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边缘很少会再给他打电话。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面前的都市发着愣，手机那头的铃声连绵不断。


    在临近结尾的时候才接起来，每次说话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她只是那样轻轻地问了问自己的身体。以月考复习为由挂断了电话，周六日约定的时间，她没有来赴约。


    楚斯时此时已经能够下地，他给楚涟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回家。自己一个人就鼓弄着轮椅，像那天一样回到雨希里。


    网约车停稳在别墅区的大门前，司机叔叔是个热心肠的人，一看到十几岁腿瘸病弱男孩还没人照顾，一个人打车来到这别墅区就脑补了一顿大戏，非要推着他直到家不可。


    楚斯时连忙道谢，顺便抽出几张红色钞票送到司机的手中，反而被推脱掉。


    司机的步伐匆匆离开，楚斯时轻轻叩了叩门。三声过后，里面依旧没有动静，两分钟后门被忽然打开。


    边缘穿着一身素色的丝绸睡衣，睡眼惺惺地揉着眼。刚看清来人大脑一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哥？……你怎么回来了？”


    楚斯时轻轻呼了口气：“医院太无聊了，回家来看看你。”


    “哦……我来帮你。”她愣了一瞬。


    边缘费了点力气的把他推到客厅中央，家里的空气因为他的到来莫名让她觉得尴尬和不自在。她转过身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又不好直接离开索性直接坐到沙发上客套了两句：“怎么不叫江叔叔接你？你一个人多麻烦啊，干妈不在你身边吗？”


    “不麻烦，总觉得在医院浑身不自在。自己回来也没什么，不用麻烦其他人。”


    客厅里的灯被调成了黄暖色的灯光，面对着没有拉窗帘的落地窗。他的脸色格外渗白，简直像是纸娃娃一样的面容。薄唇和紧致锋利的下颚线落在她的视线里，边缘感觉自己心里好不容易压下来的那股劲一瞬间又从胃里反上来。


    她连忙扯开视线。


    “我明天就去上学了，咱们两个一块走吧。”


    边缘猛地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面上有些为难：“……哥你身体才这样，不用急着去上学吧。”


    “那不行，哥哥都要高三了，得抓紧时间学习了。”


    ……抓紧时间学习还有时间去谈恋爱……男人，果然是睁着眼说瞎话的鬼。


    边缘面上还是显着担忧：“这样不太好吧……”


    楚斯时闻言扭头看向她，边缘的视线随意地落在某件家具上。宽松有型的某大牌丝绸睡衣，将女孩的身材突兀的高挺单薄，微微侧着面对他的肩膀就像是风筝一样单薄，一吹就能飞走的样子。


    “哪里不好？我们之前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吗？”


    边缘大脑思考片刻，如果真的要说实话，她都不敢想象楚斯时的脸会有多臭。


    楚斯时！在你眼里你认识十几年的乖巧妹妹喜欢上你啦！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会吃醋，会难过。所以要远离你，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边缘想着这样的话一出口，全家都得炸翻天吧。


    所以她只是清晰道：“一是因为你的身体原因，二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尽管我算是你妹妹，不过我还是认为你作为绅士的原则应该去接上女孩一块去上学。”


    边缘的语气有些快，话尾落地之后。


    对面久久没有接上她的话，她有些诧异地瞟了他一眼。


    楚斯时的眼睛是带有强烈的压迫感的，眉压眼让他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情。而此刻在光线边界处，高耸的眉骨更凸显他此时的肃气。


    “圆圆，跟哥哥说实话，你最近怎么了？”


    边缘愣住，假装没事人一样挑起一边眉头：“真没事啊……”


    手机铃声从沙发逢里穿过来，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结束死一样的对视。


    匆忙接起了电话：“喂干妈。”


    “您不用担心，我哥已经到了家里，现在在客厅正喝水呢。我哥说医院太无聊了，他想家了吧，我一会就推他回卧室。”


    “好，您路上慢点。”


    边缘挂断电话才看过去，楚斯时微微蹙着眉，一言不发。


    “干妈她们得半个小时后回来了，我推你去卧室休息一下吧。”


    “圆圆——”


    此时此刻，他的手机震动声从兜里传过来，他眉拧了一瞬。


    他看着手机屏幕露出来的名字，犹豫了两秒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边缘看着他的动作，意识到此时来电的人是谁。她眯了眯眼，挪开视线，也没有离开。


    “嗯，我已经到家了。”


    “我明天就回学校了，不用担心。”


    “就这样吧……有事明天再说。”


    “挂了。”


    楚斯时的手指干脆利落的摁下挂断键，抬头看向她的时候自己心里莫名的心虚。


    “我推你上楼吧。”边缘面上神情淡漠，她推着轮椅去坐电梯。


    楚斯时一直抿着唇不在讲话，直到她转身要离开之际：“圆圆，你有心事可以和哥哥讲。”


    边缘转过头看向他，对视不过一瞬间的片刻。


    “我知道的，你好好休息吧。”


    楚斯时听着脚步声走到隔壁，再到床边。他甚至能想象出来她上到床上去，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心里莫名不安，她已经开始叫我哥哥了。我们之间相处更像是兄妹了，可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她离着我有些距离了。


    是因为这段时间对她缺少陪伴吗？可是那天她在我怀里的时候，还不是这幅淡然的模样……


    他将脸埋进手掌心中，舷窗落下来的光晕打在他的身上，一口气从长而出。


    边琴鸣因为合作方那边出了资金链的问题，所以加班回不了家。夏霖为了庆祝楚斯时强制“出院”，也是在家举办了烛光晚宴。


    两家主母和兄妹坐在一张桌子上，边缘怎么看都觉得十分别扭。


    楚斯时的视线总是落在她身上，而当自己看回去的时候。他早就逗的夏霖他们开心。


    边缘在这场饭局里几乎没插上几句话，楚斯时却突然说：“我们圆圆长这么漂亮，可要小心被猪拱了哦……”


    边缘猛然抬头，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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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视线。


    他却又没在看她。


    边缘转过头看向两位母亲，若有若无都带上了点八卦的气息。


    “我……我没谈恋爱。”


    楚涟的脂粉味浓重了些，却也抵不住她脸上的疲惫。她微微笑着看向边缘：“我们圆圆长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生追的吧。”


    “没有……”边缘小声回了句。


    两位母亲笑起来，楚斯时嘴角微微翘着，倒也没有说什么话。


    这是在给我难堪吗？边缘看向面前的这位“哥哥”。


    只听楚涟又笑着说了一句：“那将来让小时赘婿到你们家好不好啊？”


    夏霖眉眼弯弯，开着玩笑：“当然没问题，这算是我的童养婿吧！”


    楚斯时表情一瞬间怔住，紧接着化为流水而去。他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边缘倒是不争气的红了耳朵和脸颊，她吞了口口水：“……”


    “好啦好啦，不逗我们圆圆玩啦。”楚涟笑着给边缘夹了块牛排。


    后来的话题都是两位母亲的主场，两个小孩没有再怎么插话。


    边缘吃过饭后，找了个接口率先回到自己的房间。


    猛扑到柔软的大床后，脸红耳朵红的反味着楚涟的那句话。


    ……开玩笑而已啊！


    她抓狂的揉了揉头发，整得像是鸡窝头。在床上磨蹭了二十分钟，一看时间将近十一点，连滚带爬的跑去浴室洗了个澡，在十二点之前躺在床上。


    本想着最后再看手机一眼的边缘，朋友圈传来了提示。


    她点进去，一张图片落入她的视线里。那图片里的灯光冷白，黑色透明的茶几上摆着灰白色的花瓶，里面插着一只红玫瑰。


    一行字扎在她的心里头。


    “玫瑰花，我的味道。在这里，有你的味道。”


    心脏一瞬间的抽痛，酥酥麻麻的遍布全身，明明都已经知道既定的结果了。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很难受，边缘手一滑很快退出了页面。


    这种感觉就像是日思夜想很久的东西，可是你的口袋空空，你望着它的模样，你决定开始付出开始攒钱，想着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得到它。当你攒满它的价格时，它却早早下架。而就在此时，你的身边掠过一个身影，她的手里拿着对你来说已经绝版的东西。那一瞬间，就算是再释然也会失望吧。


    有些东西总会溜走，抓不住，就只能错过。


    翌日的东阳随着窗帘的敞开而盛满整间屋子，边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洗漱穿衣到下楼的时候，那人清瘦却不柔弱的背影已经坐落在餐厅中央。


    “早。”她脚步一顿，还是先打了招呼。


    “早上好。”他语气平平淡淡，端着碗粥。嘴角永远挂上一丝丝浅笑。


    边缘抓紧吃完饭，合着江叔叔一块把他扶上保姆车里。


    从空调里吹出来的冷空气布满车厢，两个人面朝窗外，一言不发。


    附中门口的一个身影落在边缘的视线里。


    刘婉希背着书包站在大门门口，看到他们的车缓缓停下，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