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连珠逼问
作品:《孤阙逐星》 “好啦好啦,凛星大人你开心一点,我们真的没事儿啦。”玉璃懒散的窝在沈灵泽怀里,吃着杨凛星刚给他递来的芙蓉糕,简直幸福的要冒出一朵花儿来。
杨凛星将手中另一块芙蓉糕递给翎光,翎光双手接过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小口小口的吃下。
青诀似笑非笑的坐在一旁,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来回扫过自己的两个弟弟。
杨凛星轻叹一声道:“我这不是怕你们突然又……”
青诀道:“只要你不受伤,他们就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沈灵泽道:“我曾经在一本古籍杂谈里看到过,人同灵兽结契,契约会将二者的生命能量部分相连。主人受伤,在灵兽的感知中就像自身的生命根基正在被动摇。为了守护彼此共存的生命线,灵兽会激发生存本能,目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清除威胁来源。”
杨凛星心道:“这保护机制未免也太过于强横了。”
人行走于世间,哪能避免些小伤小碰的?就算是没有人要害她,她自己也有可能会在无意中把自己弄伤……难不成以后都要这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吗?
这样的契约,从一方面来说是一种强硬的保护机制,另一方面,更像是对灵兽保护不力而做出的惩罚。
怎么看都不像是件好事。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就连向来迟钝的玉璃都感觉到了。他美目流转,假装没发现任何不对的样子扯开了话题:
“凛星大人,你为什么要和沈大哥打架啊?”
闻言,杨凛星与沈灵泽双双一顿。
玉璃是真的很不解:“你们吵架了吗?为什么?明明昨晚你们还……”
“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玉璃的话。杨凛星淡定的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抿了几口道:“昨晚有点受寒。”
玉璃:“……”
“凛星大人……”玉璃弱弱的喊了一句,“这杯茶好像是沈大哥喝过的……”
杨凛星:“……”
一口茶水含在口中,吞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杨凛星就这样鼓囊着两颊,和玉璃大眼瞪大眼。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青诀再也忍不住,拍桌笑了起来。
沈灵泽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耳根有些泛红。
“我们……没有打架。”杨凛星最终还是选择将水咽了下去,假装无事发生,“是我想要学剑术,所以找他陪我切磋。”
翎光道:“大人为何突然要学剑术?”
“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杨凛星笑道:“无需有多精妙绝伦,只求能在危急时刻自保就好。”
翎光不语,垂下了眼眸。
他还在为当时没能保护好杨凛星而自责。
玉璃问道:“那我们是准备要离开青冥城了吗?”
杨凛星坚决道:“不。”
李玉格三番两次的找她的晦气,真以为拿了他一点身外之物就算完了?若不还他点小颜色,杨凛星就不是杨凛星了。
“后面还有一出大戏,且等着吧。”
-
晨曦透过雕花木窗,在青石地砖上筛下细碎的光斑。祠堂里缭绕着淡淡的檀香气,供奉的牌位在幽暗中静默无言。
女子跪在蒲团之上,身形挺得极直。一袭深紫色缂丝长裙在身周铺展如盛放的牡丹,裙摆处用金线密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即便在晦暗的光线里,也流转着不动声色的华彩。
乌黑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当中插着一支通透的翡翠长簪,坠下的明珠正垂在额间,与她雪白的肌肤相映生辉。
她的目光沉静地落在正前方那块乌木牌位上,眸色深得像不见底的古井,读不出是悔是怨,还是早已与岁月和解的平静。只有那微微抿紧的、失了血色的唇,泄露着一丝隐忍的痕迹。
一阵极轻的、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停在不远处。
“小姐。”老嬷嬷的声音带着岁月磨砺后的沙哑,恭敬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咏哥儿回来了,吵着要见你呢。”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半晌,她扶着蒲团边缘,动作有些迟缓地站起身。跪得久了,膝盖传来一阵刺麻,让她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老嬷嬷立刻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走吧。”她声音沙哑道。
刚踏入前厅,一声响亮又透露出亲近的呼唤声便传来:
“母亲——”
温孤咏扬着明媚的笑容迎了上来,从嬷嬷那儿接过女子的手臂,动作温柔又细致。
被他唤作母亲的女子,也就是上一任家主的独女,温孤眠。她抿了抿唇,并未给自己的儿子多么热烈的回应。
入座后,温孤咏献宝似的从侍从手中拿过一盒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送到温孤眠眼前。
“母亲您看,我给您带回来了什么。”
温孤眠淡淡的掀了下眼皮,瞧见盒子里装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牡丹,还散发出幽然的香气。只是牡丹这样娇贵的花儿一旦离了滋养它的土木就会很快枯萎,不知温孤咏是用了什么方法才得以保存的这样完整。
“这是从南方送来的相生花,我瞧着与母亲很是相配!”温孤咏捧着那盆南方快马加鞭送来的相生花,眼眸熠熠生辉,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赤诚。
可惜,这是温孤眠最不想要的东西。
她未曾多看那花一眼,只是冷漠的问道:“此次出行,你可学到些什么没有?”
温孤咏的笑容在脸上凝滞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他恭敬地垂首答道:
“此次儿子一路都在关注东方部族的民生现况,见市集熙攘,货物也算齐全,百姓衣着体面,脸上也多有笑容,想来是安居乐业,治理有方。”
他语气带着几分完成任务般的轻松,甚至隐隐有些自得,以为自己看到了太平盛世的景象。
上座的温孤眠闻言,眼底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也熄灭了,化作深沉的失望。她终于将目光从虚无中收回,冷冷地落在儿子身上。
“市集熙攘?”她声音平缓,却字字带着千斤重压,“那你可看清,他们买卖的多是哪些货物?是赖以生存的米粮布匹,还是仅供享乐的珠宝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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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体面?”她唇角牵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那你可知,这一身‘体面’之下,是劳作一年的积蓄,还是借贷而来的虚荣?”
“脸上有笑容?”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开始冒冷汗的儿子,“那笑容,是发自肺腑的满足,还是在你这位贵人面前,不得不做的恭敬伪装?”
一连三问,如同三记重锤,砸得温孤咏哑口无言,脸色煞白。他看到的,不过是别人精心排布,或者说,是他自己愿意看到的浮光掠影。
妇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是难掩的疲惫与严厉:“你只看到了他们想让你看的‘体面’,却看不到赋税之重,看不到氏族倾轧,更看不到底层牧民在严冬来临前的忧惧。下去吧,好好想想,何为民生多艰。”
温孤咏面色苍白地躬身退出。
一直侍立在屏风后的老嬷嬷悄步上前,她将一盏新沏的热茶轻轻放在夫人手边,声音里带着多年陪伴才敢有的温和劝慰:
“小姐,您方才的话……是否太重了些?咏哥儿年纪尚轻,又是头回独自巡查,能观察到市井烟火已属难得。老奴瞧着他满心欢喜想讨您开心,那花……”
嬷嬷话音未落,夫人便闭目打断:
“他是何身份?今后要担起的是何责任?整日里费尽心思只为讨我欢心,那我还能指望他干什么!”
她指尖轻抚过那盆被冷落的相生花,花瓣颤巍巍沾上她袖间清寒:
“他将来要担的不是温孤一家的富贵,是北境十八部的生计。今日若连粉饰太平都看不破,来日敌人的刀架在脖颈上,难道要靠着这盆花去谈判么?”
烛火噼啪一跳,映照着她骤然苍凉的侧脸:
“他若有他那个畜生不如的父亲半分城府与心机,我又何须在这里为他事事操心!”
陈嬷嬷见她又提到那男人,心知她心魔已深,一时半会儿是劝不过来的。
但咏哥儿毕竟也是自己一手带大,实在是舍不得他一腔孝子之心付诸东流。
“小姐啊,咏哥儿他毕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孩子?”温孤眠的脸色已是呼之欲出的不耐,“他父亲和他差不多大时,早已学会了趋炎附势、做小伏低,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他却一天到晚连个三岁孩童都不如,只知四处玩乐,半点不将正事放在心上!”
“可……”
“不要再说了!”温孤眠怒呵一声,陈嬷嬷只能闭上了嘴巴。
许是因一大早就情绪激动的缘故,温孤眠感觉自己有些头晕脑胀。她手指并拢,重重按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
一名侍女在不远处的屏风外躲躲闪闪,在接收到陈嬷嬷肯定的眼神后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将一封信呈给了温孤眠。
温孤眠展开信纸,目光如电般扫过字里行间。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眼底骤然翻涌起惊涛骇浪——那是压抑多年的恨意与即将破笼而出的决绝。
她指尖微微发颤,将信纸缓缓按在案上,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终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唇瓣,“等到这一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