官员，开门见山地提出全资收购意向。


    并报出一个让所有在场法方财务人员都瞳孔地震的天文数字时。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弗朗索瓦先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了车企当前市值的数倍，甚至足以让他们还清所有债务，并让每一位股东都获得难以想象的丰厚回报。


    优厚得…令人不安。


    “先生们。”


    弗朗索瓦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最后的骄傲。


    “感谢你们的看重。”


    “但是，布加迪…它不仅仅是一个品牌，它是法兰西工业皇冠上的明珠，是艺术的结晶，是我们国家的骄傲。”


    “它承载着太多的历史和情感。”


    “请理解，有些事情，并非仅仅用金钱就能衡量…”


    他的话充满了悲情色彩。


    试图唤醒对方对艺术和传承的尊重。


    然而，来自东方的代表似乎完全理解他的情感，并且早有准备。


    那位冷静的主谈人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稳而尊重。


    “我们完全理解并深切尊重布加迪品牌所承载的历史底蕴和艺术价值。”


    “弗朗索瓦先生。”


    “正因如此，我们才愿意付出如此的诚意。”


    他话锋一转，但语调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们注意到，贵集团近年来在新能源赛道和智能驾驶领域的研发投入似乎遇到了一些瓶颈。”


    “恰巧，我们在高能量密度电池材料，高效电驱系统以及基于人工智能的底盘控制算法方面，取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进展。”


    他身旁的一位技术专家适时地打开平板电脑，将几份经过高度脱敏，但关键数据和技术路线图依然清晰得令人心惊的文件摘要，推到了对方法方技术总监的面前。


    那位法方技术总监只扫了几眼，脸色就瞬间变了！


    呼吸变得急促，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参数和结构图。


    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这…这不可能，能量密度，效率，这种控制逻辑…”


    主谈人仿佛没有看到对方技术总监的失态，继续温和地说道。


    “我们认为，布加迪的极致造车理念与我们的某些新技术结合，或许能碰撞出更耀眼的火花。”


    “真正定义出，下一个时代的超级跑车。”


    “我们承诺，收购完成后，布加迪品牌将独立运营，总部和生产基地依然留在法国，现有团队的核心成员将会留任并获得更好的研发支持。”


    “我们并非要抹去它的骄傲，而是希望注入新的活力，让它重返甚至超越曾经的巅峰。”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后一句，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弗朗索瓦的心上。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能成为并肩合作的伙伴。”


    “我们相信，这也是贵国政府所乐于见到的，两国在高端制造业领域深度合作的良好典范。”


    弗朗索瓦先生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东方代表，又看了看身边已经彻底被技术文件吸引，仿佛看到神迹般的自家技术总监，最后再回味一下对方那句话…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骄傲，在绝对的技术代差和无法拒绝的价码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更高层面的意志面前。


    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靠在椅背上，缓缓摘下了眼镜，揉了揉发酸的鼻梁。


    许久，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释然。


    有苦涩。


    也有…一丝微弱的，被重新点燃的希望。


    “…你们…真的能保证…总部和品牌不变？”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以合同和法律的形式保证。”


    来自于东方的中年男人温文尔雅，说出的话也斩钉截铁。


    弗朗索瓦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如果是我的话，原则上同意，至于细节，交给团队去谈吧。”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却又奇异地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低下头用手帕擦拭眼镜的那一刻，眼角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


    那泪水中，有失去的痛楚，但或许，也有为这个百年品牌找到一条意想不到的出路的庆幸。


    “对了，我能不能问一下，贵国为什么要收购布加迪这个品牌？”


    弗朗索瓦在交谈结束后，与那名中年男人握手时，突然问道。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里面带着一些无奈：“在我们拟定收购项目之前，有个年轻人很喜欢你们布加迪停产的一款车型，我们想着，布加迪的品牌的确是优秀的，因此，这一切就这么水到渠成了，弗朗索瓦先生。”


    弗朗索瓦震惊到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收购谈判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推进。


    消息传出，举世哗然，各种猜测和分析甚嚣尘上，但都无法触及核心真相。


    …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路精干的小组，已经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鹰酱国。


    他们的目标不是收购企业，而是获取一些无形的知识——


    纽约大学、麻省理工、加州理工等顶尖学府实验室里。


    那些被严密守护的，关于量子计算和生物神经接口的前沿研究数据和内部报告。


    这件事的操作方式，更加隐秘和“技术流”。


    没有咄咄逼人的谈判，没有惊动任何外交官。


    这一切以一种极度巧妙的方式完成了。


    小组的核心成员更像是最高明的学术掮客和黑客。


    他们通过极其复杂的多重代理网络，联系上了一些在这些实验室工作的，某些经济状况不佳或对现状不满的研究员、博士后，甚至是个别权限较高的管理员。


    接触方式充满了学术气息。


    通过正儿八经的方式，即——在一个专业的，极其小众的学术论坛上用暗语发起讨论。


    在确定这件事存在着正面和谈的情况下之后，一支专业的团队堂而皇之的走进了这些名校的董事级会议室。


    正所谓金钱开道。


    整个过程如蜘蛛织网，安静而高效。


    一份份加密的，碎片化的，来源各异的资料，开始通过不同的路径，悄无声息地流向指定的云端服务器。


    它们被复杂的算法校验，重组，去伪存真。


    最终汇聚成一份份价值连城的科技情报。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甚至只是一起起光明正大的买卖。


    …


    李运昌并没有亲自参与所有这些过程的核心谈判。


    他更像是一个总协调人，坐镇国内，听着各路人马的汇报，处理着流程性的事务。


    但连续的高强度奔波和神经紧绷，也让他感到疲惫不堪。


    当最后一份报告传来，确认所有承诺项目都已基本达成或取得决定性进展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办公椅上。


    总算完成了李正元交代的任务了。


    他强打精神，再次找李正元做汇报。


    .....


    国院。


    会议室。


    听着李运昌逐一汇报各项任务的完成情况。


    李正元的表情始终平静，只是在听到法国车企CEO最终同意时，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有趣。


    “嗯，做得不错，效率很高。”


    李正元听完，淡淡评价了一句。


    “孩子们的要求都满足了，后面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对接就好。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首长分忧是应该的。”


    李运昌连忙说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补充了一句：“就是…就是过程有点…嗯…出乎意料。”


    李正元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瞥了他一眼，难得地开了一句玩笑：“怎么？买SPA馆、找外交官买化妆品、收购车企…觉得大材小用了？”


    李运昌尴尬地笑了笑，没敢接话。


    李正元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缓缓道：“有时候，兑现承诺本身的过程，比承诺的内容更重要。”


    “它传递的是一种态度。”


    “一种言出必行，并且有能力，有决心去实现任何目标的态度。”


    “这对内，对外，都是一样的。”


    李运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汇报结束，李运昌准备告辞。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李正元办公室一侧的茶架上，放着几饼包装古朴的茶叶。


    他猛地想起了裴素那个“随便来点好茶”的承诺。


    鬼使神差地，他脚步顿住了。


    脸上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搓着手转向李正元：


    “那个，裴素不是想要点好茶吗？我看您这儿好像有不少好东西？”


    “您看能不能匀一点？我正好给他带过去？也省得您再专门派人送了…”


    他说得磕磕巴巴，老脸微红。


    这可是李正元的珍藏啊！他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冒昧。


    李正元转过身，看着李运昌那副又想要又不好意思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头。


    “好你个李运昌，顺杆爬的本事见长啊？”


    “顺东西顺到我这里来了？”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真正的责怪，反而带着点调侃。


    李运昌嘿嘿干笑着，不敢接话。


    李正元走到茶架前，目光扫过那些茶叶，略作沉吟，取下了两饼包装最为朴素，但隐隐散发着独特陈香的茶饼，递给了李运昌。


    “拿去吧。一饼给裴素，就说是答应他的。另一饼你带回去喝吧，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李正元淡淡道：“这可是老朋友送的武夷山那几棵母树上的极品，我自己都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