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顺利吃完，众人齐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播出的《敌营十八年》，这部剧由张连文、刘玉等人主演，讲述的是一位名叫江波的战士孤身打入敌营十八年，冒着生命危险与敌人斗智斗勇的故事。


    在当下这部剧可谓是家喻户晓。


    顾俊飞则觉得有些别扭，按理说此时此刻应该是看春晚的时刻，只不过1982年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春晚，则是需要明天转播尚海台的迎春晚会，只有在1983年才会有春晚直播，掀起神州人民长达几十年大年夜观看春晚的传统。


    顾建设和王淑娟则看得起劲，没注意到身边陶思瑶正冲顾俊飞不断使眼神。


    顾俊飞心领神会。


    “爹，娘，我先送陶思瑶回家，那边还有事。”


    “等等，把这个拿上。”


    顾建设从里屋拿出个红包递给陶思瑶。


    “别客气，拿着，图个吉利，你要是不拿叔叔可生气了。”


    双手接过红包，陶思瑶冲顾建设微微鞠躬，只感觉鼻头一酸，很快控制下去。


    “爹，还有我的呢？”


    “臭小子你着什么急，还没到12点呢，赶紧送瑶瑶回家。”


    顾建设还特地在回家两个字上加重语气，顾俊飞当然听得出来其中的警告之意，笑呵呵点了点头表示父亲放心。


    “这臭小子。”看着他们两个年轻人离开，顾建设一把搂住妻子。


    “别闹，干什么呢。”


    “他们都走了，没人看见。”顾建设笑道：“你说咱儿子要是真的喜欢上瑶瑶怎么办？”


    “喜欢就喜欢呗，我觉得瑶瑶不错，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关键是学习成绩也好，我儿子长得俊，他俩要是生下孩子一定漂亮，到时候我抱着孙子孙女出门溜达，谁看见不羡慕？”


    王淑娟躺在顾建设腿上开始幻想以后，双手做出抱孩子状，笑的合不拢嘴。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连孙子都想好了。”顾建设哭笑不得看着妻子：“前两天隔壁老赵家还跟我提过，想让赵静跟咱儿子结婚，你觉得呢？”


    “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老赵大小也是个干部，这思想觉悟也太低了点吧，再说就你儿子那个脾气怎么可能答应。”王淑娟翻个白眼，突然坐直身体瞪眼：“顾建设，你不会答应了吧？”


    “我有那么傻吗？”


    门外。


    顾俊飞和陶思瑶刚出门，一大一小两只手自动牵在一起，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走到巷口，二人停下脚步，直直看去。


    那里有一道人影孤零零站在原地，别人家门口昏暗的灯泡将其拉出长长的影子，不知何时，纷纷雪花再度落下，从模样看去，对方显然已经立于原地许久。


    “赵静？”顾俊飞走上前发问疑问：“你站在这干什么？”


    “等你。”赵静软绵绵来一句，目光流转，轻声道：“我等你很长时间。”


    “有事？”


    “顾俊飞，我等你这么久，难道你就不能关心我一下？”


    “又不是我让你在这等的。”


    “可是我很冷！”


    “赵静，你要搞清楚，不要企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取别人的怜悯，起码这个办法在我这里行不通，你觉得冷是你自己的行为导致，你的所作所为只能感动自己，感动不了别人，更别指望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不得不说，赵静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苦肉计加上道德绑架，换成其他年轻人早就被这套组合拳死死拿捏，即便有天大的误会也会在此时烟消云散，重归于好，要是遇上个心软缺心眼的，估计连肾都恨不得挖出来。


    偏偏她遇到的是顾俊飞。


    “顾俊飞，以前有些事情确实是我做的过分，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从小长大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早点回家，别在这浪费时间，天气还挺冷的。”


    顾俊飞说完拉着陶思瑶侧身离去。


    多说无益，该表明的态度他已经不止一次表明，再纠缠下去也真是浪费口舌。


    二人很快抵达陶思瑶家中。


    熟练在陶思瑶母亲牌位前摆上瓜果，三柱香升腾起屡屡青烟，陶思瑶恭恭敬敬给母亲磕头。


    做完一切，二人挨着来到沙发上坐下，整间屋子的灯光都没有打开，显得有些黑暗，感受到身边顾俊飞的存在，害怕夜幕的陶思瑶此刻却没有丝毫恐惧，脑袋一歪靠在顾俊飞肩膀上。


    二人就这么一直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难得的静谧让两颗心逐渐靠近，顾俊飞闭上双眼享受，鼻尖不断传来女孩身上的清香，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不停颤抖着闪烁出悸动，催动体内的荷尔蒙快速发酵。


    窗外。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一道微光挣脱地面直冲天际，片刻后拼尽全力抵达最高处尽情释放自身能量，伴随着一道嘹亮无比的声响，天空中突然绽放出一道炫彩夺目的光芒，美丽的烟花在空中出现，片刻后归于黑暗。


    这一声炸响像是按下开关，紧接着不断有烟花升天绽放让天空亮如白昼。


    顾俊飞能够感受到胸膛随着烟花炸响而开始颤栗，不知不觉中，身旁的陶思瑶也越靠越近，属于男女间最真挚的情愫正不断蔓延。


    “顾俊飞。”


    “嗯？”


    “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吗？”


    黑暗中，陶思瑶脸色发烫，这是她第一次鼓足勇气主动表达自己的心迹，从转学到现在，似乎每时每刻都身边都有顾俊飞的存在，原本灰暗的生活也因此开始充斥着光亮，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有朝一日顾俊飞也像母亲，哥哥那样离开自己的话，会是什么模样。


    以前的她都是去被动接受，唯有这次，她想要主动争取。


    顾俊飞低头迎上陶思瑶希冀的目光，砸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万般思绪如流水在脑海中快速划过，这才发现原本的许多顾虑在此刻似乎全都不是问题。


    不知从何时开始，陶思瑶已经开始占据他的内心绝大部分。


    事到如今，难道还可以逃避吗？


    “当然可以。”


    听到顾俊飞干脆有力的回应，陶思瑶嘴角不断上翘，目光直视前方，突然又是“咚”的一声，绽放出的明亮在地板上倒映出二人身影之间毫无空隙。


    顾俊飞伸手揽住陶思瑶瘦肩，将其带入怀中。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鲜花红酒，更没有房子车子，有的只是年轻男女间最纯质的喜欢，随着烟花不断在二人心中回荡。


    “思瑶，现在是什么感觉？”


    “好像走了很久，终于到家了。”