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凶手是个道德审判的清道夫?^……
作品:《全员死亡》 隔着透明玻璃,高文看到审讯室里坐了一个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男子。他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木木的,反应缓慢,目光迟滞,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一副典型的底层劳动人民,不,应该不能说是底层劳动人民了,应该是更近似于流浪汉的模样。
身为病号,高文当然没有被拉去加班抓人。在值班室睡了个回笼觉,他一大早准时跟了过来,小声问道:“这是孙建军?”
打着哈欠,唐彦道:“是啊,徐队昨天连夜从桥洞子里找出来的。”
“还真有这回事?”瞪大了眼,高文道,“这人还流浪去了?那你们又咋找着他的呢?”
唐彦道:“那个李良说的,这老油子知道的多着呢。徐队亲自出马,不到一个小时就拿下了口供——这家伙背地里调查周刚好长时间了,说什么听旁人说的,是他自己专门打听出来的,想拿着这事要挟周刚还他钱呢!”
“好家伙,他还知道孙建军来沭阳了?这事不会就是他指使的吧?”
“没,是江支书说的,这事儿也巧。”唐彦道,“徐队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就走流程问问呗,他们都觉得周家那边比较有嫌疑。结果你猜怎么着?他问到江支书最近村里有没有看到眼生的男的,比如捡破烂的。那江支书是一拍大腿啊,说还真有一个,看着也就六十来岁,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赖在村西头的桥洞子里不走了,他正愁着呢。一合计,我们这不就去了?逮来一看,指纹一比对就出来了。”
“嘿,咱们这回运气逆天啊!”高文不无感慨,“这个月连着好几起命案,比去年一个季度加起来都多,我还以为咱们被什么非洲人诅咒了。”
“那是,咱们说不定要否极泰来了吧!”唐彦道,“从他身上搜出了三棱刺和割刀,他去过的网吧浏览器里也有怎么杀人的搜索记录,我估摸着就他了。”
高文震惊道:“他还会用电脑?”
“那当然,他才不到五十啊。”唐彦道,“我爷爷一个农村老头,七十多了还刷快手呢。”
“还不到五十?”看着孙建军苍老的面容,高文呆住了,喃喃道,“要是李良说的是真的,这周刚是真该死啊!”
审讯室内。
看着孙建军枯树皮似的皱纹和满是裂口的双手,王浩的语气怎么都严厉不起来:“孙建军是吧?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从实招认吧。”
孙建军好像反应迟钝似的,过了半天才缓慢道:“我没来得及动手。”
很有耐心,王浩道:“不是你说没动手就没动手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江家村?”
“不知道。”
“这还能不知道?”王浩敲了敲桌子,“不配合对你没有好处,你这种情况就算杀了人,也是很有希望争取免死的。你实话实说,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过来的?”
缓慢地摇了摇头,孙建军道:“政府,我是真不知道。我是过年的时候往这里走,一路捡破烂过来的。”
王浩一哽,在旁边记录的小钱动作也顿了顿——哪怕是见多了人间疾苦,可这样的遭遇未免过于令人不忍了。
放缓了语气,王浩道:“你去张庄镇的网吧是哪天,能记着吧?”
“是个星期五,听小孩放学说的。”孙建军哑着嗓子,“哪天我不知道。”
“那天是3月19号。”王浩顿了顿,“所以3月20号到25号晚上,你都在哪里、干了什么?”
孙建军道:“我第二天就到江家村了,一边拾着破烂,一边找周刚住在哪里,找了好几天才找到。我看他平时出门,身边都有人跟着,怕叫人挡着了,捅不死他,就打算把他的刹车线给割了,让他出车祸撞死。”
王浩质疑道:“你能找着刹车线?”
抬起眼来看他,孙建军道:“政府,我之前就是修车的。后来出了事故,指头断了一根,才去工地上出苦力的。”
“……那你好歹还有个手艺在,年纪又不大,也不能就捡破烂为生了吧?”王浩忍不住问道,“你能找到别的活儿干啊!”
费力地抬起左胳膊,孙建军道:“后来被车撞了,这里断了,开车的跑了,警察说没有监控找不着人。借钱去医院治也没治好,之后就使不上劲、干不了重活了。没老婆没孩子,连爹娘都没了,老板知道我是光棍一个,都不肯要。”
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王浩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就到处找周刚,想要杀了他?”
孙建军点头:“是。”
“但是周刚已经跑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王浩身体往前倾,“是谁告诉你行踪的?”
咧嘴一笑,孙建军露出了一口黄牙:“我自己知道的。”
知道他这是不愿意配合,王浩摇了摇头:“想杀他的人多了,他老婆都想,你可能被利用了。”
“我不管这个。”孙建军道,“他老婆我不知道,直接干下这事的是他,杀了他我就了了心愿了。”
王浩挑眉:“所以你承认是你杀了他了?”
“不是,我没赶上。他亏心事干得太多,被别的仇家找上了。”孙建军咧着嘴,“人在做天在看。没能亲手弄死他,可惜嘞。”
看他语气不似作假,王浩沉默了一会,道:“现在到处都在整治农民工欠薪,你没有去告过他?”
“告他?”孙建军像是听什么笑话似的,“大老板我告不赢的。”
“有证据的话可以试试——当然,如果你不是凶手的话。”王浩道,“现在农民工被拖欠工资一经查实,地方财政直接支付。找找你以前的工友,他们能给你作证。”
***
王浩一出来,高文就问道:“你觉得不是他?”
“你觉得是吗?”不答反问,王浩看着他。
挠了挠头,高文实诚道:“我看不出来。”
摇了摇头,王浩道:“我觉得不是。孙建军家破人亡,举目无亲,到处流浪,说句不好听的,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如果是他杀了周刚,那现在应该是大仇得报的心态,正常就认下了。当然,这也就是推测,需要证据支持。”
“我倒觉得也是。”唐彦赞同道,“不过给他消息的人应该很有嫌疑。孙建军和周刚这简直算血海深仇了,把周刚的行踪透露给他,这摆明了就是想周刚死啊!”
“可这么说的话,没必要再另外安排人去割刹车线啊。”高文摸着下巴,“孙建军既然干过修车工,直接教唆他去割多好,专业对口。”
唐彦想了想:“也许是双重保险吧。再说,把周刚的行踪告诉孙建军还能推说只是随便一说,可如果教他怎么杀人,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故意杀人共犯了?”
“也是,还是走访走访吧。他就住桥洞子里,人来人往的,要什么时候不见了,肯定有人注意。”忽然想起了王莹的行车记录仪,高文问道:“王莹的行车记录仪修好了没,发现线索了吗?”
“可别提了,什么都没有。”唐彦吐槽道,“前天刚修好的。在水里泡了大半天,恢复费了老大功夫了,结果我和小钱从头看到尾,啥都没扒拉出来,连次剐蹭都没有。”
高文问道:“是不是保存的时间太短了?我听说刹车线没全给割断,是留了一点的。”
“对,留了一点。正好够他们在村里呆上四五天。他俩就算那天不去爬山,也得死在回魔都的高速上,到时候死得更惨烈。”唐彦道,“行车记录仪保存的时间倒不短,一个星期。王莹也是挺小心的,熄火了都还开着,但确实啥都没有。”
“既然不是一周内割的,那岂不是可以确定不是孙建军干的了?”高文拧了眉,“按他的说法,一个星期前他还在捡破烂来沭阳的路上呢,总不可能远程作案吧?。”
王浩道:“所以现在就是看监控了。如果孙建军说的是真的,那就不是他。这样我和彦子去看监控,你也回医院吧。学霸那边有啥消息没?”
“没,学霸说王莹上学的时候是个好学生。我们也没有聊很久,她去漂亮国了,说要处理点事儿。”高文道,“我也不回去了,这好得也差不多了,来回还不够折腾的,和你们一起看监控吧,正好再把行车记录仪过一遍。”
“行,那你歇着点干。”这几天局里上下都是连轴转,昨天晚上徐建审完李良后,刚出审讯室的门,就一下子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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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心脏蹲地上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没出来。担子一下子压下来,王浩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也顾不上和他客气,“撑不住了就去休息,身体为重。”
***
“彦子,怎么样?”
到底是大病初愈,高文实在熬不住,十点半就回去躺在了值班室的床上。第二天七点准时醒过来,他去餐厅吃早饭的时候,顺手多买了两份包子。
办公室里果然还是两个人。小钱去技术大队和他们一起查孙建军的通讯记录去了,王浩和唐彦在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半醒不醒的。看他拎着早饭进来,几个人的清醒进度都有了显著提升,唐彦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喜悦,只是这喜悦也是有气无力的:“文儿,你真孝顺,爸爸爱你。”
呸了一声,高文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困糊涂了,傻儿砸。”
嘴里这么说着,他倒还是尽心竭力地分发早餐:“都起来吃点东西吧,一会到点儿了,小心被逮着呲一顿。”
“唉,徐队都累出毛病来了,今天估计还回不来。”王浩叹了口气,“不过案子该办还得办,也不能领导一回来,发现咱工作停摆了。”
高文道:“昨晚有什么进展吗?”
摇了摇头,唐彦道:“没有。硬要说的话,就是孙建军的嫌疑排除了。”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奋战,案子又进入了死胡同。
国道的监控显示,彼时孙建军确实还没有进入沭阳市。至于割刀和三棱刺,监控也显示是在张庄镇国道旁的一家五金店买回来的,而且时间是在王莹出事的当天晚上,五金店店主也证实了这一点。经过他们的反复盘问,孙建军的逻辑也是通顺的,只是坚决不肯供出是谁向他透露了周刚的行踪。
更糟糕的是,现勘那边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王莹的车上没有什么可疑的指纹,凶手显然有着丰富的反侦查知识,是戴着手套作的案。至于头发等生物检材,目前还在进行紧锣密鼓地化验。
王浩也道:“我昨晚也给徐队汇报了,徐队说不用急——他还在追喻健的案子呢,说他总觉这两起案子有神奇的相似之处,让检验一下衣物纤维之类的残留,看看能不能比对得上。”
“这有啥相似之处啊?”高文挠挠头,“完完全全是俩案子啊!”
两个案子的受害者社会关系完全不重叠,死亡方式完全不一样,硬说有啥相似的——大概就是死者都有道德瑕疵,大概率熟人作案……等等,想到这里,他灵光一闪,一个想法脱口而出:“徐队不会觉得是连环杀人案吧?凶手是个道德审判的清道夫?”
“唉,咱也不知道。”唐彦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不像,等徐队回来吧。”
江家村这种小地方,完全是熟人社会,外来户很扎眼——比如一提起眼生的男人,村支书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孙建军。既然没有其他可疑的外来人员,所以凶手必然得是在村里出现不会引人注意、大家都觉得很正常的人,这约等于就是本村人了。除了婚礼,周刚这是第一次回来,不可能和村里人结仇,所以他们排除了李良和孙建军的嫌疑后,基本就确定凶手是冲着王莹来的。由于对方是在刹车线上动的手脚,手段纯熟,一看就对车的结构很了解,所以有很大概率是男性。介于王莹在男女方面的一些传闻,他们甚至怀疑凶手就是王莹某任同乡的前男友。
即便不是,可这个杀了王莹的本村人还恰好认识喻健、并知道他有道德污点——不是说不可能,只是说这个概率未免也太低了。
点了点头,高文也是这么想的。风卷残云吃了早饭,三人继续漫无目的地看监控——村中心街一家超市和几户在门口停了车的人家提供的。在江家村也呆了一段时间了,高文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抽着烟的江支书,来来往往的王莹一家子,取快递的江四妮,甚至还看到林清音提着手包路过。
——也不知道她办事办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这么想着,高文悄悄给林清音发了条消息,然后快速息屏,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假装自己没走过神。
心里正胡思乱想,就看到小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王哥,和孙建军联系的手机号查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