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小姐,欢迎回家
作品:《实习生而已?她把太子爷摁在脚下》 岑雾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狠狠地缩成了一个最危险的针尖。
那张照片就像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烫穿了她的视网膜,在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留下了一个滋滋作响的血洞!
周信安!
他没死!
那个在她枪口下,在她眼前,被她亲手“杀死”的男人,竟然还活着!
烂尾楼里发生的一切,从顾怀章的出现,到警察的包围,再到她那场惊心动魄的“大逃亡”,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一场专门为她岑雾,量身打造的盛大而残忍的活人献祭!
他们抽干了她的血,碾碎了她的骨头,将她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踩在脚下,最后还给她贴上了一个“杀人犯”的标签,让她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驱逐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角落。
而真正的凶手,却正穿着高档的睡袍,品着顶级的红酒,在万里之外的豪宅里,像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舞台剧一样,欣赏着她的狼狈和绝望。
凭什么!
一股混杂着滔天恨意的血腥味,猛地从岑雾的喉咙深处,翻涌了上来!
她死死地攥着那部卫星电话,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那双刚刚才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的眼睛,再一次,被一种比先前更加浓稠的足以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深渊的黑暗,彻底吞噬!
顾见屿。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脑海。
那个男人在烂尾楼里,为她挡开致命一击时,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歉意、挣扎和恐惧,在此刻,忽然就有了最清晰也最讽刺的解释。
他在愧疚什么?
他是在愧疚,他跟他的好父亲,还有那个本该死去的周信安,联手给她下了这么大一个套吗!
他发给她的那串去往金三角的摩斯密码,到底是一条生路,还是一条通往另一个,更可怕的地狱的黄泉路?
岑雾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一半炙烤在灼热的岩浆上。
就在她即将被这两种极致的痛苦,彻底撕碎的时候,那部被她攥得滚烫的卫星电话,再一次,疯狂地嘶吼了起来!
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岑雾看着那个不断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那双被黑暗彻底笼罩的眼眸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丝嗜血的疯狂。
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有一阵极其平稳,又极其压抑的呼吸声。
岑雾也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在等,等那个自以为是的猎人,主动走进她这个猎物,为他设下的陷阱。
“怎么不说话?”
终于,一道带着一丝轻佻笑意的属于周信安的儒雅声音,从电话那头缓缓地传了过来。
“我的女王陛下,是不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份,重逢的礼物吗?”
“周信安。”
岑雾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很哑,却像一把刚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手术刀,带着一种能将人活活凌迟的锋利和冰冷。
“你这出死而复生的戏码,演得确实很精彩。”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顾见屿在这场戏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
电话那头的周信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忽然就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当然是扮演了一个,最爱你的男主角啊。”
“他为了让你能心无旁骛地来到我的世界,不惜亲手将自己,送进了警察局。”
“这份连我看了,都为之动容的深情,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感动到流泪吗?”
“是吗?”岑雾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那我还真是,感动到想亲手杀了他呢。”
“别急。”
周信安的笑声,忽然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等你看完了我给你准备的第二份礼物,你再决定,到底要先杀谁,也不迟。”
他的话音刚落,岑雾的手机就又收到了一条新的彩信。
这一次,不再是照片,而是一段只有短短十几秒的视频。
视频的背景,是一间被改造成了实验室的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背对着镜头,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前,专注地操作着什么。
而当他缓缓转过身,将那张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暴露在镜头下的时候。
岑雾的呼吸,猛地停滞了!
是她的父亲!
是那个三年前,因为“宏业资本案”而身败名裂,最后在狱中“畏罪自杀”的父亲,岑弘业!
他还活着!
他竟然也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颗凭空爆炸的核弹,瞬间就将岑雾那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理智,彻底炸得粉碎!
“这不可能!”
她失控地嘶吼出声,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那种足以将她自己也彻底毁灭的疯狂的、绝望的、又带着一丝卑微祈求的崩溃!
“我父亲早就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过他的死亡证明!我还亲手,将他的骨灰,埋进了那座公墓里!”
“死亡证明?”
周信安的笑声,隔着电话,都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那种东西,我一天能给你伪造一百份,你信不信?”
“至于骨灰嘛,”他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寵物火化的技术,也很成熟了。”
“周信安!”
岑雾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的疯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周信安的声音,忽然就冷了下来,“我当然是想让你,看清楚一些真相。”
“比如,你那个伟大的父亲,根本就不是什么被奸人所害的商业巨鳄。”
“他只是一个,为了追求所谓的‘永生’,不惜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魔鬼的可怜虫。”
“而我,”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近乎狂热的兴奋,“就是那个,能赐予他永生的神。”
“你闭嘴!”
岑雾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上,早已血色尽失。
“我父亲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不是那样的人,你自己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信安说完,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飞机也在这时,穿过了一片厚厚的云层,开始缓缓地下降。
岑雾失魂落魄地走到窗边,看着下方那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神秘而危险的墨绿色的原始丛林。
在丛林的最深处,有一片被无数探照灯,照得如同白昼的灯火通明的建筑群。
那是一座比海市任何一座顶级豪宅,都要奢华和气派的私人庄园。
飞机最终,平稳地降落在了庄园中心那个,巨大的停机坪上。
舱门缓缓打开,一股混杂着泥土和植物气息的湿热的空气,瞬间就涌了进来。
岑雾一步一步,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木偶,缓缓地走下了那架,载着她从一个地狱,来到另一个地狱的飞机。
停机坪上,一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正分列两行,毕恭毕敬地等着她。
而在那群保镖的最前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唐装,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
那个老人的手里,拄着一根由纯金打造的镶嵌着一颗硕大红宝石的龙头拐杖。
他看着岑雾,那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慈祥得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大小姐,欢迎回家。”
大小姐。
回家。
这两个词,像两颗携带着剧毒的子弹,精准无误地射穿了岑雾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那具早已被掏空了所有温度的身体,在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猛地一僵。
那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极致的空白,彻底取代。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慈祥,却让她从骨子里感到阵阵发冷的老人。
一段段被她刻意遗忘,被她用三年的血海深仇,死死压在记忆最深处的属于童年的画面,忽然就挣脱了所有的枷锁,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疯狂地涌入了她的脑海!
她想起来了。
这个老人,是钟叔。
是当年在岑家,掌管着一切,地位仅次于她父亲的大管家。
也是那个会在每一个下雨天,都提前开车到学校门口,给她送伞的人。
是那个会在她被父亲罚站的时候,偷偷给她塞一颗糖的人。
更是那个,在她母亲去世后,唯一一个,会抱着她,跟她说“别怕,还有钟叔在”的人。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早在三年前,宏业资本倒台的时候,就已经拿着父亲给他的那笔巨额遣散费,回老家安享晚年了吗?
这里,又为什么会是她的“家”?
无数个疯狂的疑问,像无数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狠狠地撕咬着岑雾那根,早已绷紧到了极限的神经!
“大小姐,外面湿气重。”
钟叔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那双因为年迈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他一边说,一边恭敬地为她让开了通往庄园主宅的那条,由汉白玉铺就的道路。
岑雾没有动。
她只是死死地看着他,那双被泪水和恨意,反复冲刷过的眼睛里,一片猩红。
“我父亲,在哪里?”
她的声音,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先生就在书房。”
钟叔的回答,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恭敬不如从命的模样。
“您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他说完,便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她做出选择。
岑雾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
她就像一只,被蛛网死死缠住的蝴蝶。
无论她如何挣扎,最终的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那只端坐在蛛网最中心的巨大的蜘蛛,一口一口,慢慢地吞噬殆尽。
她缓缓地抬起脚,朝着那栋在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一样,散发着无尽压迫感的欧式主宅,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脚下踩着的不是什么名贵的汉白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