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坚守本心

作品:《孤阙逐星

    杨凛星对温孤母子的谈话一无所知,只是饶有兴致的带着众人做离开此地的准备。


    眼下已是深秋,气温一日比一日冷,杨凛星便坐车前往了冯氏的绣坊,打算给大家都添几套冬日里穿着暖和的衣裳。


    马车刚停在门口,冯氏就迎了出来。杨凛星的脑袋探出车门,便对上了她含笑的眼眸。


    “正盼着你呢,就到了。”冯氏伸出手接杨凛星下马车,二人欢欢喜喜的走进了店里。


    自与黄老赖那事儿结束以后,冯氏便将早前埋在院子那颗大树底下的存款给挖了出来,将隔壁的那件铺子一并买下打通,开始招起学徒来。


    冯氏的名声大,技艺好,有的是人家愿意将女儿送来。她还从慈祐樘收养了两名秀丽乖巧的幼女,同那些人一块儿学手艺。


    此刻绣坊内有好些十来岁的小姑娘坐在这儿学习裱布,见老板娘领了位天仙似的姐姐进来,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杨凛星。


    冯氏笑道:“这些都是在我这儿学艺的姑娘们。”


    她拉着杨凛星进了里屋,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拿了出来。


    杨凛星看着这些精美的暖袍,忍不住拿起一件在身上比划,衷心夸赞道:“知瑛姐姐,你的手实在太巧了。我觉得我该带走的不是这些衣服,而是你这双巧手呀!”


    冯氏闻言笑得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这次只有杨凛星一人过来,于是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第一个试新衣的人。她欢快的转了个圈,问道:“好看吗?”


    冯氏夸道:“你生得好,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杨凛星笑嘻嘻的贴了上去,“我瞧着姐姐今日穿的衣裳,好像格外与众不同呢。”


    冯氏被她蹭得发痒,笑着用指尖轻点她额头:“小猢狲,就你眼尖。”


    她今日确实穿了件新裁的秋香色杭绸褙子,领口密密绣着缠枝玉兰纹,行动间暗纹浮动,比平日素净打扮多了三分贵气。


    她感叹道:“这是当年我家乡时兴的样式,前几日想起来,就给自己做了一件。”


    “姐姐不是东境人?”


    冯氏摇了摇头,思及家乡,面上难□□露出落寞之情,“其实我从小也是个孤儿,师父将我带大后,南部就开始不太平了……师父去世以后,我便来到了东境。”


    杨凛星握住她的手道:“姐姐可想同门一起回去看看?”


    冯氏愣了愣,终究还是拒绝了,“我走了,这些姑娘们怎么办呢?况且我在那边已经没有亲人了……若你有心,替我多看两眼故乡的花吧。”


    杨凛星抿唇颔首,心中微微泛酸。


    冯氏从先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后,发现杨凛星神情严肃,随即转过来宽慰她道:“好不容易见一面,不说这些了。”


    她替杨凛星整了整衣领,用羡慕的口吻说道:“你同我不一样,你是个好福气的,你夫君……对你当真是情根深种。”


    “啊?”


    冯氏看她一脸错愕的神情,不免对她反应感到奇怪,“寻常女子听到这种话定是欣喜或娇羞,怎得到你这儿变成了这副神情?”


    “我、我方才没太听清……”杨凛星胡乱找了个理由,脸上也不免有些燥热,这恰到好处的红晕打消了冯氏心里的疑问。


    自从在温孤眠那儿把话说开了以后,杨凛星便忘了她与沈灵泽这道假夫妻的身份了。今日猛然又被冯氏给提起,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差点儿露陷。


    “她、他的确是挺好的。”


    不过冯氏为何突然夸起沈灵泽来?两人也未曾见过几面。


    冯氏笑了笑:“所以我说,你是个好福气的。”


    杨凛星与冯氏东扯西聊,不知怎得就说到了香囊的头上。


    “你已同沈公子成亲,竟不曾给他绣过香囊?”冯氏震惊的瞪圆了眼。


    杨凛星暗自打自己嘴巴,怎么就跟阿璃似的,这么把不住门儿呢!


    她狡辩道:“我们……成亲比较匆忙,没计较这些。”


    冯氏叹道:“那也不能连个香囊也不准备呀!”


    “那……那要不我今日给他买一个?”杨凛星试探问道。


    “不如你今日给他绣一个!”冯氏双眼泛光,“正巧我这儿什么工具都有,我还可以教教你。”


    啊?


    在杨凛星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冯氏拉过去开始绣香囊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已经暗了下来。绣坊的小厮前来禀报,说沈夫人的夫君过来接她,人已经请到屋子里了。


    杨凛星看着自己手上绣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讪讪的看了冯氏一眼。


    冯氏闻言,对着杨凛星一阵挤眉弄眼,闹得她又一次大红脸,走出房门的那几步都扭捏了起来。


    沈灵泽见她们从屋里出来,立即起身迎上前。


    “天色不早了,”他目光落在杨凛星身上,声音温和,“想着你该回来了,东西多不好拿。”


    这自然而然的关切,像极了寻常丈夫在日暮时分,等候并迎接在外未归的妻子。


    冯氏在一旁打趣道:“瞧瞧,看的这样紧,才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眼巴巴的追过来讨人来了。”


    绣坊内的小姑娘们正是对男女之事好奇的年纪,听了这话全都掩嘴笑了起来。


    饶是杨凛星这样淡定的人,此刻也有些呆不住了。她快速的撇了沈灵泽一眼,见他正专注的专注的盯着自己。只是那泛红的耳尖也暴露了他紧张的事实。


    “好了好了,沈公子快些将夫人领回去吧。”冯氏招呼小厮帮他们将衣服放到车上,又凑到杨凛星身边低声耳语道:“记得送香囊!”


    杨凛星脑海中浮现出那被她绣的惨不忍睹的香囊,两眼一黑。


    回去的路上,杨凛星坐立不安,不知道要找个什么理由把香囊给送出去。


    想了半天,她问道:“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沈灵泽闻言,眸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清浅笑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略作思索,“在来年三月,春深之时。”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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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凛星在心中默算,如今才刚入秋,距来年三月尚有近半载光阴。她暗自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线悄然松弛——还好,时日尚宽。


    那只丑得别具一格的香囊,还来得及拆了回炉重造。


    “怎的想起问这个?”沈灵泽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杨凛星眼神游移,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就是想知道。”


    沈灵泽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清浅笑意:“那你呢?”


    杨凛星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她自个儿的生日其实是在六月,这原身的主人是个孤儿,也不知道生辰是几时。


    从前,风故知都是在每年收养他的那一天给她过生日。


    犹豫一番,她还是选择告诉沈灵泽她原本的生日:


    “且早着呢,得到明年六月九日才是。”


    沈灵泽点点头,认真道:“我记下了。”


    “我听说国主已经知晓了李耀的罪行,要压他回轩辕城受审?”


    “确有此事。”沈灵泽道:“除此以外,李家的其他人全部都要流放至西南边境,就连刚出生的婴孩也不例外。”


    杨凛星皱紧了眉心,显然是对这种连坐的处理方式很不满意。


    “西南边境……”她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冷意,“瘴疠横行,民风未化,说是流放,与赐死何异?更何况是襁褓中的婴孩,他们懂什么?又能做什么?”


    没等沈灵泽回答,她便继续说了下去,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国主赋予四大世家自治之权,本意是借助他们熟悉地方,稳定疆土。可权力一旦失去监督与制衡,便会滋生腐坏。李家能在忘忧阁地下做出那等骇人听闻的恶行,绝非一日之功。在此期间,其他世家是当真毫无察觉,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亦或是,他们自身也未必干净,故而形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侧身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透过疾驰的景色看见那盘根错节的权力网。


    “如今东窗事发,国主震怒,施以雷霆手段,用这般酷烈的连坐来彰显威严,震慑其他世家。这或许能换来一时的安宁,却治标不治本。”她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思虑的光芒,“权力依旧高度集中在少数几个家族手中,缺乏有效的监察与制约。今日倒下了一个李家,谁能保证明日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李家’?只要这根源不除,今日这些被流放的婴孩,他日或许就是另一场悲剧的源头。”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清醒与沉重。


    “我们需要的不只是惩处一个作恶的李家,更需要一套能及时发现问题、约束权力的机制。否则,今日我们看似是在执行正义,或许……只是在为下一场悲剧埋下伏笔。”


    沈灵泽深深的看着她,轻声道:“或许,你才更适合当这个国家的国主。”


    这句话让杨凛星心中骤然一紧。


    “若是轩辕王,此事会如何抉择呢?”她自顾自地呢喃道。


    “轩辕王就是你。”沈灵泽坚定的声音传入她耳中,“相信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