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在嘴角擦掉一口浓痰，团成团递给年轻人，冲顾俊飞咧嘴一笑。


    “小伙子，让你见笑了，老来难，老来难，耳聋眼瞎惹人嫌，幸亏我还有个好儿子，要不然我这日子真过不下去。”


    “您老身体到底是什么毛病？怎么不去大医院看看？钱的问题可以想办法解决。”


    老者连连摆手：“都是些年轻时候犯下的老毛病，都这个岁数也懒得去看，就算是明天去死也活够了，没必要浪费钱财，虎子，客人坐在这半天这么不给上茶？”


    清茶上桌，几句闲聊也知道对方姓名。


    老者叫鲁冲，他儿子叫鲁明义。


    “小飞是干什么的？我瞧你出手还挺大方，刚才明义卖你五千块，你连价都懒得还。”


    “也没干什么，就是平时在大学上课，得空自己做点小生意，倒腾点服装。”


    鲁冲眼神一亮：“哦，你还是个大学生？”


    顾俊飞微微一笑，亮出学生证。


    对这样的老一辈，或者应该说的对于整个神州来讲，士农工商，士这个字代表的阶级就必须让人尊敬。


    这本学生证能代表的东西很多，更能让对方高看自己一眼，接下来的交流也能顺畅不少。


    果然。


    当看到学生证上“燕京大学”四个大字之后，鲁冲眼神更是亮的吓人，表情态度也都凝重端正不少，嘴巴咧开，冲儿子喊道：“赶紧的，给人家大学生换杯茶，去我那个柜子里拿最好的龙井，这要是放在老一辈，能考上这种大学的那都是当地的状元。”


    “鲁爷爷，您言重了。”


    “不不，这一点都不言重，我鲁冲祖上都是读书人，传到我这辈子不行，没赶上那个年代，还被人当成臭老九批斗好几年，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你和莫友乾那个老东西是怎么认识的？”


    顾俊飞实话实说，听的鲁冲频频点头感慨：“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精明，干他们那行早晚都没好下场，趁现在还能脱开身是个相当聪明的办法，更何况还能在你这种人物手下找点活干，不容易啊。”


    “我和老莫也算有点缘分，这次他让我过来是想借用您老这双慧眼给我挑几样东西，过些日子我也要去求神拜佛，手里面不提点好东西都没脸。”


    “这事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鲁冲脸上浮现出对自己专业的极其自信，那是在自己领域中的绽放光芒时的色彩。


    “说吧，你想买点什么，别看我这地方有点小，东西可不少。”


    四十分钟后，顾俊飞望着炕上的四件物品神色满意。


    一个造型古朴，低调奢华的香炉。


    一把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的银钗。


    一幅墨妙笔精，栩栩如生的风景画。


    还有刚才花五千块买到的虎符。


    共计四件。


    想到上次在小院里看到的四位老人，这下礼物算是齐了。


    更难得的是这些东西从严格意义来讲都算不上什么古董，撑死也就是民国时期的一些玩意，不得不说鲁冲刚才那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这位老者家里的存货可很不少，找到这四件没少费工夫。


    “好了，就这四件吧，鲁爷爷你开个价。”


    “要不你再挑挑？我这里清朝，明朝的东西都有，甚至我还有几件压箱底的宝贝，那可是唐朝的东西，你确定不看看？”


    顾俊飞笑得意味深长：“鲁爷爷，咱俩不过是初次见面，您这样做可不合适，万一我起了歹心怎么办？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鲁冲神秘一笑，眉毛跳动，眼神投向门口。


    顾俊飞跟着看过去，只见不知何时鲁明义手上多出一把长刀，单刀站立，属于高手的味道扑面而来，门外吹来一阵风掀起门帘，顺便把桌上的一张白纸也吹到空中，只见长刀挥舞，犹如水银泻地，更如雪花翻飞，一招一式煞是潇洒。


    短短几秒，鲁明义大手一挥变魔术般让长刀消失，地上只剩下十几片大小相同的纸张。


    顾俊飞淡淡微笑。


    会武功的人他也见过不少，可惜现如今是热武器的时代，高射炮放平，一梭子子弹打过去，就算是练过铁布衫也得成碎片。


    “鲁爷爷，表演看完了，开个价吧，东西我带走，有时间再过来探望您。”


    鲁冲的笑容在脸上凝固，顾俊飞那双眼睛敏锐到让他这个老江湖都有点无法的直视，他突然想到，或许在自己频繁询问莫友乾那个老东西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就意识到自己的目的。


    接下来让鲁明义展现实力也是抱着想让顾俊飞看看的意图。


    这种行为其实就和做生意砍价一样，谁要是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鲁冲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努力看向顾俊飞，想要试图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些情绪波动，几分钟后他发现自己彻底失败。


    顾俊飞的眼神深邃的宛如海水，根本看不到底，更无法看出其他目的。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简单，人们以前常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今天才有点相信有这种人，好吧，我还是把话说清楚点，你是个老板，还是个赚钱很多的老板，能不能让明义也跟着你干？”


    果然。


    顾俊飞猜的一点也不错。


    不过这人不如老莫实在，花里胡哨的弄一堆还想让他主动起爱才之心将其收之麾下。


    见顾俊飞不说话，鲁冲有点着急。


    “小飞，别看我们家明义没上过学堂，可他从小就跟我身边读书写字，我看古董那些本事一点不剩全都交给他，俗话说的好，这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咱们国家以后不用打仗，老百姓的日子安稳，以后古董行业绝对热乎，他能帮上你的忙。”


    “鲁爷爷，您老人家这些年也肯定结识不少达官贵人，何必要找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呢？”


    “虽然我和莫友乾那个老东西吵了一辈子，不过他这个人有一点让我佩服，那就是看人的眼光，他既然把干儿子和自己都交给你，说明你的能力和潜力很强，我认识的那些人都是些老江湖，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我怕他们把明义给教坏了。”


    旁边的鲁明义也不住点头插嘴：“上次我爹的一个朋友让我去他那上班，没想到过去才发现那伙人是干倒斗的，吓得我连夜跑回来，那玩意搞不好可是要吃枪子的。”


    倒斗是黑话，具体来讲就是盗墓的。


    在八九十年代，神州大地上的盗墓行为相当猖獗，有不少人都靠着这种不光彩的行为发家致富。


    “小飞痛快点给句话，到底要不要？我再加一件明朝的瓷器，我相信明义跟着你肯定能走的更远，荷远斋这块招牌也能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