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莫友乾这么一提醒，顾俊飞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名字。


    琉璃厂文化街。


    位于燕京西城区，因元代，明代建起琉璃厂而得名，在乾隆年间发展成古玩字画，古籍碑帖的集散地，解放后更是有大批古玩店聚集，被誉为“古玩字画一条街。”


    至于人们更加耳熟能详的潘家园形成则是在1992年。


    “小飞，你是打算买点老玩意？”


    “过几天要拜访几位老前辈，自然要买点像样的东西送人，古玩字画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在燕京混的时间长，有没有这方面的熟人？”


    “这话你可问到点子上了，我还真有位三十多年的老朋友自幼淫浸此道，这家伙祖上也大有来头，据说曾经是王爷，给后人留下不少好东西，只可惜后代不争气，丢得丢，卖得卖，到他这一代只剩下给人掌眼的能耐。”


    “是吗？”顾俊飞来了兴趣：“他叫什么？在哪？”


    “这家伙叫独眼龙，只有一只右眼还能看东西，左眼在前些年被批斗的时候打坏了，你去找琉璃厂文化街最西边有家叫荷远斋的古玩店，大小也就十几平米，这家店现在是他儿子帮忙料理，你过去之后提我名，这老小子一准见你，至于你要买什么东西可以请教他。”


    “谢了。”


    根据莫友乾给的地址，顾俊飞很轻松就找到这家店铺。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家藏在角落中的古玩店实在小得很，要是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忽略，门头也没什么像样的招牌，只是一块简单的牌匾，上面“荷远斋”三个字倒是格外古朴，灰扑扑的，让人生不出什么想要进去逛逛的心思。


    “顾总，这家不会是黑店吧？我陪你进去。”


    “用不着，你赶紧回去把车还给厂子，记住以后没有驾驶证不许开车，要注意安全。”顾俊飞突然想到：“对了，等忙完这段时间你抽时间回去一趟看看你妹妹，这么久没见面她肯定想你。”


    “谢谢顾总。”


    陈人杰本来想抽个时间说这事，没想到顾俊飞会主动提及，这让他格外感动。


    “去忙吧，我一个人进去逛逛。”


    推开颇具历史气息的房门，迎面而来得是一股纸张发霉的味道，还混杂着灰尘，墨汁等味道，阳光透过玻璃打进来，能看到一粒粒浮尘随空气流动而翩翩起舞。


    环顾四周。


    本来面积就不大的店铺周围满是架子，使得中间只剩下一条仅供一个人行走的小径，架子上的东西也有许多日子没打扫，上面落满灰尘，遮住原有的模样，只能看清大体轮廓。


    “有人吗？”


    顾俊飞放声呼喊，没几秒从里面传来动静，一浑身黑色布衣，戴黑框眼镜，个头一米六左右的年轻男子侧身走出，推推眼镜使劲看眼顾俊飞这才道：“要买东西吗？”


    “对，想买些东西送人，对方是位上过战场的老人家，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有官职？”


    “没错，最高当过师里的参谋长。”


    “那就……这个吧。”


    年轻人拉过凳子踩上去，伸长胳膊从架子上取下个褐红色的盒子递来。


    打开后里面是两枚严丝合缝嵌在一起的玉制虎符，躺在红色绸缎上，一股浓烈的沧桑厚重感扑面而来，顾俊飞拿起放在手上细细观察把玩，忍不住点头。


    顾俊飞前世好歹也是个身价千万的老板，古董字画什么的也略懂一二，这枚玉制虎符品相上佳，外表油亮，显然是被高手把玩过，整体无任何瑕疵，显然是一件上好的物件。


    再说虎符这种东西在古代向来都是大将军调兵遣将的信物，用来送给上过战场的战士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这件虎符没什么实际意义，是民国一位玉器大师雕刻出来送人的，你可以随便到各个地方去鉴定，我们荷远斋从不会欺骗顾客。”


    “很好，这件东西我要了，多少钱？”


    “五千块，不讲价，这盒子是紫檀木做的，也一起送你，送人保证有面儿。”


    顾俊飞眉毛一挑，这价格真是便宜的出人意料，这要是放在21世纪，没个七位数想都别想。


    合理，相当合理。


    “给你钱，点一下。”


    年轻人颇感意外看眼顾俊飞，他原本都做好砍价的准备，岂料对方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这可让他咧嘴笑个不停，五千块不是笔小数目，这些钱到账，父亲未来半年的医药费都能有着落。


    “钱对吗？”


    “对对，五千块，一分不少，你要不在随便看看，要是有喜欢的小玩意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年轻人热情笑道：“同志，你别看我们荷远斋整体又小又破，可我们这里的都是真东西，我们家祖上……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见一下你父亲。”


    “见我父亲？”年轻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有些警觉。


    “别误会，是莫友乾介绍我过来的，他说和你父亲是多年好友。”


    “你认识莫叔？”年轻人这才多出几分笑容：“请等一下，我进去问一下我父亲。”


    几分钟后，年轻人再次出来冲顾俊飞点头。


    跟在对方身后穿过一段狭仄幽暗拥挤的过道，打开一扇门后豁然开朗，原来前面的店铺和后过面的院子连接。


    这院子面积一般，却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左边种菜，右边种花，中间的青石板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整个院子都被花香铺满，淡淡的，闻起来沁人心脾，屋檐下有个简易小型灶台，上面放有药罐，旁边有一堆药渣。


    “同志请，我父亲最近身体有恙，不方便出来见客。”


    抬腿进屋，一条土炕就在眼前，一位六十出头，满头银发的老者盘腿坐在炕上，手捧本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书，见到有人进门摘下老花镜，笑得很的和蔼慈祥。


    老者左眼被块黑布包住，只剩下右眼看人。


    “小伙子，是莫友乾那个老东西叫你来的？”


    “是，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


    “那个老东西难道没告诉你？”


    “他……说是说了，就是没说明白。”


    顾俊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总不能当老人家的面叫对方外号吧，那也太不尊重人了。


    “哈哈哈，那老东西是不是叫我独眼龙？”


    顾俊飞笑笑。


    “这个老东西，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老者就开始剧烈咳嗽，整个后背弯成弓形，听动静还以为要把肺给咳出来，年轻人赶紧上前轻拍，好一阵儿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