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换你带我去见周信安
作品:《实习生而已?她把太子爷摁在脚下》 岑雾看着顾怀章那张平静到残忍的脸,忽然笑了。
她伸出手,接过了那张薄薄的照片。
照片上,张伟的表情谄媚而恐惧,像一条训练有素的狗。
而他身边那个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眼神却像藏在鞘里的刀,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精明。
“顾董用一个叛徒,和一个骗子,就想让我收手?”岑雾将那张照片,随手放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您是不是太小看我父亲的女儿了?”
顾怀章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你可以嘴硬。”他说,“但你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
“那本假账本是你亲手销毁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想在法庭上证明它的真伪,有多困难。”
“而我手上的这位周先生,是整个亚洲最顶尖的笔迹鉴定和金融犯罪心理学专家。”
“只要他出庭作证,再加上张伟这个‘污点证人’,你觉得,法官会相信谁?”
“是相信一个死无对证的清白,还是相信一个,由活生生的权威,编织出来的弥天大谎?”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岑雾所有的防线,将那个最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她的面前。
是啊。
她销毁了物证。
她亲手,将这场博弈,从证据的较量,拉到了人心的战场。
而人心,是最难测,也最容易被操控的东西。
“看来,我今晚不仅赢了官司,还给顾董,省下了一大笔销毁证据的费用。”岑雾的语气,依旧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您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顾怀章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法掌控的棘手。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顾怀章缓缓摇上了车窗,“要么,带着你为你父亲换来的那点可怜的胜利,永远滚出海市。”
“要么,就等着我,将他最后一丝清白,也彻底踩进泥里。”
黑色的劳斯莱斯,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悄无声息地,汇入了车流。
只留下岑雾一个人,站在法院门口那冰冷空旷的台阶上。
晚风吹起她单薄的风衣,那道笔直的背影,在路灯下,被拉出了一道孤独而倔强的长长的影子。
许久,她才缓缓地,从口袋里,重新拿出了那张照片。
她看着照片上那个叫“周先生”的男人,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秦曜的电话。
“帮我查个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极致的疲惫后的沙哑,“姓周,亚洲顶尖的笔迹鉴定和金融犯罪心理学专家,跟顾怀章有关系。”
“周信安?”秦曜的声音,瞬间凝重了起来,“你惹上他了?”
“你认识?”
“何止认识。”秦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忌惮,“这个人,是商界出了名的‘清道夫’,专门替那些见不得光的富豪,处理最棘手的法律问题。”
“据说,经他手的案子,从来没有败绩。”
“因为他最擅长的,不是寻找证据,而是,制造证据。”
岑雾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这个人,现在在哪?”
“不知道。”秦曜说,“他行踪很诡秘,从不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想找他,比登天还难。”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找到他的软肋。”秦曜顿了顿,“我听说,这个人有个怪癖,喜欢收藏绝版的古董钢笔。”
“尤其是,沾过血的。”
岑雾挂了电话,抬头看着海市那片被霓虹灯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
沾过血的钢寄。
一个多么变态,又多么符合“清道夫”身份的爱好。
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秦曜的公寓。
她打车,去了医院。
顾见屿的病房外,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神情肃穆,像两尊门神。
看到岑雾他们没有阻拦,只是微微颔首,替她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房门。
病房里,很安静。
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顾见屿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他似乎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岑雾走到他的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仔细地看这个男人。
褪去了所有的矜贵,禁欲,和深不可测。
睡着了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会受伤,会疲惫的英俊男人。
他的眉心,微微蹙着,似乎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
岑雾伸出手,想要替他,抚平那道褶皱。
可她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瞬间,又猛地,收了回来。
她凭什么?
她和他之间,隔着三年的血海深仇,隔着他那个,比魔鬼更可怕的父亲。
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也不可能是单纯的男女。
他们是棋子,是对手,是彼此最锋利的刀,也是彼此最致命的毒。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床上那个原本熟睡的男人,忽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迷茫和疲惫,都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到让岑雾无法读懂的深沉的情绪。
“你来了。”
他的声音,很哑,带着一丝刚刚醒来时的慵懒。
“嗯。”岑雾应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顾见屿看着她那下意识的疏离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
“官司,赢了?”他问。
“赢了。”
“舒天雄和魏衡,都进去了。”
“嗯。”顾见屿的反应,很平淡,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爸,来找过你了?”他又问。
岑雾的心,猛地一紧。
她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用周信安,威胁你了?”
顾见屿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岑雾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
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顾见屿。”岑雾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你父亲,试探我?”
顾见屿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如果我说,我是在帮你,你信吗?”
“我不信。”岑雾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我谁都不信。”
病房里,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许久,顾见屿才缓缓地,从枕头下,拿出了一支钢笔,递给了她。
那是一支万宝龙的“大文豪”系列,笔身由名贵的树脂制成,笔尖是18K的纯金,上面还雕刻着精致的浮雕。
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吸引岑雾的,不是它的价格。
而是它的笔帽上,那一点早已干涸的,却依旧清晰可见的暗褐色的痕迹。
是血。
“这是?”岑雾的呼吸,停住了。
“周信安的。”顾见屿说,“他有一次在澳门的地下赌场,跟人起了冲突,被人用这支笔,戳穿了手掌。”
“从那以后,他就患上了一种心理疾病。”
“他怕血,也怕,所有尖锐的东西。”
“所以,”顾见屿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他从来就不敢,用自己的手,去碰任何一支古董钢笔。”
“他所有的收藏,都是通过一个叫‘老鬼’的中间人,代为交易的。”
岑雾看着手里的那支钢笔,看着那点暗褐色的血迹。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知道,顾见屿给了她一把钥匙。
一把,可以打开周信安那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的最关键的钥匙!
“你为什么要帮我?”岑雾抬头,死死地,盯着他。
“因为,”顾见屿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一种岑雾看不懂的压抑的情感,“我不想你,再受伤了。”
这句话,像一颗滚烫的子弹,毫无预兆地,击中了岑雾那颗早已冰封的心脏。
烫得,她生疼。
她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她,不惜与自己的父亲为敌,不惜将自己家族最核心的秘密武器的弱点,都暴露给她的男人。
她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见屿。”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等你伤好了,我们就两清了。”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顾见屿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瞬间涌起的巨大的痛苦和绝望。
两清?
他们之间,隔着三条人命,和一场持续了三年的血色迷局。
怎么可能,两清?
岑雾走出医院,立刻拨通了秦曜的电话。
“帮我找个人,外号‘老鬼’,是古董钢笔的中间商,跟周信安有来往。”
“老鬼?”秦曜愣了一下,“这个人我知道,是圈子里最神秘的掮客。不过,他只跟熟人交易,而且,只收现金。”
“我有办法,让他主动来见我。”
岑雾说完,挂了电话。
她打车,去了海市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
她用身上所有的现金,买了一支据说是民国时期某个著名文人,用过的派克钢笔。
然后,她走进了一家无人问津的当铺。
一个小时后,她从当铺里,走了出来。
手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的布袋。
布袋里,是十根,货真价实的金条。
当天晚上,一则消息,在海市最顶级的收藏圈子里,不胫而走。
有人,要出手一支,当年“宏业资本案”的核心人物,岑长青,在看守所里,留下的绝笔信的钢笔。
据说,那支笔上,还沾着他自杀时,留下的血迹。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了死水里的炸弹,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尤其是,当那个放出消息的神秘卖家,还开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条件。
只换金条,不收现金。
而且,必须由“老鬼”,亲自验货交易。
第二天,岑雾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