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大快人心
作品:《孤阙逐星》 对于冯氏的话,杨凛星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是一种深切的懂得与决绝的认同。她没有出言安慰,因为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她只是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冯氏手中。
“手这么凉,先喝口水。”她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既然要活,更要好好活着。既然要他死,就不能让他死得那么容易。”
冯氏接过水杯,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轻颤,但她仰头将水一饮而尽的动作,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果决。
一直沉默立于一旁的沈灵泽此时开口,声音低沉:“此事需从长计议,务求一击必中,且不能牵连自身。”
杨凛星转头看他,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自然。对付赌鬼,最好的战场,就是赌场。”
七日后,忘忧阁。
“还有没有‘丹心’的消息吗?”说话的是一位身着华服的小公子。
“还未。”
小公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竟是女扮男装的杨凛星。
她喃喃道:“本以为此行顺风顺水……”却没想到该办的事一件都没能办成。
先是被第三只灵兽拒绝认主,再是答应为有娀夫人寻找的解毒草药毫无音讯。
那位温孤氏小公子整天不知所踪,她也未曾有机会拉近关系与他说明伽淡村的情况。
沈灵泽轻易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安慰道:“别急。”
杨凛星朝他一笑。
这段时间老是碰壁,能在今日收拾了那人,也算是给自己释放一下积压的情绪了。
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冯氏的丈夫,黄老赖,正满面红光地坐在一张骰宝台前。他近日手气极顺,那卖妻得来的二百两本金,竟真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此刻他面前已堆起了不小的筹码山,身边更是围拢了几个阿谀奉承之辈。
“黄爷,您这可真是时来运转啊!”
“看来那冯氏……嘿嘿,还真是个旺夫的。”
黄老赖听得心花怒放,得意地啐了一口:“呸!提那个丧门星作甚?若不是老子果断,哪有今日的财运?来,继续押大!”
他并未察觉,在二楼一处垂着珠帘的雅座里,两道目光已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杨凛星今日扮作富家公子,一身锦袍,玉冠束发,虽刻意修饰了眉眼,但那通身的气派却难以掩盖。而她身旁的冯氏,更是与几日前那个奄奄一息、心如死灰的妇人判若两人。
冯氏穿了一件杨凛星特意为她在绣坊挑选了一件流彩暗花云锦裙,前半生用双手缝制出无数精美衣物的她,竟然是第一次穿这样美丽的衣裙。
她梳着精致的堕马髻,面上薄施粉黛,遮掩了病容,更显出一种脆弱又冷艳的风情。最重要的是她那双眼睛,曾经的死寂与空洞被一种冰冷的、燃烧着幽暗火焰的决绝所取代。她看着楼下那个曾是她天,却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男人,眼神里没有半分旧情,只有刻骨的恨意。
“准备好了吗?”杨凛星低声问。
冯氏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声音却异常平稳:“准备好了。”
计划的第一步,是引鱼上钩。
杨凛星打了个手势,一名事先安排好的“托儿”——一个看似精明的中年商人,坐到了黄老赖那一桌。几局下来,商人似是被黄老赖的好运所折服,攀谈间,不经意地透露,二楼来了一位南方来的巨富杨公子,为人豪爽,尤爱与人玩些刺激的,手笔极大,只是眼光颇高,寻常人看不上。
黄老赖此刻正膨胀得厉害,一听此言,立刻动了心思。他自觉已是赌场高手,若能搭上这等人物,岂不是财路更广?
况且楼上的雅间,可不是有钱就能去的,听说那儿还有好些美娇娘伺候着……
光是想着,黄老赖就觉得自己热血沸腾。
在商人的引荐下,黄老赖怀着几分忐忑与十分的得意,踏入了二楼的雅间。珠帘轻响,他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位气度不凡的杨公子,随即,他的目光便被杨公子身旁那位姿容绝世的女子吸引了过去。
那女子低眉顺目,侧脸在灯下勾勒出柔美的线条,竟有几分眼熟……但不及他细想,那份熟悉感便被惊艳所取代。如此美人,想必是杨公子的爱妾吧。他心中猥琐地揣测着,态度愈发恭敬。
杨公子——也就是杨凛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用刻意压低的嗓音道:“听说你手气不错?”
黄老赖忙不迭点头:“托您的福,小赚,小赚。”
“光玩骰子有什么意思?”杨凛星指尖轻敲桌面,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不如我们玩点更直接的?牌九,一局定输赢,如何?”
黄老赖心中一跳,一局定输赢,这赌注可就大了。但他瞥了一眼自己面前带来的大部分筹码,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杨林公子,一股贪婪混着虚荣直冲头顶。
若能赢了这富家公子,他黄老赖在京城赌场可就真能扬名立万了!
“好!就依公子!”他咬牙应下。
赌局由沈灵泽暗中安排的人手负责,确保万无一失。
牌局开始。气氛瞬间紧绷起来。黄老赖全神贯注,额角渗出汗珠。杨凛星则显得轻松许多,甚至还有闲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关键的牌一张张落下。赵六看着自己手中的牌面,眼睛越来越亮——是一副极好的牌!他几乎要压抑不住狂喜!
然而,当杨凛星慢条斯理地亮出最后一张牌时,赵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好意思,通吃。”杨凛星的声音平淡无波。
黄老赖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副牌:“不……不可能!你出千!”
杨凛星冷笑一声,未作任何回应。
黄老赖此刻陷入了剧烈的癫狂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败,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赢下的全部被人拿走!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恶狠狠地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吼道:
“是你!还是你!”
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冯氏,缓缓抬起了头。她目光平静地看向黄老赖,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
黄老赖在对上她目光的一瞬间,如同平地惊雷,彻底僵住。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冯氏,仿佛见了鬼。“你……你是……知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
“我不是应该死了,对吗?”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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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如同碎玉投盘,响彻在雅间内,“托你的福,我没死成。所以,今天特地来送你一程。”
黄老赖瞬间全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他设下的死局!
“贱人!你敢害我!”他状若疯虎,想要扑向冯氏,却被杨公子身后两名不知何时出现的护卫死死按住。
杨凛星站起身,恢复了本来的声音,虽不高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黄三万,你赌输所有家产,立据为证。按规矩,该如何便如何吧。”
她话音刚落,雅间的门被推开,忘忧阁负责维持秩序的几名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他们显然早已得了吩咐。为首之人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那张墨迹未干的借据,看了看,一挥手:“拖出去,按规矩办。”
所谓的规矩,便是还不上赌债,便以命相抵。
黄老赖被粗暴地拖向大厅,他杀猪般的哀嚎和求饶声在奢靡的喧嚣中显得格外刺耳。大厅里的赌客们纷纷侧目,看着这个片刻前还风光无限的赌徒,此刻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行,有人唏嘘,有人麻木,更多人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
打手们将他扔在冰冷的地面上,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骨头断裂的声音和赵六凄厉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先前巴结他的人早已作鸟兽散。
就在黄老赖奄奄一息,意识即将湮灭之际,一个清冷的女声穿透了混乱:
“住手。”
所有的动作应声而止。人群分开,冯氏缓缓走来。忘忧阁内知道或不知道关于她和黄老赖之间那些事儿的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她步履平稳,姿态端庄,如同走在自家的庭院里。她身上那件华美的衣裙与这血腥暴力的场面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她走到浑身是血、蜷缩在地上的赵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令人心寒。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铜板,弯下腰,轻轻放在赵六眼前的地面上。
那枚铜板在赌场通明的灯火下,反射着微弱而讽刺的光。
冯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的命,我买了。”
整个忘忧阁大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住了。
冯氏直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打手和赌坊管事:“按规矩,一个铜板,买他一条命,可以吗?”
赌坊管事早已得了沈灵泽的打点,此刻躬身道:“夫人既已买下,他的命自然归您处置。”
冯氏点了点头。她再次看向黄老赖,那个曾是她丈夫,给予她温暖又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
黄老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尽最后力气睁开肿胀的眼睛,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
冯氏没有看他那双眼睛。她缓缓从发间拔下了一支金簪。那簪子一头磨得异常锋利,在灯光下闪烁着淬厉的寒光。
这是她几天来,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默默准备的。
她蹲下身,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却字字如刀:
“姓黄的,你用二百两卖我受辱。今日,我用一个铜板,买你的命。”
“你我夫妻情分,至此两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