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温情是毒,真相是刀

作品:《实习生而已?她把太子爷摁在脚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念头,像一颗烧红的钢钉,狠狠楔入岑雾的大脑,瞬间将她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都钉死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因为极致的震惊,而骤然停滞的心跳。


    顾见屿的脚步很轻,踩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却像踩着岑雾那根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他没有开灯。


    他就那样,站在书房的中央,任由窗外泄进来的,那点微弱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孤冷的身影。


    他知道她在这里。


    岑雾在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件事。


    他没有走向那扇敞开的保险柜大门,甚至没有朝她藏身的方向看一眼。


    他只是缓缓地,解开了自己西装的纽扣,随手脱下,搭在了办公桌的椅背上。


    那动作,从容,闲适,仿佛他不是闯入了一个禁地,而只是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然后,他拉开了那把椅子,坐了下来。


    正好,挡住了岑雾唯一的退路。


    黑暗中,岑雾只能看见他那双被西装裤包裹着的,修长笔直的长腿。


    和那双,一尘不染的,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


    他坐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整个书房,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一样的寂静里。


    他在等。


    等她自己,从这个自以为是的藏身之处,滚出来。


    岑雾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一丝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她知道,她输了。


    从她踏进这栋别墅开始,她每一步的行动,或许,都在这个男人的算计之内。


    她缓缓地,从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下,站直了身体。


    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连裙摆都没有发出一丝摩擦的声响。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顾见屿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任何意外。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了那把椅子,抬起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平静,却足以吞噬一切。


    “好看吗?”


    他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长途飞行后的疲惫。


    问的,却是那两本被她扔在保险柜门口的,黑色的账本。


    “不怎么好看。”岑雾回答,声音同样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故事编得太离谱,漏洞百出。”


    “是吗?”顾见嶼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比如说?”


    “比如说,”岑雾的视线,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直直地刺向他,“我父亲,从不喝手磨咖啡。他有很严重的胃病,碰不得任何咖啡因。而那本伪造的账本上,却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每周都会和一个所谓的‘线人’,在咖啡馆里见面。”


    “一个连死者最基本的生活习惯都懒得去了解的伪造者。”


    “你觉得,他编出来的故事,可信度有多少?”


    顾见屿看着她,眼底的那抹玩味,渐渐被一种更深,更冷的情绪所取代。


    “所以,你信我了?”


    “我不信任何人。”岑雾说,“我只信我自己亲眼看到的证据。”


    她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到那扇敞开的保险柜前。


    她将那两本账本,重新拿了出来。


    然后,当着顾见屿的面,她翻开了那本,记录着顾家罪证的账本。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本账本,推到了顾见屿的面前。


    顾见屿看着那本足以让整个顾氏集团,都万劫不复的罪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伸出手,缓缓地,将那本账本,合上了。


    “然后呢?”他问,“拿到它之后,你打算怎么做?把它交给魏衡,让他帮你扳倒顾家,再帮你登上君临的王座?”


    “还是说,”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你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


    这是一个反击。


    一个釜底抽薪的,诛心之问。


    他将她所有的动机,都打上了一个“背叛者”的烙印。


    “如果我是他的人,”岑雾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冰冷,“你现在,看到的就不会是我。而是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


    “顾见乙,你不用试探我。”


    “我来这里,只为一件事。我父亲的清白。”


    “至于你们顾家,和魏衡之间的狗咬狗,”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没兴趣参与。”


    “是吗?”顾见屿靠向椅背,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一瞬不瞬地,锁着她,“那你手里的另一本账本,又打算怎么处理?”


    “你父亲的罪证,你打算交给谁?”


    “是交给警察,还是交给,站在你面前的,他的亲生儿子?”


    他又将一个两难的死局,抛回给了她。


    岑雾看着他,看着这个永远掌控着所有节奏,将人心玩弄于股掌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有些累。


    她将那本,记录着她父亲“罪证”的账本,也合上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顾见屿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她将那两本足以搅动整个海市风云的账本,随手,扔进了办公桌下的碎纸机里。


    顾见屿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做什么!”


    “清理垃圾。”


    岑雾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她伸出手,按下了碎纸机的开关。


    刺耳的,纸张被瞬间撕裂搅碎的声音,在死寂的书房里,响了起来。


    那两本,凝聚了无数人野心,阴谋,和血泪的账本。


    那两本,足以让两个商业帝国,都毁于一旦的罪证。


    就那样,在岑雾的面前,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白色的纸屑。


    顾见屿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关掉了碎纸机的开关。


    “你疯了!”


    男人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失控和怒意。


    “我没疯。”岑雾甩开他的手,迎着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毫不退缩,“我只是不想再被你们当成棋子,摆来摆去。”


    “这两本账本,从头到尾,就是你们顾家,和魏衡设下的一个局。”


    “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给我希望,一个给我绝望。你们把我当成一条狗,扔给我两根真假难辨的骨头,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为了这两根骨头,去撕咬你们指定的敌人。”


    “顾见屿,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插进了他的心脏。


    顾见屿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因为愤怒,而亮得惊人的眼睛。


    他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更深沉的情绪。


    “我没有。”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我没有玩弄你。”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岑雾逼近一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你不是应该在瑞士吗!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如果我不回来,”顾见屿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今晚,死在这里的人,就是你。”


    岑雾的呼吸,停住了。


    “魏衡的计划,不是让你来偷账本。”顾见屿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的计划是,让你拿到账本,然后再让你,‘意外’死在这间书房里。”


    “到时候,你就是那个,畏罪自杀的商业间谍。而我,就是那个,被你蒙骗利用的,最大的傻瓜。”


    “一石二鸟。”


    “他不仅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还能顺便,除掉我们两个,他最大的眼中钉。”


    岑雾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她看不懂情绪的脸。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顾见屿替她问了下去,“因为你前脚刚走,后脚,舒天雄就亲自给我父亲,打了一通电话。”


    “他在电话里,‘无意’中,透露了你今晚的计划。并且‘好心’地提醒我父亲,让他加强安保,免得被商业间谍,钻了空子。”


    “而那个时候,我的人,正好截获了魏衡发给他手下的,另一条指令。”


    “指令很简单。”


    “拿到东西,清理现场,不留活口。”


    岑雾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她脚下的那片实木地板,仿佛在瞬间,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布满了利刃的漩涡。


    只要她行差踏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所以,你提前回来,不是为了抓我。”


    “而是为了,救我?”


    这个认知,像一颗滚烫的子弹,击中了她那颗早已被冰封的心脏。


    烫得,她生疼。


    顾见屿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将她额前一缕散落的碎发,轻轻拨到了耳后。


    他的指尖冰凉,触感,却像电流。


    “我只是,”他的声音,很轻,很哑,“不想让我的棋子,死在别人的棋盘上。”


    岑雾看着他,看着他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眸。


    她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顾见屿。”


    她伸出手,猛地揪住了他的领带,将他狠狠地,拉向了自己。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一丝报复的快感,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孤注一掷的脆弱。


    顾见屿的身体,僵住了。


    他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看着她那双倔强地,不肯认输的眼睛。


    他喉结滚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而就在这时,书房那扇被岑雾反锁的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杂乱的脚步声。


    和顾怀章那中气十足的,带着一丝怒意的声音。


    “把门给我撞开!”


    “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进我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