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恩情不够,债务来凑

作品:《她媚骨酥软,满京权贵摇尾求怜

    裴砚安动了动右手,腕骨传来钻心的疼,他霎时跌坐回榻,气色更加虚弱。


    强忍着痛,他再次抬手行礼:“姑娘的大恩大德,裴砚安感激不尽,还望告知姓名,也便日后结草衔环。”


    苏晚栀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裴公子重伤荒野,可是与人结仇?”


    她佯装好奇,明知故问。


    裴砚安眸光微闪,摇头缄口。


    高蟠其人阴戾小肚鸡肠,自己前不久拒绝了他的招揽,又于昨夜在挽玉阁下了他的面子。


    他突遭报复一事,或跟此人脱不了干系。


    更长远来看,亦可能是有人借刀杀人。


    书院学子多入各方庇所,只他不屑与结党营私之辈为伍,得罪过的人不计其数。


    背后之人故意伤他右手,为的便是阻止他参加会试。


    脑中将几乎所有可能害他之人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当朝三皇子。


    一则高蟠与其来往甚密,二则始终被自己压一头的宋秋已被其收至麾下。


    他参加不了春闱,宋秋成为魁首的几率大大增加。


    若能一举在殿试中拿下头名,三皇子羽翼也将更加丰满。


    见他愣愣发呆,苏晚栀上前,素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裴公子?”


    裴砚安身躯一震,从思绪中脱离,近在咫尺的美人脸叫他耳面微红。


    他忙挪开几步:“抱歉,失礼了。”


    向来独来独往,只图学习一乐的他,不习惯异性的突然靠近,因而反应有些大。


    苏晚栀见他避而不谈,就没再追问,与他拉开距离。


    只道:“救人一命乃积善德之大事,裴公子在此好生休养便是。”


    余光捕捉到她眉目间的疏离,裴砚安低下头再次拱手道谢。


    他目光始终偏移,不敢直接落向对方,只觉毫不避讳直视一女子,实在过于孟浪。


    “但我有一事。”苏晚栀再次开口。


    裴砚安受伤的右手垂落在身侧,剧烈的疼痛已让他无法轻易抬起,他便左手贴在腹前弯了弯腰:“姑娘请说。”


    苏晚栀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而后落座于一旁:


    “留裴公子在此事出紧急,也顾不上其他,但若叫旁人知晓,我一深宅妇人难免惹上闲话。”


    “所以裴公子留下养伤期间,还望莫要离开此屋。”


    裴砚安蓦然抬头看向她,神色怔了怔。


    既惊讶于她竟已嫁人的消息,又为她不顾名节执意搭救的善良而感动。


    他再次站起身:“幸得姑娘相救,小生没齿难忘。若因此害了姑娘名声,实让小生愧疚难安。”


    “小生这便离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姑娘若有所需,小生必不推辞。”


    姑娘好心相救,自己又如何能留在此地污了她名节?


    且继续待着,也只是给旁人徒增麻烦。


    他左手抱着右手胳膊,刺骨的疼痛几乎叫他站立不稳,虚弱晃了晃身体。


    艰难挪动步子还没靠近房门,便已大汗淋漓,面上不见血色。


    昨日午时他看书耽误了用餐,傍晚又被高蟠骗出学院,一直到现在粒米未进,本就受伤的身子实在虚弱的紧。


    走到门边时他已气喘吁吁,靠自己的毅力强撑,才不至于倒在突袭而来的目眩里。


    苏晚栀自顾喝着茶,没多看男人一眼,直到他艰难蹒跚到门口,也并未出声阻止。


    放下茶杯,她才开口:“裴公子若就此离去,腕上之伤必会落下终身残疾。我这旁的没有,药材却充足,起码能保住公子那只舞文弄墨的手。”


    朱厌下的手,自然不轻。


    可若不下死手,又怎能将裴砚安逼到绝境。


    她本打算推男人入深渊,让他遭尽白眼冷语,再找机会出现在他面前,成为他唯一的光。


    上辈子她就知道裴砚安善双手挥毫,断他右手并不影响他参加会试,只会叫他看透旁人的落井下石。


    且即便他右手耽误了治疗,苏晚栀也有办法不让他留下后遗症。


    药王谷那能活骨生肢的黑玉断续膏可不是摆设。


    旁人万金难求的东西,在她这里却如糖丸易得。


    毕竟她师父可是曾经的药王谷首席。


    傲骨铮铮的人,只有将他的骨头寸寸碾碎,才能得到他至死不渝的追随。


    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将裴砚安从江允辙的阵营里抢过来,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陆引章突然出手相救,虽然偏离了她原本的计划,好在结果不算太歪。


    听她说自己右手可能从此废掉,裴砚安犹豫了下,但他仍是打算推开门。


    跟女子的清白比起来,他这只手又算得了什么。


    姑娘救他回来已是大义,自己如何能害她。


    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也对不起他通读的圣贤书。


    苏晚栀起身面向他:“裴公子可有想过,朗朗乾坤你若这般出去,不出明日,我与外男通奸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


    裴砚安抿唇:“裴某考虑不周,十分抱歉。”


    苏晚栀只觉得他这人异常拧巴,恰在此时,弄影敲门,拿了账本和算盘进来。


    昨天白日弄影换了她的衣服,替她去了趟别庄。


    那是她嫁过来时,老太君特意补贴的庄子。


    包含三百亩地。


    正是春耕时节,她让弄影传话给管事,暂缓种植计划,待到四月份悉数培育棉花。


    年底寒潮将袭,到那时棉和炭便因稀缺而成了千金难得的奢侈品。


    金丝炭和寻常炭,她都需提前采买储备一些。


    最好分批进行,暗中操作而不引人注目。


    这件事还得值得信任的人来做,但王嬷嬷和弄影是她贴身近侍不太适合,太容易被有心人查出。


    她想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两个。


    一边翻阅庄子送来的账本,她一边打着算盘。


    采购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但跟她所能获得的利润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等王嬷嬷端了熬好的药上来,她手中拨弄不停,余光扫向裴砚安:“裴公子所用药材,以高年份的人参、虎骨、犀角等为主,皆价值不菲。”


    “我既是善人,亦是商人,不可能分文不取。”


    若恩情还不够,那就拿债来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