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这皮鞋可真好看！”


    “是啊，好漂亮，有质感，看着就气派，比县城里百货商店卖的那些皮鞋还好！”


    “我之前去县城办事的时候，见有钱人穿这样的皮鞋，当时还觉得特别好看，没想到今儿能在张副主任家亲眼摸到，这手感，真是没话说！”


    “张副主任，您要是穿着这双皮鞋去镇里开会，保管能给咱们公社长脸，让其他公社的人都羡慕咱们！到时候人家肯定得说，你看人家张副主任，外甥多孝顺，还给买这么好的皮鞋！”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那双皮鞋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起来，还有人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但又觉得不妥，只好把手又缩了回去，眼神里满是羡慕。


    张建国盯着那双皮鞋，心里再次乐开了花。


    他早就想买一双这样的黑皮鞋了。


    可那皮鞋价格不便宜，一双得好几十块钱，他一个月的工资也没多少，家里也得用钱，有时还得救济妹妹一家，一直舍不得买，没想到今天，外甥科宝居然帮他圆了这个梦。


    李富贵站在一旁，看着张建国那高兴的样子，还有众人对王家的夸赞，心里气得牙痒痒：自己本来是想借着张副主任过寿的机会，来显摆显摆自己刚买的五牛香烟，让大伙高看自己一眼。


    没想到反倒让王家人抢了风头，成了众人夸赞的对象，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可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在心里暗暗较劲。


    就在这时，郑湘云端着一个空盘子从厨房走了进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口问道：


    “老张，家里的客人都到齐了没？饭菜马上就好，要不要开饭了。”


    “还差一个。”张建国环顾了一圈屋子，没看到李成的身影，便转头问众人。


    “你们谁见过李成了？”这都正午了，咋还没过来？别是路上出什么事儿了吧？”


    “张副主任，您别担心，李成肯定没事。”赵永春连忙开口。


    “上午的时候，邮局的人过来捎话，说有咱们村的信，让李成去取，估计是今天下雪，路太滑，不好走，他回来得慢了点，再过一会儿肯定就到了。”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再等等他吧，等人齐了再开饭，不然少个人，也不热闹。”


    “你也别太着急，慢慢弄，等李成来了，咱们再一起吃。” 张建国对着郑湘云说道。


    “好的。”郑湘云点了点头。


    “对了，科宝，你妈呢？怎么没看见她啊？”张建国这才想起，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瞧见张翠芳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疑惑，“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来啊？”


    “翠芳在厨房给我打下手呢，老张。”郑湘云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抢在了王科宝前面回答。


    “你放心，她身体好着呢，就是怕给咱们添麻烦，非要去厨房帮忙。”


    “湘云，别让翠芳在厨房忙活了，厨房又闷又热的，烟还大，呛得慌，让她进屋来歇会儿，喝口茶，等会儿开饭了再叫她。“


    ”她身子本来就不算特别好，可别累着了。” 张建国向来疼张翠芳，一听她在厨房忙活，连忙对着厨房喊道。


    “我知道了。”郑湘云应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就拉着张翠芳从厨房走了出来。


    张翠芳手里还拿着块抹布，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连忙把抹布藏到了身后。


    ……


    随后大家又开始闲聊起来。


    “张副主任，我瞧您平时总抽自己卷的旱烟，那烟又呛又冲，对嗓子和肺都不好。”


    “您也别太节省了，偶尔也买点好烟抽抽，对自己好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身体垮了，可咋为咱们公社办事啊？” 赵永春喝了口茶，看着张建国，语气里满是关切。


    李富贵在一旁听着，心里又开始琢磨起来，他眼珠一转，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想挑拨一下张建国和众人的关系：


    “哪能让张副主任买好烟抽啊，你们是不知道，张副主任每个月还得接济他妹妹一家呢，他自己手里的钱估计也不宽裕，除去家里的开销，剩下的钱都给王家了，哪有闲钱买好烟？我看啊，他连五牛香烟都舍不得抽，更别说中华烟了。”


    “原来是这样啊！张副主任，您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自己日子过得也不算特别宽裕，还想着接济亲戚，这份心真是难得！现在像您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可不多见了！”赵永春一听，立刻满脸感慨地说道，其他的人也纷纷跟着夸赞起来，看向张建国的眼神里满是敬佩，还有人说要向张建国学习，多帮助身边有困难的人。


    李富贵一看这情况，瞬间懵了：


    自己本来是想挑拨一下关系，让大伙觉得张建国是因为接济王家才舍不得买好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没想到反倒让大伙都夸起张建国来了，说他重情重义，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太失算了！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在心里一阵郁闷。


    “不过张副主任，您今后也不用发愁了，能抽好烟了。“


    ”科宝肯定出息了，在燕京那边肯定混得不错，不然你过寿也不会送你一整条中华烟，还有那么好的皮鞋。“


    ”以后有科宝在，翠芳也能有人照顾，您也能松口气，不用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 黄庆生喝了口茶，接着赵永春的话说道。


    “是啊，科宝这孩子，转眼间就长大了，也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张建国欣慰地拍了拍王科宝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骄傲，“想当年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就知道护着他妈，现在长大了，更是有担当，能为家里分忧了，我这当舅舅的，看着也高兴。”


    这时，郑湘云端着一盘瓜子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饭菜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好，大家先吃点花生解解闷，别光坐着喝茶，嘴里没味儿。这花生是我昨晚炒的，你们尝尝。”说着，就把花生放在了桌子中间，还主动给身边的人递了一把。


    李富贵看着众人都围着张建国，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心里的嫉妒又冒了出来，看到郑湘云出来了，于是说道：


    “湘云啊，刚才大伙都在说建国老哥心善，是个好人，每个月都在救济他妹妹。”


    他这话看似是在夸赞张建国，实则是想让郑湘云觉得张建国把钱都花在了王家身上，心里能有点想法，最好能跟张建国闹点矛盾。


    “应该的。”郑湘云笑了笑，语气十分坦然，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当年我逃荒的时候，到处都在死人，我当时都快饿死了，是科宝他爹特意给了我一碗饭，救了我一命。”


    “要是没有那碗饭，我早见阎王去了。“


    ”做人得知恩图报，现在翠芳日子过得不容易，我们帮衬着点，也是应该的，这没什么好说的。”


    “对……对的，知恩图报是应该的。”


    李富贵嘴角一抽，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却如打翻了五味瓶，着实不是滋味。


    对方那番回答，像一记闷棍，打得他晕头转向，完全始料未及。


    “富贵老弟，别愣着呀，来，继续喝茶。” 张建国满脸笑意，他怎会瞧不出李富贵这点小算盘。


    想想过去，还有人说李富贵心眼小，他当时还半信半疑，今天过寿总算见识到了。


    就因为结亲这事没成，就摆出这副小人的模样，当真是小家子气，活脱脱一个小人做派。“嗯，好。” 李富贵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这接连碰壁，让他满心郁闷，却又无从发泄。


    王科宝看着眼前的这出戏，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他暗自腹诽，这李富贵怕不是练了传说中七伤派的七伤拳吧？


    每次想算计别人，结果总是先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不，准备的说不是七伤拳，应该是西贝杀。


    （罗永浩的吃到了预制菜，然后评论了下，西贝老板就开始自杀辩解。）


    李富贵为了挽回仅剩的那点颜面，一咬牙，决定使出 “杀手锏”。


    他猛地抬起头，假装咳嗽两声，高声说道：


    “各位，这是我的外甥，叫崔康生，余唐村。“


    ”今年高考，可出息了，考上了蓉城的兵工学院！”


    “是村里的唯一大学生。”


    说这话时，他胸脯挺得高高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向众人宣告他的胜利，试图用外甥的成绩来掩盖自己先前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